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2020:令人心碎的offer丨深氪

文丨石海威

採訪丨宋子喬、顧凌宇、黃綺思、嶽佳彤、史聖園、璇紙

住進隔離病房當天,蘇齊就收到了來自律所的解約書。

如果不是疫情,夏天畢業後她本該順利成為一名律師。為了獲得這家國內頂級律所工的工作,蘇齊在此連續實習了9個月,每天“從早上9點不間斷幹到晚上8點”,最終與律所簽訂了三方就業協議。她原本以為這份offer絕不會出岔子。

但解約來得猝不及防。大年初三,因為咳嗽、發熱等疑似症狀,蘇齊一個人住進了隔離病房,發熱斷斷續續,吃藥也不見好,她怕得要死。沒想到律所的解約信那時已經發到她的Outlook郵箱:“是否今年新招工作繼續,還要看業務和經濟發展情況。若經濟狀況惡化,我們將停招新畢業生一年,以保護現有員工的工作。”

“這比吃什麼藥都讓我好得快了”,蘇齊告訴36氪,還在隔離的她不得不重新振作起來。隔離病房離沒有電腦,她因此沒法再找工作,不得不慢下來,但她自我安慰說,短期內法律服務需求也不會那麼強了。

“做為一名2020年畢業生,秋招趕上互聯網裁員大蕭條,春招趕上新冠疫情,沒有比我們更慘的一屆了。”溫慧說。

溫慧今年將從四川大學畢業。秋季招聘時她投遞了超過50家企業,4個offer中,除了一家上海企業,其他薪資都不太滿意。等到春招她發現真正能投遞的企業不過10幾家,騰訊、網易、快手、vivo她都投了,但崗位肉眼可見減少了四分之三。

除了投遞後收到系統自動回覆的測評郵件,其餘時間杳無音信。溫慧告訴36氪,寢室四人中只有她和另外一個室友有互聯網offer保底,其餘兩位室友靠考公務員上岸。

“只要去各大公司的招聘官網上看看就知道機會渺茫,HC少得可憐。”溫慧說,經過秋招洗禮的她已深諳套路,很多公司對外公佈的HC都有水分。她曾在杭州某頭部互聯網公司實習,以她的實習公司為例,儘管對外公佈10個HC,其實只有兩個名額。

事實上,除了毀約和縮招的暴擊,疫情正在顛覆這屆畢業生的就業觀。董婧說,去年秋招她也想嘗試應聘電影和娛樂公司,甚至去考了經紀人資格證。但今年疫情導致院線停擺,綜藝劇組停工,“我突然覺得這個行業其實非常脆弱,也有了新的審視。”她對36氪說。

溫慧就拒掉了眼下最最炙手可熱的某家新造車企業的offer。雖然薪水不錯,但溫慧覺得連年虧損,疫情後大量裁員,業界風評讓她沒法安心入職,“我害怕就業即失業”。

應屆生蘇蒙告訴36氪,一家不錯的國企打電話邀請她再去一次終面,這家企業原本不在她的考慮之中。“說實話經過這次疫情看到私企大量裁員減薪,會有衝動想要去到更穩妥的“中”字頭國企裡了 ”,她說。

幾組數字可以量化以上種種殘酷。官方數據顯示,2020年應屆高校畢業生有874萬,同比增長40萬左右。儘管最近五年應屆生每年都在增加,但往年漲幅均在12萬上下,今年增幅最大。此外,考研人數也在增加,從報名人數和錄取比例推算,預計仍有260萬左右學生考研失敗。

智聯招聘校園事業部總監孫凌告訴36氪,去年秋招他和團隊執行了8000多場線下招聘會,往年春招也有2000多場,今年這一數字縮水為零。“這意味著,很多考研失敗的同學沒有參過招聘會,不只對求職這個事情茫然,隔離在家、無法返校,無法實習,都將加重他們的恐慌”。

據BOSS直聘《2020春招就業市場追蹤報告》顯示,春節後第三週,面向2020年應屆生的崗位需求較2019年同期下降44%,百人以下小微企業的應屆生需求同比收縮52%,雖然應屆生招聘需求正逐漸恢復,但招聘規模仍明顯不足。

感到憤懣的不只應屆生,企業也顯得束手無策。某美股上市公司HR夏宇向36氪透露,春節復工後,因為公司架構調整,她不得不和實習生重新溝通職位規劃,但大多數人拒絕了她,有人甚至因此放棄offer。夏宇感覺到無奈,這本是例行溝通,但“現在人人自危,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無限放大”,她說,這些年輕人過於草率地選擇和企業站到了對立面。

很明顯,焦慮之下沒有贏家。一位從業十幾年的HR告訴36氪,眼下是他經歷的最複雜最悲觀的一年招聘市場。春招這場大幕遲遲沒有拉開,博弈雙方早已不是龐大的應屆生群體和搖擺不定的企業,還有太多變量讓這一年充滿不確定性。

心態炸裂的年輕人們

查到考研成績的那一刻,王彥明白,自己可以選擇的路又少了一條。

這個在國家線邊緣徘徊的成績讓人尷尬。受疫情影響,考研成績公佈比往年推遲了近十天,跟著推遲的還有複試分數線。“結局似乎已經註定,但又沒讓人徹底死心。這種感覺彷彿被懸掛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很難受。”

過去十個月裡,為了全力以赴考研,王彥放棄了秋招,沒有參加一次宣講會,也沒遞出一份簡歷。而現在,還得頂著可能沒考上的落魄迅速加入874萬的春招大軍裡。

“我的想法是不挑條件,廣撒網,只要這個公司有一定規模,它的用戶運營崗位我都會去嘗試爭取。” 隔著屏幕,王彥也能明顯感覺到當前用人單位的保守。“之前找實習的時候看到很多企業還掛著‘急招’二字,而今年投出去的簡歷大部分都石沉大海,目前通知我線上面試的公司只有3家。”

玉菲也有同樣的感覺。她發現,儘管包括騰訊、字節跳動等許多大公司都更新了春招信息,但相比起秋招,某些崗位顯得緊俏起來。比如,很多互聯網公司的運營崗都趨近飽和,甚至沒有放出。據她觀察,包括字節跳動和愛奇藝等公司的內容運營崗位都沒有出現在春招中。

玉菲覺得,對於想投互聯網大廠的同學來說,運營崗算是門檻較低且對專業限制性不高的崗位,工作內容看起來又很有意思,供大於求是這個崗位的競爭常態。如果疫情導致很多公司不得不控制HC,也會優先考慮可替代性更高,流動性更強的運營崗。

頂級名校生也沒那麼好過。北京大學的應屆生小呂原本沒太擔心過就業問題。他想就業的金融行業一般都需要先實習才考慮留用,但他沒想到,他實習的第一家公司實習沒能留任。“金融行業本來就是萬人過獨木橋,”現在他必須儘快找到新的公司。

“師哥師姐們都說,到了春招,一般周圍的'大佬'都定了工作,春招競爭會小很多,也有不錯的崗位”。小呂說,所以在金融業求職的同學,實習了兩家都沒能留用的都在寄希望於春招,但今年春招下,很多券商基金索性就放棄了大面積的招聘,比起往年崗位少了很多。“秋招沒有拿到滿意offer的'大佬'、考研失利的同學、國外回來錯過秋招的同學,都在對一個好崗位虎視眈眈。”

據BOSS直聘研究院院長常濛觀察,儘管教育部在聯合很多線上平臺增加應屆生招聘崗位,但並不能改變企業的本質需求。這個時候大家屯人都要成手和高手,“當企業想增肌的時候,首要動作就是不招小白兔,雖然便宜,但是培養成本太高了。”她說。

搜狐暢遊校招負責人雷暢告訴36氪,企業招人不是簡單的“見好就要”,而是在編制規劃、預算限制內,招聘與崗位勝任力匹配的員工。這令校招生的“編制HC”顯得有些尷尬。

校招生通常無法直接入職,需要等到畢業才能與企業簽署勞動合。這意味,在這期間,該業務部門如果招了社招員工,佔用了這個本該預留的HC,校招生可能就會因無法到崗,面臨被淘汰毀約。三方協議所約定的違約金,往往不超過5000元,對企業來說是一筆可以忽略的成本。

Olivie和蘇齊一樣,成了無法被企業等待的"犧牲品"。3月2號是Olivie的學校,新南威爾士大學原定開學的日子。如果沒有疫情,她應該已經回去搬進了新住處,在去年就落實好的公司裡實習一個月有餘。現實是她隔著四小時時差,在泰國一家中國學生扎堆的旅館“雲開學”。

2月1號,澳洲發佈針對中國的入境限制政策。初聞這一消息Olivie還驚愕地發了朋友圈質問,但當收到公司由於無法按時返回而取消其實習機會的郵件時,她知道掙扎沒什麼用。

無法按時回澳只是第一個關口,多數留學生都只能選擇從第三國待滿兩週後“曲線回澳”。接下來等待他們的還有畢業遇阻、找不到實習、回國錯過求職季等諸多意外的困難。“我是控制不住焦慮,但也只能一邊焦慮一邊撐著。”Olivie說。

左右為難的企業

看上去,應屆生的求職恐慌似乎會利好企業,企業因此更容易觸達優質人選,但現實並非如此。

簡歷如雪片般飛來的場景並未出現。不止一位接受採訪的HR表示,“很擔心學生一焦慮,原本拿了我們公司offer的人都怕公司哪天倒閉了,再去投一遍BAT”。

應屆生們喜歡“大廠”,因為成熟的大型互聯網公司通常能守住底線,遵守契約。關於大廠校招的傳說也有很多。上述HR告訴36氪,2008-2010年期間,騰訊IEG部門迅速發展膨脹,當時以QQ飛車、穿越火線等為代表的幾款遊戲迅速佔據了中國遊戲的半壁江山,基本都是校招生在運營。可以說校招生盤活了騰訊的幾個爆款遊戲,為2008年騰訊遊戲的快速成長貢獻了重要力量。此外,網易旗下的知名遊戲《第五人格》也是校招生在訓練營中孵化的,這款遊戲幫助網易度過了兩年前的下滑危機。

不少知名互聯網公司都相信校招生所帶來的“奇蹟”,他們也是公司“活水”的重要一環。

阿里就曾採用“鎖職級”策略,規定P6職級及以下不能招收社招,迫使業務部門去校招市場吸收新鮮血液;搜狐暢遊採用“延後佔編”策略,規定校招生入職後,6個月內不佔部門HC,幫助學生安全渡過剛入職的前半年;字節跳動的美術設計部門建了集訓營,讓校招生安心訓練畫功,基礎穩定了再分配業務部門。小米則更顯霸氣,雷軍不久前剛剛宣佈,小米全集團今年必須招滿至少3000個校招生,並強制分佈下去,不允許內部縮招和反駁。

上述HR透露,互聯網公司每年校招項目所招人數大約是該公司正式員工數量的15%-20%,這與中低職級員工的流失率大致持平。

但表面的蓬勃之下,過去幾年校招市場已呈現出某種“病態”。夏宇告訴36氪,多數企業為了學習巨頭,硬著頭皮也要做校招。她曾親眼目睹一家五六十人的創業公司放出了近30個校招職位。

現在,就像幾年前的房地產泡沫一樣,疫情正在把校招泡沫澆滅。孫凌向36氪透露,從智聯招聘3月2日當週企業職位需求量來看,比去年同期下降超過60%。往年春節後的這個月是他最忙的時間,但眼下,他所接觸的企業中約有30%明確提出了終止所有招聘,40%表示觀望,等待溝通。

儘管國家近期發佈了一系列政策希望改善就業狀況,但夏宇觀察到的情況是,不少高校就是直接把校招頁面Link到了智聯招聘和前程無憂等網站上,形式大過內容。沒有了線下招聘會,招生辦的老師們也變得六神無主,就連往年固有的就業輔導也顯得心不在焉。

事實上,市面上的校招通常只代表985或211類的重點大學,更多非重點院校的應屆生就業形式更嚴峻。孫凌告訴36氪,對於幾家互聯網巨頭而言,為了提升校招效率,最快的方式是篩選學校,這意味著原本更適合的非名校學生難以脫穎而出。疫情壓縮了他們的就業空間,而這是更需要被關注到的群體。

不只在學生側,企業側的不對等也開始凸顯。很多公司不是“四大”,也非“BAT”,難以獲得學生青睞,大家都喜歡to C的產品公司,to B公司顯得十分冷清。夏宇坦言,對這類公司而言招聘難度真的挺大,想進的進不去,想招的招不來。她表示,儘管已經成為了一家“中廠”,且有不錯的福利待遇。“但是如果校招撞到一些大廠,我們絕對是零勝負。”

一位研二生告訴36氪,他現在手頭兩個offer中,一家城商銀行給出月薪15000元,一家全國性證券公司給他月薪6000元,但他還是想選這家錢少得多的大型券商。

現實情況是,市面上20%的頂尖學生拿了80%的優質offer,大家從七八家裡選擇一家,毀約就成了家常便飯。"最壞的情況下,如果出現大規模應屆生毀約或無法到崗的情況,會讓老闆對校招這件事產生根本性懷疑,甚至我自己的職位也難保。"一位校招HR表達了擔憂。

疫情是就業難的導火索,根源問題在於“產學研”存在脫節。學生的學術能力轉為實踐能力大約需要半年,現在的形勢下,很多企業不願意等待半年,有的會取消校招需求,有的會大批量淘汰校招生。

線上面試成了所有人唯一的辦法。某跨境電商平臺戰略負責人謝君向36氪坦誠,儘管他已參與了幾輪線上面試,但效果不佳。線下面試能收穫到更多候選人信息,包括待人接物、整體自信程度、語言表達能力、身體語言等等,這些都是電話和視頻面試所欠缺的。

不只用人單位,多數接受36氪採訪的同學也對線上面試表示懷疑。玉菲覺得,直接去公司面試可以對公司氛圍、員工工作狀態,精神面貌有更全面的感受,這本來就是雙向挑選的過程,而線上面試的辦法明顯太過片面。

相比互聯網企業,傳統國企的招聘就更顯被動。過去國企更注重線下面試,氛圍也更正式,走到線上渠道對他們而言是個挑戰。“如果春招想蹲國企招聘的同學就很被動了,只能看他們還要不要春招,何時春招了”,小呂說。

難的不止是畢業生,不止是2020

不止應屆生,疫情帶來的輻射正在整個互聯網各個圈層蔓延開來。

裁員和降薪早已成了標配。吳鵬曾是某知名互聯網保險平臺的員工,去年底開始,他和同事陸續接到了裁員通知。2019年公司爆出負面新聞牽連業務遭受重創,儘管對裁員早有預料,但真被告知的一刻他還是難以接受。“年前年後,現在又是疫情當下,這時候裁員總歸是少了一絲人情味兒。”

吳鵬回憶起當年入職培訓時,老闆曾給大家打氣說自己公司“是年輕人就業的第一選擇”,現在他和離職同事經常拿這個細節調侃,“這成了年輕人的第一份離職證明”。

一位知名二手車網站員工向36氪透露,春節復工不久,公司以經營困難為理由,通知部分員工停薪待崗。據他觀察,被要求待崗的絕大多數是加入公司多年的老員工。“工作久的公司不願意補償,就趁著這個疫情,強迫我們接受”,但他和待崗同事們並不打算就此妥協,大家仍堅持每天到崗開會。

根據脈脈發佈的《 2 月份調薪狀況調查》,對於企業減薪,45%的受訪者表示:“可以理解,不反對也不支持”,18%的受訪者表示“支持,疫情下共患難”,29%的受訪者表示反對,另有8%的受訪者表示“不好說"。

一位資深獵頭告訴36氪,去年底至今她的候選人中70%沒有漲薪,大部分是平薪或降薪。大家對薪資的期待已逐漸迴歸理性。之前接觸CTO級別的候選人年薪150萬-200萬是正常價位,但最近高階候選人的薪資正在持續下滑,疫情之後更加顯著。“剛才我還和一位候選人還通了電話,他決定降薪60%加入某知名電商平臺。”

她表示,疫情之後決定履新的高管們很慘。金字塔尖的職位就這麼多,很多人是被直接淘汰的,多數人要麼選擇創業,要麼接受降薪。“事實上現在選擇降薪的心態就很對,否則這種局面下,他們很有可能被年輕人‘wash up’”。

互聯網大廠招聘節奏的放緩也十分明顯。一位騰訊的面試者告訴36氪,他所應聘崗位的負責人邀請了他快一年時間,春節前還打過保票,年後將安排他儘快面試入職。但最近的兩次溝通,負責人已提醒他做好長線作戰準備。該負責人透露,部門HC確實已經封鎖,但不影響正在推進的招聘流程,只不過原本就要近三個月的面試流程現在還會拉長。他委婉地提醒這位面試者,如果覺得週期過長,可以自己"看著辦"。

對不少中小企業而言,命運似乎已很難掌握在自己手中。2003年的非典疫情曾給淘寶等電商平臺帶來一波發展紅利,但謝君判斷這次疫情的結果可能截然相反。2003年電商尚處初期階段,2020年中國線上零售已達到總體零售規模的約1/4,行業增長進入瓶頸期。本身增速就已經在放緩,現在產業鏈條各個環節都受到波及,更多的將是負面影響。

如今,疫情所帶來的停擺,令原本不錯的企業也會被拖累。一位招聘網站負責人坦誠,第二季度對招聘平臺們至關重要,說白了大家的現金流都不怎麼樣。“我們是為企業服務的,企業過不好,整個盤子在縮水,我的未來也不樂觀。”

不過,眼下可能還不是最壞的情況。某頭部短視頻平臺HR李蓉告訴36氪,比起2020屆應屆生,她更擔心2021屆同學。畢竟今年很多畢業生手頭還留有秋招offer,但2021屆可能都不會如此幸運。疫情的輻射效應才剛剛開始,對明年的畢業生而言,他們甚至還要面對2020屆批量就業失敗者的競爭。

因為返校時間被打亂,不少高校可能縮短暑假,她最大的擔心是招不到實習生,一旦高校要求暑期上課,那麼對企業而言,接下來實習生也無法到崗,風險尚無法預估。

在和高校溝通了幾輪線上招聘會後,李蓉顯得十分疲憊。她覺得,裁員和疫情可能只是導火索,長期經濟形勢更值得憂慮,“企業和應屆生註定都很難,也許我們都要保持長期的悲觀。”

也有一些行業獲得紅利,有更多工作機會。復旦研二生阿橙已經有一個生鮮App公司的offer在手。在疫情之前,他原本還有點擔心公司的發展,但現在行業大小平臺的流量都漲得很多,他經常看到公司裡在招人和麵試,“就人手不夠嘛!”

學工業設計的馬非臺至今手裡還沒有一個Offer。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想靠考研來回避就業困難,一來自己不喜歡,也學不到什麼。他對工作還是有些要求,他想找上一份實習那種外出拍攝多、學到東西多的工作,而“有些工作給錢多,但學到的不一定那麼多”。

溫慧說,最近她告訴自己不要再哭了,而是打起精神做事,不再躺在床上等天亮,惶惶不可終日。Olivie則列了一張每天投遞簡歷數量清單給自己打氣,她甚至還把這期間因為焦慮而掉落的大把頭髮拍下來發給朋友們一起笑。她說服自己不要對未來做太多規劃,因為必須做好隨時離開和上路的準備。

(應採訪對象要求,溫慧、夏宇、李蓉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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