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 陳棟 文/圖
“這些橘子風味口感不太好，算了，倒掉吧。”在罐頭生產車間，黃洪舸對一批剛收購回來的橘子質量不太滿意。
台州地區素有“蜜橘之鄉”之稱。
黃洪舸是台州一罐食品有限公司老闆，他的公司是一家農產品深加工企業，也是省級骨幹農業龍頭企業。按照往年，考慮到原材料的新鮮度，跨年後一罐公司就不再收購橘子，罐頭生產也全線暫停。
但今年已是春暖花開，新年早就過了，可黃洪舸仍在為橘子的收購、挑選、加工操心。
“這是我們行業最大的忌諱，弄不好就會砸自家招牌。但今年情況特殊，我不得不以身犯險。”黃洪舸壓力很大。
工廠裡待發貨的罐頭。
橘農求助：橘子賣不動了
台州一罐食品有限公司始建於1958年，前身為黃岩罐頭食品廠，罐頭生產取材於當地的時令水果。
台州地區素有“蜜橘之鄉”、“枇杷之鄉”、“東魁楊梅之鄉”等美譽，每個季節都有新鮮水果上市。一罐公司也是抓住這波“鮮”，抓緊生產罐頭，將當季水果最好的風味封進罐子裡，送到全球各地。
每年下半年都是台州地區柑橘上市的黃金期，一罐公司橘子罐頭的生產線也是機器轟鳴。到了年底，橘子罐頭生產就進入尾聲，等待下一個柑橘時節再進行生產。
1月底，新冠肺炎疫情爆發，黃洪舸接到了一些合作農戶的電話，向他求助。“黃總，今年疫情影響，我們村裡的蜜橘完全賣不出去，再這樣下去，橘子肯定都要壞掉了，農戶損失慘重。”
打電話過來的是椒江區章安街道的橘農，他們村裡至少還有500多噸蜜橘滯銷。如今已經開春，橘子不快點賣掉，腐爛起來很快，農戶損失也會很大。以往這個時候，果農的橘子都會趕在春節這一波銷售旺季售罄，但今年情況特殊，被疫情影響的行業眾多，柑橘市場也受波及。
這樣的求助電話陸陸續續打來，那些熟悉的聲音來自合作多年的夥伴，黃洪舸心情沉重。
春季收購加工橘子罐頭是行業忌諱，這是在碰“高壓線”
面對合作橘農們的求助，黃洪舸陷入掙扎，左右為難。
“老李，你知道我們公司年後是從來不收購橘子和加工罐頭的。”黃洪舸向大家解釋自己的難處。
黃洪舸經營的一罐公司以出口為主，罐頭主要銷往日本、歐美等國家和地區，深受好評。2007年該公司獲評“中國罐頭行業十強企業”，靠的就是過硬的品質。
只要瞭解罐頭行業就知道，原材料品質直接關乎罐頭的質量，蜜橘罐頭對橘子的新鮮度要求很高。“橘子如果不新鮮，口感不好，做出來的罐頭肯定也不會好吃，甚至會有一股怪味。”
深諳此道的黃洪舸，這麼多年一直堅持跨年蜜橘不收購的原則，讓自家罐頭的品質有保證。
但因今年受疫情影響，眼看很多橘農整年的辛勞都要付諸東流，黃洪舸也是急在心裡。經過幾夜輾轉反側的思想鬥爭，黃洪舸決定打破成規，分批收購橘農滯銷的蜜橘。
“黃總三思啊！搞不好就是把咱們家的品牌給砸了。”公司其他負責人強烈反對，黃洪舸此舉是將公司置於險境。
但黃洪舸心意已決。
承受巨大壓力收購滯銷蜜橘，買回來後偷偷扔掉大半
其實春節以來，黃洪舸每一天都是在焦慮和煎熬中度過的。
“疫情對我們公司的影響也非常大。不僅運輸上遇到諸多始料未及的困難，很多國外市場因為疫情也對罐頭進口進行了限制，有的地方甚至暫時關閉了食品進口渠道，給我們造成極大的銷售壓力。”
一方面公司自身壓力巨大，另一方面還要幫農民解決蜜橘的滯銷問題，黃洪舸的做法讓公司“雪上加霜”。
“但是我們畢竟是幾十年的老企業，底子還在，可那些合作的農戶一家人一年的生活費就指望這些橘子。他們支持我們多年，這時候我們怎能見死不救？”面對質疑聲，黃洪舸心裡有杆自己的秤。
黃洪舸親自趕到章安街道，到橘農家瞭解情況，查看蜜橘品質，只要品質還過得去，黃洪舸都“睜隻眼閉隻眼”，承諾分批收購。
事實上，這些橘子拿回廠裡，黃洪舸仔細檢查，發現大多數橘子的品質都已經達不到做罐頭的標準了。黃洪舸狠狠心，將不達標的橘子淘汰掉，堅決不讓劣質的罐頭從自己的生產線上流出去。
對黃洪舸來說，能生產多少橘子罐頭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幫農戶收購了滯銷的橘子，農戶的壓力就小了，全家人的生活費就有了。黃洪舸是將橘農的損失，往自己身上轉移。
“沒關係，我還扛得住。誰讓我自己也是‘農民的兒子’呢！”黃洪舸長長舒了口氣，倦容泛起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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