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聊齋系列121篇《聶小倩》）話說浙江人寧採臣品格端正，曾經信誓旦旦地說：“好男兒有妻，絕不找第二個女人”。這一年，寧採臣到金華遊玩，在北郊看見一個廟宇，很是幽靜，考慮到正是考試期間，城裡客房很貴，打算暫且住在這裡。等到傍晚，不見僧人回來，卻見一名書生走進南邊的屋子，就上前搭話，才知廟裡沒有僧人，那人也是寄居於此。寧採臣在地上鋪了一些秸稈，擺放被褥，住了下來。吃過乾糧，他去找那名書生交談，那人自稱名叫燕赤霞，陝西人。兩人談了一會，夜色已深，寧採臣告辭回來。
因為是新地方，寧採臣難以入眠，忽然聽見北邊傳來說話聲，就來到院牆的窗口往外看，只見外面有個小院子，裡面有一個老太太，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還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女子長得很漂亮，從她們交談的言語中得知，女子名叫小倩。寧採臣以為他們是住在附近的人家，就回房睡覺去了。不一會，小倩笑盈盈地走了進來，要來陪伴寧採臣。寧採臣義正辭嚴地拒絕，小倩還想糾纏，寧採臣大聲喝道：“快走，不然我就喊燕赤霞來了。”小倩這才離開。走了幾步，她轉身放下一錠黃金在被褥上。寧採臣拿起黃金扔到院子裡，呵斥道：“不義之財不可取，不要弄髒了我的口袋！”小倩撿起黃金，嘴裡嘀咕道：“想不到世上還有正人君子！”
大圖模式第二天下午，來了一個蘭溪的書生，帶著僕人借宿在寺廟的東廂房裡，夜裡突然死了，腳心裡有一個好像錐子刺穿的小孔，血汩汩地往外流。眾人不明所以。過了一晚，僕人也死了，死狀和書生一模一樣。燕赤霞認為是鬼乾的，寧採臣不以為意。半夜裡，小倩又來了。她說道：“我見過的人多了，你這種正人君子實在讓人欽佩。實話對你說吧，我叫聶小倩，青年夭亡，葬在寺廟旁，常常被妖魔脅迫害人。我拿你沒有辦法，他們明晚會派夜叉來害你。”寧採臣害怕起來，求她幫忙想個辦法。聶小倩說：“你搬去和燕赤霞一起住吧。這是個奇人，他們不敢害他。”寧採臣問她用哪些辦法害人？聶小倩講，無非就是美色和金錢兩種辦法。好色的人，她會在腳心裡錐一個洞，放血給妖魔飲用。愛財的人，黃金其實是羅剎的鬼骨，會挖出人的心臟。
臨別之時，聶小倩哭著說：“我實在不想過這種日子了，你正氣沖天，還望能夠救我出火海。”寧採臣問有什麼辦法？聶小倩說，把她的屍骨移葬在安靜的地方就行了。寧採臣問哪座墳是她的？聶小倩說，上面有烏鴉巢的白楊樹下就是。說完就消失不見。第二天上午，寧採臣請來燕赤霞喝酒，說了搬到他房間裡一起睡的想法，燕赤霞高低不同意。寧採臣強行把行李搬到他的房間裡，燕赤霞無奈，說道：“住進來也行，但是我得和你說定，不能打開我的箱子。”寧採臣答應下來。到了晚上，燕赤霞躺下就呼呼入睡了，寧採臣卻睡不著。大約一更將盡的時候，窗子外忽然出現一個人影，寧採臣正想呼喊，突然聽見箱子發出響動，有個東西閃電般飛出，撞斷了石欞，又閃電般飛回。
大圖模式燕赤霞驚醒，打開箱子，拿出一件東西對著月光檢查。寧採臣看見那東西晶瑩剔透，兩寸來長，韭菜葉子那麼寬，就問是什麼？寧採臣說：“我也不隱瞞你了，我是劍客，這是我的寶劍。如果不是石欞阻擋，那個妖魔就會死在劍下。”天亮後，寧採臣出門，見窗臺上果然有血跡。他來到北邊的墓地，找到聶小倩的墳墓，請人來挖墳，假稱是他妹妹，把骨殖包起來，打算帶回家。燕赤霞為他餞行，把劍袋贈送給他，說是可以辟邪。寧採臣回到老家，把聶小倩的骨殖葬在書房附近的荒野上。剛剛祭奠完，起身回家，寧採臣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喊聲，“等等我，和你一起回去。”原來是聶小倩，為了報答寧採臣，要去當他的婢女。
大圖模式寧採臣把聶小倩領回家，告訴了母親。母親害怕，說道：“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不敢讓她娶鬼妻。”聶小倩就說願以兄妹相稱。聶小倩很勤快，幫忙幹起家務。到了晚上，母親不敢留宿她，她只得出門。路過書房時，寧採臣叫她，她卻不敢進去，說是劍氣太重。寧採臣知道是劍袋的原因，就把它掛在別的房間裡了。聶小倩在書房裡陪伴了很久，可是寧採臣不同意她留宿在書房裡，她只得到荒郊野外去了。自此後，聶小倩大白天都會到寧家幫忙做家務。先前，寧採臣的妻子臥病在床，家務都是老母親操勞，累得不行，現在有聶小倩幫忙，輕鬆了許多，不由得對她有了好感。時間一長，也不在乎她是鬼了，留她一起睡，把她當女兒一樣疼愛。後來，寧採臣的妻子死了。聶小倩就對寧母說：“相處這麼長時間，你應該知道我的心腸。我沒有禍害之心，只想報答寧郎。”母親這才同意寧採臣娶聶小倩。這一天，聶小倩忽然心神不寧，讓寧採臣把劍袋掛在臥房裡。寧採臣驚訝地問道：“你不怕劍氣了？”聶小倩解釋，她接受活人氣息的時間長了，已經不怕劍氣了。寧採臣於是把劍袋掛在門上。
到了晚上，聶小倩點燃蠟燭，拉著寧採臣坐在屋裡。忽然，有一隻飛鳥一樣的東西落在屋裡，聶小倩急忙躲在帷幕中。寧採臣一看，是一隻夜叉，目光如電，吐著血紅的舌頭。夜叉伸出爪子，取下劍袋，開始撕扯。突然，劍袋發出一聲響，變成兩個竹筐那麼大，把夜叉吸了進去。然後，劍袋又變回原來的樣子。聶小倩從帷幕中出來，高興地笑著說：“沒事了！”他們打開劍袋往裡面觀看，裡面只是一袋子清水而已。後來，寧採臣高中進士，聶小倩生了一個男孩。過了幾年，聶小倩又生了兩個男孩。三個兒子長大後，都成了有名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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