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是不是在下雨呢
當遺恨和藐視
飄下舊時的樂曲
by 阿波里奈爾
時間像沙漏裡的沙
一樣流逝
生命的懸疑，總是偽裝了庸常的模樣，歡喜抑或哀傷，很多時候，已經預先麻木了風沙侵蝕的皮囊。我幻想過風的各種模樣，沒有一點印象它今時的慵懶無聊，是不是瘋狂肆虐的結果。
譬如小說家構建小說框架的斟酌，以及《天上再見》，皮耶爾·勒邁特的視角，沒有誰願意成為失去生命的英雄，我們都需要完整的歸來，差強人意的是春天來了，某種東西還沒有結束。
注視永恆太久會被灼傷眼睛，到底有多少東西被無聲無息地湮沒？草長鶯飛，雨在下，萬物復甦的淅淅瀝瀝，金錢驅動的《火光之色》，不僅僅是個復仇的故事，一如《基督山伯爵》悲傷的逆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寫作者與閱讀者，一起環繞浩蕩的世界。
《火光之色》中的主線當然是女主的復仇，富家女的父親去世，兒子離奇致殘，本來繼承豐碩財產的庸常，被諸多親人欺騙背叛，改變了命運一帆風順的手勢，女主一無所有，只有對著燈火閃爍影影綽綽的人間發誓，她一定要觸摸到時間背面的真相。
彼時燃燒的歐洲，柔軟的女性，穿行在工業革命、女權主義、納粹主義等等的間隙，除了隱隱有對大仲馬致敬的環節，至少寫作者很剋制的梳理波瀾壯闊以及小人物的卑微。當然，生活這把利刃，舉起來之後，鮮血淋漓是免不了的。
但是如此家財殆盡後的狗血崛起復仇，沒有耐心的束縛力，閱讀者極易陷入文字簡單堆積的快感，接踵而至的是寂寥的壓抑。所以如何勾勒腦 殘女主落魄與重生，可能就是個技術活了。這一點《天上再見》可見一斑，陰冷絕望的無比真實。
浮沉裡的眾生，選擇權少之又少，使人不禁懷疑一鼓作氣復仇到底的女性，還是沒有逃脫男權社會的悲憫，寫作者幾乎沒有浪費多少筆墨，可能找不到任何卡爾維諾為了荒誕而荒誕，石黑一雄連篇累牘地凝視著遠山，翁達傑通過小說抵近詩歌的任何一種方式。
當然按照成功的定義，想要拿回當初屬於你的東西，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問題是沒有諸多現實的鏡像讓我們一一對照，況且任何一成不變的明天，基本上距離平庸不會太遠，神秘莫測的未來，以及上路之前不能確定的許多事，才更有趣。
撥開偽善的場景，太像電影的一幕一幕，可惜閱讀者與圍觀者的心態基本是一樣的，女主無限悲痛的陷入一群心懷鬼胎人的包圍，大概是生活的基本路數，也是眾多圍觀者的一貫伎倆，看著她牆倒屋塌，看著她苦苦掙扎，又看著她搏命拼殺。
誰能辨清火光的顏色？或許每個人在與生活不得不對視的時候，呈現的未必是某一種顏色，最有可能是與期望相關顏色的混雜，類似夏雨初霽，我們踩著溼漉漉的泥土，仰首凝望天空的一瞬。
或許物質和錢真是個大問題，最初的富家女沒有駕馭它的能力，憑空擁有它，反而害了自己和七歲的孩子，故此，從來不是道德反覆考驗的問題，而是人類的道德經不起反覆考驗。
剩下復仇的故事，就沒有什麼新鮮的了，只有一個女人幡然醒悟孩子受到傷害的懊悔，原來是自己的疏忽，和宛如神助的涅槃重生。每個孩子在羽翼沒有豐滿之前都是天使，我們只不過是身後窺見他們的光芒萬丈，那些改變任何軌跡再無意義的閱讀者。
插畫：William Kurel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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