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不得已,故鄉安慶成了一生的牽掛

有山有水的家鄉安慶,

有村莊,有房屋,有稻田,有菜地。

當年的一場大風潮,從這篇丘陵之地颳起,浩浩蕩蕩的打工隊伍從這裡出發,坐上了去往沿海大城市的列車。

外 面 的 世 界 很 精 彩!

一提起這樣的話,村裡少年都難掩心中的激動之情,每個孩子的眼神裡彷彿已看見了那個充滿幻想的新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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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賣血熬過了人生幾大難關的故事,從《許三觀賣血記》裡被人所熟悉,書上所描述的是60年代的許三觀。早前的獻血市場可以分為獻全血和獻血成分兩個部分,前者是以無償獻血為主,而後者則是商業化和有償性的。

在90年代初,我們村附近就有這樣一群“獻血”隊伍。有償性的“獻血”其實在生活中,我們都通俗稱為“賣血”。這種獻血方式都是通過血漿分離器,捐獻者可以只捐獻血漿,而不必獻全血,這使他們可以頻繁地捐獻,而不必像獻全血那樣需要間隔三個月。人們“捐獻”的血漿會被一些生物科技公司用於製造各種產品,獻血漿也因此成了一門收益。與其說是獻血漿,不如說是賣血漿。

當時的這群“賣血”隊伍,有男有女,婦女居多。

他們早晨天還沒亮時就去往“採血站”賣血,經檢查合格後可以一次大概輸血200CC,大約可得到兩百塊錢左右。如果一次能輸出兩袋,就能多賺一點。一兩百塊錢,對於當時的貧苦農民來說,多跑幾次血站,就可以勉強維持孩子一學期學費和生活開支了。因為孩子們上學一旦要升級,父母們都在擔心著下個年度的學費該拿什麼交。是兌換稻穀,還是出去工地上做點小工,於是為了應急很多就會到這些非法血站去賣血。

為了確保血液能合格,他們都會採取各種民間方法,一旦血液不合格就不能賺回錢,他們就只能在田間地上日夜勞作,依靠好的收成在集市上賣個好價。遇上乾旱天氣,莊稼不得力就只能四處找別人借了。在那個時候村子裡,誰家都不會太寬裕。


儘管賣血漿有利可圖,但是卻揹負汙名化的恥辱。

賣血的人往往不敢公開承認,在別人面前也抬不起頭,因為怕讓其他人認為有償獻血者是懶惰的人,不自食其力,而是靠“賣血為生”。

其實,生活何止是我們想的那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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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則思變,確實有些道理。

後來,很多人走出了村子,去江浙的建築工地上打點小工,或者去福建廣東的服裝廠,工錢比家門口的要多一點,而且吃住基本上都有包工頭解決。

在那時,每逢春節將近,都會有很多人陸續從外地回來,衣著鮮麗,派頭十足。

小夥子們都會梳著油光可鑑的髮型,帶著硬盒的香菸,遇上熟悉的鄰居都會主動發上一支。姑娘們都會拉著時尚花色的行李箱,穿著漂亮齊整的新衣服,昂首挺胸的從鄰居家門口路過。

村子開始變得洋氣了。一到春節的時候,戶戶炊煙四起,全村都熱鬧起來,也彷彿一夜間村裡富裕起來了。當然,春節過後,小夥子們和姑娘們又開始去往別的沿海城市,村裡又開始迴歸安靜了。每逢大年一過後,都能在村頭看見三三兩兩的分別場面,孩子們拖著行李箱在那頭揮手告別,父母在原地也笑著揮手,直到孩子們的身影漸漸消失,而他們依然默默凝望著遠處,他們希望孩子們能落下點東西再跑回來,但又希望孩子們能出門一切順利,懷著矛盾心情失落的走回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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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村裡的炊煙已經很少見了。幾乎每戶人家都蓋起了高樓,很多都是兩三層的那種。有的是洋房,有的是獨棟別墅,有的是城堡宮殿樣式,所有的高樓都彷彿寫著“我們不再那麼窮了”。

村裡用上了自來水,開上了小汽車,養起了盆栽花卉,一派閒適而恬靜的生活,這就是我們一直以來嚮往的生活。

李子柒式的很多生活場景,其實對於農村的孩子們來說只是日常。城裡住久了,回到家心情仍然是愉悅的,但偶爾總感覺有哪些地方不對。也許,是我們離開太久,而我們心裡的村莊變了,我們心裡還裝著的,不是越來越美的村莊高樓,而是故鄉的童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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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年前的一個夜晚,在公司裡為了應對第二天客戶方案而加班。

一聲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我的思路。

打來電話的是姐夫,他顫抖地跟我說“……媽走了”,我聽不到他還說了別的什麼,就異常冷靜的把電話擱在桌上,依稀聽到姐夫還在電話那頭說著話,我茫然的走出屋外,同事都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事,我出去走走。

走到樓下,想起電話沒拿,連忙跑上樓去拿電話。拿到電話後迅速坐電梯下樓,在馬路邊人行道上奔跑,心中茫然得沒有目的地。眼中看不到馬路上的車流,只看到紅綠燈光芒閃爍,跟隨著心跳起伏而忽明忽暗。驀然想起點什麼,我給老闆打了個電話,說“我要請幾天假,晚上馬上要回趟老家。”在公司工作多年,老闆知道我肯定有事,馬上應允。打完電話,突然忍不住,在一個關燈打了烊的商店門口,慢慢蹲下來,不自禁地掩面痛哭。


當初的不得已離開,而今的不得已返回,兩座城市的分隔,沒有剪短的原來是牽掛。隨著母親的離開,故鄉的影子似乎漸漸離我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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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小離家,在外生活久的人,在任何城市生活,都彷彿找不到什麼歸屬感。

走的越遠,心裡越空洞。現在交通方便,回趟老家並不是什麼難事。只是這樣的雙城生活,可能會陪伴我們一生。

對於孩子們來說,這裡已經成為他們的家鄉。

但是,偶爾你會發現,他們也可能會在成長中追溯你曾經停留過的地方,他們也想知道 “老家”藏著怎樣的故事,你的“老家”對他們似乎也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血緣聯繫。

或許這就是故鄉的一種傳承,

是深入土地的熱愛與情結。


在故鄉那片土地,流淌著少年的懵懂與幻想。

在身處高樓林立的都市,我們來不及停頓回望,時光追逐著我們向前奔跑。某種意義上是無奈,也是命運。立身的此地,也已成為第二個故鄉。

這裡的故鄉,安放著我們的身體。

而生我們的故鄉,安放著我們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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