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十年後

十年前隻身一人趕上當天最後的一趟火車,肩上跨個揹包,拎著一箱捨不得扔的書,以及一袋破衣服踏上了前往特區的路。適逢深圳當時建地鐵時期,到處是施工場地,隨著人流走出火車站,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不知哪邊是西廣場哪邊是東廣場,幾經周折終於打聽到東廣場時拎著兩袋物品屁顛屁顛地快步前往中巴車站。那一年深圳市區還有中巴車,中巴車的經營時間較晚,深圳市民對中巴車是既愛又恨,後來不知哪一年為了考慮安全問題還是把所有的中巴車線路都撤消了,從此關內的中巴車便銷聲匿跡了。

十年前,十年後

深圳火車站路牌

為了省錢,我必須得坐上最後一趟中巴車471,從火車站開往草埔的線路,眼看著471最後一趟車已經在啟動,此時我的不禁加快步伐,突然有一個年輕婦女抱著一個嬰兒擋住了我的視線。

“小兄弟幫幫忙,跟你說件事,我從內地過來深圳找我老公的,一出站錢包就被偷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471已經在我身邊慢慢的駛過,正在我猶豫要不要招手讓車停的時候,又聽到這婦女在我耳旁說話。

“我現在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了,一天也沒吃東西,我大人不吃都無所謂,可憐我這娃”話音未落的她居然當著我的面小聲哭泣了。

十年前,十年後

我一時慌了,從沒經歷的場景,在內心一片慌亂中471慢慢駛離了我的視線,又得出幾十元的血本打的了,我心裡想,心真疼啊。

既然最後一部車也趕不上,反正都要打的了,且聽下這一女一小的有什麼問題吧,或許我還能幫得上忙。故事的情節大同小異,其實已經是老掉牙的橋斷,但初出江湖,年少的我還是把身上僅有的150元心甘情願的給了那婦女50元,說真的,直到今天我仍感覺到很高興,感覺到自己能幫到那小朋友一點點什麼,隱約的感覺還是覺得自己做了好事吧,一直存在內心深處。

那一晚,打的的時候把僅有的100元給了的士師傅,找錢時換來一張假的50元,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種慘事接連發生在我身上。這事讓我從此養成一種習慣,每次打的若是用一百元的時候堅決不要師傅的50元,我情願要一張一張的10或20元零鈔,我傷不起。

十年前,十年後

深圳紅的

十年前的我,開始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成長,第一次的見面禮讓我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更多。

十年前,十年後

十年後的今天,是星期二,每週打二場球,週二晚是其中一場。在辦公室忙完一些雜事後,關了電腦,走到樓下的快餐店點了蕃茄炒蛋,一邊吃飯,一邊用微信聊天。

走出快餐店,迎面一陣刺骨的寒風吹來讓我不禁抱緊自己的雙臂,天空下點毛毛雨,正當我在猶豫是打傘還是不打傘的時候,一個年輕婦女抱著一個二歲多的小女孩(憑我奶爸的經驗,視覺判斷出那小女孩的年紀)擋住了我前進的路。

十年前,十年後

毛毛細雨天

“靚仔,幫幫忙,我剛才去東門逛街時錢包被人偷了,現在回家的路費都沒有了,我小孩也還沒吃飯……”

熟悉的臺詞在腦海裡回憶,我一邊回憶一邊本能地繞開這一對“母女”,我的心一時不知在想什麼,走了幾步,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在寒風細雨中小女孩露出二個小免牙衝我淺笑。我的心剎時有點心酸,但腳步仍舊沒有停下,我沒有理會,還是一直往前走,穿過公司樓下的走廊,途經便利店,快到地下停車場時,我還是忍不住回頭跑過去便利店買了一排益力多+二個熱騰騰的肉包。

十年前,十年後

便利店

用袋子裝好後快步跑回快餐店門口,卻不見了那“母女”,心裡有一陣莫名的失落,徊徘轉了二圈後仍是不見人影,倒是看見旁邊的機關幼兒園門口停著一輛紅色奧迪在接小朋友放學,心裡想了想責怪自己的同時有點酸酸的感覺。

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我意外驚喜發現在馬路的對面,樹底下,那個年輕婦女仍然抱著那個小女孩正在跟一個過路的年輕男的在交頭接耳,然後看到那男的搖了搖頭離開了。看見了她們我心裡一陣竊喜,用校運會時的一百米速度衝上天橋,跑到對面,當我氣喘喘的把益力多和肉包遞給小女孩時,我又看到了那二個可愛的小免牙,笑得那麼天真,那麼純潔,我的心碎了,拾了回來,又碎了……

十年前,十年後

雨下的落葉

沒有對白,我只是輕輕地摸了下小女孩可愛的臉蛋,就如我喜歡摸小斌的臉蛋一樣,在寒風細雨中顯得那麼冰冷,我希望我的手溫能給她一點點的暖意,哪怕就那麼一丁點。

再跑上天橋,看著兩旁的高樓大廈,牆壁上閃爍著五顏六色的霓光燈,道路依然是塞的,一路紅色屁股的車龍倒也形成獨特的夜景;看著匆匆忙忙走過的人流,不禁感慨青春的時光,一晃來深圳十年了,低聲唱著自己改編的《深圳,深圳》,十年了我得到什麼,我又失去什麼。

十年前,十年後

霓光燈下的城市

十年前的我,十年後的我,不管怎麼變,我還是原來的那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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