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主義”&“短期哲學”

植物才是這個世界的統治者。

25億年前,最早的植物在地球上出現。

7500萬年前,人類及老鼠的最後共同祖先出現。

1500萬年前,猿從非洲遷徙至歐亞大陸,成為了長臂猿及猩猩。人類祖先從長臂猿形成。

植物不僅來得早,也可能走得晚。

在電影《我是傳奇》的末世景象中,人類瀕臨滅絕,紐約曼哈頓街頭空無一人,卻長滿了各種植物。

對比人類,植物的特點是“靜”和“慢”。

缺什麼吆喝什麼,“靜”和“慢”正是人類推崇的美德,尤其是在當下這個喧囂而迅猛的時代。

向植物學習“長期主義”,其意義不言而喻。

例如著名的紅杉資本,就用了樹的名字。

紅杉是世界上最高的植物之一,能長到115米高,目前已知最老的紅杉約有2,200歲。

投資公司用這個名字,再好不過了。紅杉中國自稱“創業者背後的創業者”,致力於發掘和培育產業界的“參天大樹”。

即使是在植物界內部,長得快的樹木,似乎很難成材,也不容易長大。

植物的長期主義,似乎和人類的一致:

想遠一點兒,想大一點兒。

那麼,什麼是植物的“短期哲學”呢?


長期主義需要“延遲滿足”,但千萬別過頭。

經濟學家本·斯坦在《投資21戒》裡說,自己過於勸誡人們存錢養老了。

他說,當年歲漸長,以超乎自己想象的速度老去,逐漸意識到,生命還應當注重經歷和享受。

推遲享樂甚至是大額消費,將財產留待年老以後卻無力享受,或者將其作為遺產留給下一代,在我看來並不是正確的人生態度。一旦能夠給孩子們留下相應水準的遺產,就讓他們自求多福吧。趁年輕,你應該好好享受生活才是。

當然,我所說的植物的“短期哲學”,並非簡單的對“長期主義”的平衡。

我想說的,是關於“四季”。

四季並不屬於人類。

一個四季對我們來說,只是催命的計時器;對於植物來說,卻是一世的輪迴。

記得初中時的英語課上,學到春夏秋冬四個單詞,老師讓同學們挨個站起來用英語說自己最喜歡的季節,輪到我,答:All。

我一直認為,季節的魅力在乎交替之間。

人一直在模仿植物,播種,發芽,開花,結果,凋謝,輪迴。但人不能擁有植物的那種四季交替的小週期。

很多植物過的是輪迴轉世的生活,例如紅杉,最多可以轉兩千多次。

而人類只有一次。

人不能如植物般四季循環,只有一輪春夏秋冬似的幼長老死,很多人還過不全。

不過,單季內似乎也可以有個小型四季循環,例如年輕人的未老先衰,稍安不久又重打雞血的中年,老房子著火似的人老心不老。

然而如上種種,只是一列單向列車上上躥下跳的折騰而已。

對人類來說,一年四季太狠了,像一部90分鐘的電影,管你好看嫌太短、難看嫌太長,說完就完。

然而對於植物,出芽的欣喜,枝葉的茂盛,花果的收穫,落去的傷感,四季就是一輩子,每次就像玩兒不膩的小孩兒過家家,或每次見到主人都欣喜若狂的狗兒。

這不就是我們所期盼的,假如人生像一個可以乾乾淨淨重新再來的遊戲,該多好呀。

植物與這個世界的關係,與時間之間的關係,用一個不正確的比方,多像:

  • 兩個人既海枯石爛長相守,此謂“長期主義”;
  • 又有每年換個老公老婆般的新鮮初見,此謂“短期哲學”。


我喜歡植物。

每當下雨天,我就想:嗯,它們有水喝啦。

十多年前在廣州,我在郊外房子的院子裡種了很多樹。

除了幾棵大樹,多是芒果、荔枝、龍眼、黃皮、大樹菠蘿等果樹。水果別指望有多少,但等待的喜悅,無以言表。

有年芒果大豐收,掛滿兩棵樹,吃不過來,竟沒摘完。

那次我在芒果裡找出兩個特別的,裝扮了一下,如圖。後來去臺灣,知道當地用青芒果做成“相思果”,味道特別,這張照片倒是有“同曲”之妙。

“長期主義”&“短期哲學”

最近在溫哥華佈置新院子,除了設計師佈置的基礎花草,我照例想多種果樹。

老外喜歡種果樹,但卻不吃。有次和朋友從家裡走去女兒的學校,正是夏季,沿途摘人家院子裡伸出來的果枝上認識或不認識的各種果實試吃,有主人在的,笑著說多摘點兒。

這些水果,大多餵了鳥,或者是被松鼠和浣熊吃了。所以溫哥華適合種的水果,多是鳥不愛吃的無花果和各種杏子。

我種了黃色和橙色兩種杏子,一棵梨樹,一棵柿子樹,兩株藍莓。櫻桃格外招鳥,但也非種不可,而且需要兩株彼此授粉。還有預定的山楂樹,棗樹,香椿。爬藤類的則有葡萄和奇異果,以及觀花的鐵線蓮和紫藤。

我家LD尤其反對種蘋果,我說你天天用iPhone好意思不種棵蘋果樹嗎?如此貼切的理由並不見效,因為蘋果的確容易生蟲子。

但我還是打算悄悄種上兩棵,不是為了坐在樹下思考,自己也不愛吃蘋果,就是覺得“蘋果樹”光憑這幾個字就值得種。

記得2008年第一次到加拿大,去布查德花園迷路,停車問一戶人家,女主人正帶兩個男孩進門,轉身來熱情指路,她身旁一株掛滿果實的蘋果樹,不像被蟲吃過的紅通通的蘋果遍地都是。


最後

此刻我正在書房,右側是書架,裡面塞滿了用來自植物的紙張印刷的書籍。

藉助書籍,人類可以分享彼此的一生。當我們追溯造物主億萬年的造化,當我們讀到千年前古人不朽的文字,也能感知植物的那種輪迴式的智慧和樂趣。

左側窗外是剛種下的桂花和櫻花樹,以及馬醉木。這種植物有毒,馬誤食後就像喝醉了。

植物的名字很有趣,比方說玫瑰是因為好看而得此名,還是這個名字因為玫瑰好看而顯得美麗?又例如櫻桃是因為果實好看好吃而令其名如此性感嗎?

人類植樹,佈置庭院,心底是想模仿植物與時間之間的那種令人羨慕的關係。

然而,精確而言,人的一生更像一株盆栽,《這個殺手不太冷》裡殺手裡昂帶來帶去的那種。

“長期主義”&“短期哲學”

里昂說:“它永遠都很開心,從來都不問問題,而且也跟我一樣--沒有根。”

電影的加長版裡,有這樣一段對話:

里昂:“你也需要時間長大。”

瑪蒂達:“我已經長夠了,里昂、我正在變老。”

里昂:“我正好相反,我夠老了,但我需要時間長大。”

在電影的最後,瑪蒂達來到了孤兒院,將里昂生前唯一的朋友--那盆綠植移出了窄小的花盆,栽種在大地之上。

那個盆栽叫銀皇后,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株高30-40釐米,莖直立不分枝,節間明顯。葉互生,葉柄長,基部擴大成鞘狀,葉狹長,淺綠色,葉面有灰綠條斑,面積較大。

根黃,豆芽狀,很小。

銀皇后喜溫暖溼潤和半陰環境,不耐寒,怕強光暴曬,不耐乾旱。

它適合待在通風條件不佳的陰暗房間裡,就像它的朋友殺手裡昂一樣。

瑪蒂達去的孤兒院在羅斯福島,位於紐約。

所以,那株迴歸大地的銀皇后,很快就會死掉,在時間之外的陰暗空間與里昂重逢。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