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無縫鋼管廠消亡的浪漫和“最後一戰”


在雙橋子立交下,還寫著一句斑駁不清的口號,叫“創世界一流企業”,來自旁邊的原攀成鋼無縫鋼管廠,在這裡,劉曉慶開過車床,嶽紅搬過磚,《貨幣戰爭》作者宋鴻兵竟選擇丟掉了廠裡鐵飯碗……

再後來,建於1958年的亞洲最大無縫鋼管廠拆了,許多雄心勃勃的開發商試圖將這裡改名,把“攀成鋼”徹底從地圖和民間心理上抹去,居然都失敗。畢竟鋼管廠不是遠郊任由開發商打扮的荒村,他有頑強的生活浪漫史。

成都無縫鋼管廠消亡的浪漫和“最後一戰”

老無縫鋼管廠廠區


1

70年代,劉曉慶誤入”光棍廠“


1970年左右,劉曉慶在四川音樂學院附中臨近畢業,曾到無縫鋼管廠輔導業餘宣傳隊,還開了八個月的車床,工人們封之為“鋼花”。那時候無縫鋼管廠百分之九十都是男工,被稱為“光棍廠”,當劉曉慶每次在廠裡穿行時,按她回憶自述,工人們看她就像餓貓見到了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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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有工人會回憶,鋼管廠當年比劉曉慶漂亮的姑娘很多,有很多人追她都是亂說,甚至她還喜歡過一個廠領導兒子,不過人家不喜歡她。更有人吐槽她所謂輔導廠裡的宣傳隊也是扯淡,廠裡宣傳隊本就高手如林,劉曉慶根本不算角兒,只是比較活躍……其中真假,鋼花散盡,皆成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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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代鋼管廠的相關報道


鋼花劉曉慶在無縫鋼管廠揮一揮衣袖,傳奇短暫停留。倒是當年因和劉曉慶同演《小花》,“奪”了劉曉慶“百花獎最佳女主角”的陳沖,在無縫鋼管廠旁另一個同樣偉大的420廠,通過《二十四城記》演了一把暮年“廠花”,一朵花,一群人,在時代面前在堅守的,消逝的和被見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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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沖與劉曉慶,拍攝於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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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沖在《二十四城記》裡劇照,拍於2008,鋼管廠最後一根菸囪早已倒下


2.

80年代,廠子弟嶽紅搬磚上大學


1980年,在無縫鋼管廠做臨時工的嶽紅,終於考上了中央戲劇學院,也就是我們後來熟悉的演員嶽紅。從1978年到1979年,高考落榜後的嶽紅每天在廠裡搬磚,拉沙子,同時復讀,補考。在那年的中央戲劇學院,嶽紅和姜文,呂麗萍成為同班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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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嶽紅,主演過《野山》,《八女投江》等


傳說岳紅也是鋼管廠的廠子弟,父親是平爐鍊鋼廠的。那些年,鋼管廠的子弟,生活多幸福,

80年代的原廠幼兒園據說全國最大的幼兒園,最多時容納1000多個孩子,有配兩個專職醫生的醫務室,飲食也很好,幼兒園還有游泳池。據說鋼管廠的小幼兒園,是全國唯一收治乙肝小朋友的幼兒園。

成都無縫鋼管廠消亡的浪漫和“最後一戰”


成都無縫鋼管廠消亡的浪漫和“最後一戰”


鋼管廠作為一個自給自足卻自得其樂的小天地,夏天的汽水廠,冰棒廠,冬天的大澡堂,小學門口的皂角樹,小花園裡的皂角香,還有飛馳的燈光球場,游泳池,安靜而熾熱的勝利影院……這中間有的是凡人的簡單浪漫,

而廠子弟們,有的繼承工作,有的開始像嶽紅一樣,開始走出鋼管廠,走向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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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管廠有自己的鐵路和列車來運輸


3

90年代,貨幣戰爭作者入廠被”開除“


1990年,後來寫出《貨幣戰爭》的宋鴻兵大學畢業分回無縫鋼管廠,成都,也是他出生的地方。關於宋鴻兵寫的《貨幣戰爭》想必很多人都聽過,在天涯上有個人表示堅決反對他的觀點,發起論戰,奇葩的是,那個人的天涯ID就叫“無縫鋼管廠”,至今猶在。

成都無縫鋼管廠消亡的浪漫和“最後一戰”


而相關爆料是,1993年,因長期曠工,宋鴻兵被無縫鋼管廠除名,那年月,能在鋼管廠得到一個位置其實很讓人羨慕,轉眼1994年,他卻考入了美利堅大學,也開始走上了一段傳奇之路。

宋鴻兵後來成功預測了2007年美國次貸危機和2008年全球金融海嘯,而在1999年,無縫鋼管廠與攀成鋼合併,2006年,攀成鋼最後一根工廠的煙囪倒下,老無縫鋼管廠徹底在這片土地上消逝。

成都無縫鋼管廠消亡的浪漫和“最後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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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000年代,眼見他樓塌了,眼見他起高樓


2006年12月29日,橫穿攀成鋼原老廠區的的東大街東延線正式通車,成都的車流,人流迅速匯入這條貫穿市區東西的大道,兩邊廠區已坍塌,高樓正生長,如今走在攀成鋼,彷彿這裡除了高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成都無縫鋼管廠消亡的浪漫和“最後一戰”

鋼管廠作為重點單位,曾經有炮,防空


成都無縫鋼管廠消亡的浪漫和“最後一戰”

鋼管廠如今的模樣


這中間,還有一部“樓市改名未遂史”有新來的開發商覺得攀成鋼這個名字土掉渣,從”東方正紅“到”天府門廊“再到錦江國際新城,統統改名失敗,大家不認!還是堅決的叫這裡攀成鋼。

在攀成鋼周圍,一街之隔,還有成千上萬老廠區的人居住,你沒有辦法讓他們莫名改口和認同,當名人們來了又遠走,他們還在尋常生活裡和鮮活的記憶裡。

有些開發商格外自戀,在近50年曆史的鋼管廠面前,你們都只是弟弟。房價再高,新來的業主再傲嬌,對不起,這裡沒有新貴,沒有高端,就只叫攀成鋼,這是成都城市開的諷刺小玩笑,更是鋼管廠留下的最後抵抗和倔強。


成都無縫鋼管廠消亡的浪漫和“最後一戰”

如今的鋼管廠小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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