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樓下小孩的哭鬧聲穿過窗隙傳了過來,起初嗚嗚嚶嚶,繼而嗚嗚哇哇。
我醒了,開始在床上翻烙餅。
小孩繼續哭,哭聲抑揚頓挫。
大人訓斥:哭什麼哭!住嘴!
小孩還繼續哭,哭聲頓挫抑揚加抽噎拉風箱。
大人再罵孩:睡不睡,不睡抽死你!
我矇頭,無奈號哭聲和喝罵聲穿透力無比強勁,從窗隙灌進來,從地板底滲進來。
孩子沒有要止哭的意思,哭聲變成爛鑼破鈸。大人的咒罵升級成撞鐘擊鼓。
我繼續在床上攤著烙餅,向左攤,向右攤。頭攤炸了,腿攤糊了。
小孩扯起高音,尖叫加乾嚎。大人不再說普通話了,大飆湖南方言,女高音變高倍擴音喇叭,外加掌屁屁、拍桌子、挪實木傢俱、摞碗瓢盆......好一場交響樂。
我不攤烙餅了,爬起來,找事幹,又不知找啥事幹。
前屋那棟民房的燈亮了,二樓的光影打在我的窗子上,淡而微的橘光。我聽到了玻璃窗推開的聲音。
然後,第三把女聲從那個窗戶口吼了出來: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睡!
樓下的女高音不接話,前屋女聲吼得更大聲了:叫你呢!應一聲會死呀?會不會帶小孩呀?哄一下小孩會死呀?大半夜,嫩的哭老的罵,撞鬼呀!
樓下的鐵門咣噹打開了,女高音地動山搖地步出院子,回吼過去:你有沒有生過孩子啊?我有叫你聽了麼?聽不得你可以不聽啊,你自己睡不著賴得了誰!
瞧,這反擊的話兒說得還振振有詞了!
樓上女聲簡直被氣得咆哮了起來:全世界就你生過孩子了,沒家教,禍害四鄰!
繼而兩個女人隔空對罵,互咒對方死快點,別阻了地球、浪費了米糧。然後互相毫不違和、毫不客氣地問候了對方的祖宗,並且比賽著問候用詞的力度和誠懇度,比賽著嗓音的分貝度。
咳!彪悍,你倆都是殺豬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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