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北大清華等高校的教學改革

           70年代北大清華等高校的教學改革


  最近一些年,教學改革的話題鋪天蓋地,新名詞層出不窮,新花樣應接不暇。新工科,翻轉課堂,精品課,資源共享課,雲課堂,雨課堂,金課,水課,木課(MOOC),等。

  為什麼要這樣搞?專家說,這是為了提高教學質量,提高教學效率,讓師生一起把課堂搞活。另外,還要求把基礎理論與各專業課做到有機結合,提倡新工科,新文科,等等。

  效果達到了嗎?本人不做結論,希望年輕的學子們去評價。花樣不等於效果,形式不等於效率,改革不等於改變。如果所有的操作都是圍繞著錢來轉,都是圍繞著課題轉,不是圍繞著學生轉,不是圍繞著效果轉,那最後只有一個目標可以達成:熱鬧。


  在對七十年代教育做介紹之前,本人很想說:


  高考暫停,對中國人才培養產生了較大負面影響,導致後期人才供不應求,斷層現象明顯,這是個大結論。但是,這並不表明那十年高校處於空轉狀態。某些年輕人,受後期教育影響,以為中國高校在那十年不招生,不搞教學,被誤導了。那個十年,招生質量在下降是實事,但教學改革仍然有其鮮明的特點,不少地方,至今仍然具有借鑑意義,並非一無是處。很多高校寫校史時故意刪掉這十年是不對的,沒有尊重實事求是的原則。


  下面,我把七十年代初部分大學教學改革的小環節給大家做個介紹,選幾所名校,再加一所名氣不大的院校,也許多少有點啟發作用(方任號裡的棕色字體內容是本人的理解):


  北京大學教學改革


  北京大學文科專業。三分之二時間在課堂學習專業基本知識,三分之一時間師生一起下工廠,去農村,帶著課程,結合實際進行專題調查。歷史系考古專業,老師帶學生與北京文物管理處合作,參與京郊西周遺址的發掘,發現了三千多年前的房子、燒灶、陶器、窯穴等重要古代遺蹟和遺物,接受田野考古訓練,不搞“書本上考古,黑板上種田”。哲學專業,每個年級有150名師生,分別安排到西城區工廠、商店、首鋼、發電廠和街道進行實踐教學,結合生產管理,跟群眾交流心得,寫調查報告和心得體會。(摘自《文匯報》1973年1月5日)


  北京大學基礎課。1966年之前,北大理科學生學制為六年,基礎課學習四年,煩瑣龐雜,學生負擔過重。改革後,既重視了基礎課,又保證了基礎課與專業課的關係。基礎課要為專業課學習做好準備,專業課要儘可能為基礎知識的複習、鞏固和加深理解提供條件。比如說,激光專業,數學課必須配合電阻電容充放電電路的“暫態過程”講微分方程,電學課講充放電規律,數學課要講清一階線性微分方程,等等。為了保證基礎課的教學質量,必須嚴格要求學生交作業、實驗報告和實際訓練總結。【這不就是我們今天提倡的“新工科”教學改革嗎?】


  北京大學改革教材。比如說,舊有機化學教材,都是以官能團幾大反應作為體系,不分輕重和主次。新教材注意到官能團在有機化合物中的內部聯繫,同時又注重兼收幷蓄,選取典型常用的官能團,其餘只作一般介紹,減輕學習負擔,強調與實踐相結合。再比如,地球物理專業,過去,它的物理課程設置與理論物業專業一樣,都學習四門理論物理,地球物理專業的學生完全不需要這麼多理論物理知識,只需要學習一些基礎理論物理知識就夠了。課程調整後,只講基礎課物,只講現代概念和理論,不再從最早年的理論講起,注重專業新技術、新成就和生產實際。


  北京大學實踐教學。有機化學專業,過去,學習很多課本知識,學生到工廠,看到什麼都不認識。改變實踐教學以後,學生可以到我校製藥廠進行現場教學,四咪唑、氯卡、苯腎上腺等六七種產品的合成,都是很重要的反應,學生可以結合這幾種產品的合成、分析、鑑定,比較系統地學習有機化學的基本理論和實驗技術。為此,學校的專業基礎課編了兩種教材:一種是根據科學基本內容由淺入深的系統教材;一種是結合典型產品進行實例教學的補充教材。基礎教學必須注重實驗環節。

  (摘自《光明日報》1972年7月20日)


  清華大學教學改革


  清華大學理工專業。在實踐基礎上著重理論方面學習,象工業自動化專業程序控制計算機方向,先組織學生參加一臺比較簡單的計算機部件安裝和調試,後結合專業主要課程《晶體管電路》的理論學習,組織學生搞一臺複雜計算機的總裝和調試。當學生掌握了足夠的理論與實踐知識後,要求學生獨立完成一臺新的程序計算機的設計任務。把理論教學與實踐教學結合在一起,有利於聯繫生產和科研任務。經過這樣的培養,學生畢業時,大部分人的基本理論、設計能力和調試能力都掌握得比較好。


  引導學生自己研究問題。學校注重改變“多灌多得,少灌少得”的老方法,努力實踐啟發的、實驗的、研究的教學方法。比如說鍛壓專業與數學課程的結合,鍛壓材料比較關注材料的節約,而數學中有求最大值和最小值的知識點,用數學的方法建立一個物理模型,讓學生既有抽象認識,又有實踐感性認識。【這也是我們今天強調的“新工科”教學改革】


  清華大學教材教材。舊版工科教材,只講理論,不講實際,學生感覺沒有用,並且太難學。新編《晶體管電路》充分考慮理論與實踐的聯繫,把部分陳舊的參數刪除,只留下實際應中比較廣泛出現的參數,更強調定性分析、定量計算和實驗校核,既好理解,又能指導工作實踐。教材的典型電路和例題,保證有二分之一是實踐上用過的,四分之一是社會調查獲取的,不到四分之一引用其它資料。


  機械製圖課程。按舊學制,安排老師講學180學時,學生自學課時180學時,總學時達360時。課程結束,學生也就只能畫個水龍頭或簡單減速器的裝配圖。在把製圖教學與工廠生產實踐相結合後,總課時調整為140學時,其中課堂學時為四十學時,實踐學時為100學時,課程結束後,學生都可以畫出複雜的磨床裝配圖,學時減少了,學生實際能力搞高了。


  清華大學考試改革。改變過去全閉卷考試的做法,採取一定數量的開卷考試,題目公開,既包含理論,又包含實踐操作,學生可以帶書。比如說,電子計算機專業脈衝電路的考試,要求學生按照理論所學排除已經設計好的電路故障,第一步是排除簡單故障,第二步是排除相對複雜一些的故障,如果不會,考試過程還可以跟老師進行討論,直到學生能獨立排除。可控硅專業,功率放大器知識點,分析外國資料上的線路,要求學生進行大膽改進,有兩個學生組合,改掉了一個輸入變壓器和一個輸出變壓器,大大減少了儀器的體積和重量,這就大大鼓勵了學生的創見,不會死記硬背。【這不就是今天高校常常講的“創新設計”嗎?】

  (摘自《紅旗》雜誌1972年第九期)


  復旦大學教學改革


  聯繫物理模型講數學。1971年,復旦大學把學數學的學生帶到上海工具廠,參觀由該廠獨立研製的高級精密鏟磨床,教師把這臺機床依據的數學原理編進教材,並建立了物理模型進行教學,結果,大部分學生既看不懂圖,也不懂數學原理。

  1972年,復旦大學對數學教學進行改革,強調數學概念與物理模型之間的關係,讓數學回到物理模型中去,每一個實踐環節都可以構建一個模型,這叫解剖麻雀,學生很快就能弄懂。【這不就是數學建模嗎?】

  再比如,激光專業,在講積分時,就按專業特點,著重解剖大功率短弧氙燈,把積分學用到燈殼表面積測量與計算中,讓學生學會用高等數學進行真空測量,還可以從數學理論上分析激光打孔電源、照相機快門等技術原理。【這又是“新工科”教學,基礎課與專業課結合】

  在給微電子專業學生講數學時,特別注意培養學生對矩陣的理解,矩陣抽象,電子線路也抽象,把數字矩陣與電子線路的網絡聯繫起來講,兩個抽象的矩陣運算就有了活生生的物理模型,既好學,又好教,邏輯推導和數學抽象的能力都得到提高。

  電子計算機專業。因為計算機專業的計算方法是比較新的課程,過去,會安排在四年級才上涉及計算方法的課程,對學習計算機不利。現在,學生進校不久,就講解程序設計和算法語言,變成基本內容,由淺入深地複習初等數學,再學好微積分和線性代數等基礎課程,有效地把這些課程結合起來,不僅提前學習了計算方法的內容,而且還帶動學生學好數學,使學生很快就能運用電子計算機解決實際問題。


  復旦大學文科班。提倡辯論學風,個人鑽研和集體辯論是發揮學生學習主動性的兩個方面。強調“有比較才能鑑別,有鑑別,有鬥爭,才能發展”,沒有辯論的氣氛,就必然會象舊文科那樣死氣沉沉,萬馬齊喑。要在大學文科造成一個生動活潑的教學局面,就必須反對課堂的“一言堂”,要提倡“群言堂”,採取擺實事,講道理,以理服人的方法,堅決反對輕易把不同觀點宣佈為政治問題和立場問題,允許批評,也允許反對,允許發表意見,允許修正意見,也允許保留意見,鼓勵師生敢於批評,敢於爭論,敢於認識真理。【這不就是高校今天經常強調的翻轉課堂嗎】

  (摘自《人民日報》1972年9月25日)


  山東工學院教學改革


  教材改革的實踐性。教材不能脫離實際,既不能降低基礎理論,也不能脫離典型產品。比如說,工業自動化專業,工業電子學理論教學,就可以加入“脈衝式晶體管穩壓電源”這個典型產品,將產品的電路分解成一些簡單的局部單元插入到課程系統的各個章節,講“整流濾波”,讓學生按產品中實際的整流濾波進行計算和實驗,講“放大”,讓學生做有關晶體三級管的特殊性試驗和直流差動放大電路實驗,講“脈衝”,讓學生熟悉產品中開關控制元件的特性,最後,以整套產品的電路為分析中心,進行總裝調試,要求學生能排除故障。通過這樣的教學,學生以後碰到比較複雜的電路,心中就有數了。


  教材改革的科學系統性。

過去,對電機專業的學生,《電機制造工藝》和《金屬工學》是兩門專業課,各有各的系統。但是,從電機專業的培養目標看,這兩門課的內容是不可分割的。後來,將兩門課合併設置成《電機結構與製造工藝》,圍繞電機制造這個總要求,將“電”和“機”以及製造工藝有機結合起來,不僅課程更好講,而且還節約了課時,從過去的130學時減為60學時。力學教材,不只是講力學理論,還講力學應用,比如說,把鍛壓設備模擬成力學模型,然後,對其進行具體計算。教材不再只有數學計算,還有很多力學模型,學生學得比較主動,對基本理論的掌握也比較紮實。

  (摘自《教育革命學習資料》第71至75頁)


  就做這麼一點簡單介紹,到底好不好,是否符合教育規律,或者說是否符合國家建設對人才的需要,得由各位讀者自己去評判,本人不做結論。

  招生,辦學,數量,質量,那都是隨時代發展不斷變化的問題,而教育本身含有規律性,一方面是育人,一方面是服務於社會發展,兩方面都做好了,才可以說教育基本成功。

  新中國教育,取得了巨大成就,也在不同時代,經歷著不同的波折,可能還需要進一步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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