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蘭穆斯林的現狀與處境

芬蘭穆斯林的現狀與處境

芬蘭穆斯林人口自1990年代起呈現出急劇上升的趨勢。據統計,1990年芬蘭僅有10,000穆斯林,如今穆斯林人口總數已經在40,000-50,000之間。中國學者對這樣一個生活在北歐小國穆斯林群體的研究成果寥寥無幾,僅有的一篇文章是2005年張志華髮表在《中國穆斯林》上的《芬蘭穆斯林》。此外,伊斯蘭之窗和中穆網兩個中文網站刊登有標題為《芬蘭——穆斯林的樂土》的文章,文章僅有700多字,簡要介紹了芬蘭穆斯林的定居歷史、來源、人口數量和分佈等。

一、芬蘭穆斯林人口與社團

如今的芬蘭接納了幾乎來自世界各地的穆斯林。2006年統計數據顯示,在芬蘭人口較多的穆斯林主要為索馬里人(9,000人)、阿拉伯人(7,500人)、庫爾德人(5,500人)、科索沃阿爾巴尼亞人(5,500人)和土耳其人(4,000)。縱觀芬蘭穆斯林的移民歷史,我們可以將其分為兩個移民浪潮。

儘管在芬蘭出土的維京時代(Viking Age,公元793-1066年)伊斯蘭貨幣可充分證明穆斯林富商曾在這裡進行了繁榮的商業活動,但向芬蘭移民並定居的最早穆斯林是波羅的海塔塔爾人。他們大致是在1860-1920年間來到芬蘭的,其身份主要為商人和士兵。據張志華的文章介紹,1860年一批塔塔爾穆斯林通過俄國進入芬蘭,定居在蘇梅利那島,他們是第一批定居芬蘭的穆斯林。1925年塔塔爾人建立了芬蘭伊斯蘭教協會(The Finnish Islamic Association),如今約有700多名會員,協會的創立得益於1923年頒佈的寫有宗教信仰自由的共和國憲法。1942年塔塔爾人又建立了自己的清真寺(Jarvenpaa mosque)。該寺坐落於距離赫爾辛基30公里遠的 Jarvenpaa 小鎮,由芬蘭伊斯蘭聖會(Finnish Islamic Congregation)接管。這是芬蘭唯一一個起初就是用來當作清真寺的建築。

中東地區穆斯林遷居芬蘭始於1960年代,並在1980年代達到高潮。張志華認為在這一時期北非阿拉伯人和其他伊斯蘭教國家穆斯林陸續來芬蘭定居的動機是尋找工作。這些阿拉伯人於1987年在赫爾辛基建立了芬蘭伊斯蘭社團(Islamic Society of Finland),其成員除了阿拉伯穆斯林還有皈依伊斯蘭教的芬蘭人。此外 ,該社團下設一個清真寺和經學院。

1990年代來自索馬里、伊拉克和前南斯拉夫難民的湧入改變了芬蘭穆斯林的人口結構,並促成了第二次穆斯林移民潮。之後穆斯林建立了更多的清真寺和社團組織,1996年這些團體聯合成立了芬蘭伊斯蘭組織聯合會(the Federation of Islamic Organizations in Finland)。這一時期的穆斯林文化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發展和傳承。據2009年的統計數據顯示,芬蘭的穆斯林團體有70多個,但每個團體的成員並不是很多,人數較多並具有較大影響力的有七個:芬蘭伊斯蘭協會、芬蘭伊斯蘭社團、赫爾辛基伊斯蘭中心、坦佩雷伊斯蘭社團、芬蘭伊斯蘭拉赫馬中心、北芬蘭伊斯蘭社團和瑞薩勒特伊斯蘭社區。(基本情況見圖表一。)

二、齋月供餐問題引發的關注

2013年齋月期間,除了因自然條件而每日面臨長達二十小時的艱難封齋,芬蘭穆斯林面臨的問題更多地源自於政府對伊斯蘭問題處理的不恰當。這主要體現為難民接待中心的餐飲供應未因穆斯林封齋而做出適當調整所引發的衝突。

芬蘭北部長達20小時的艱難封齋使當地穆斯林思考是否可以採納更有利於身體健康的封齋時間。關於每日封齋時長,北芬蘭伊斯蘭教協會主席阿普杜拉博士(Dr Abdul Mannan)認為有兩種觀點:一些埃及學者認為如果白天時間超過18個小時,便可參照麥加或麥地那時間,也可以採取就近原則,遵循附近穆斯林國家時間;另一種觀點主要來自沙特學者,他們堅持認為無論白天時間過長或者過短,都應該遵循當地時間。阿普杜拉博士以多年在芬蘭北部地區從事伊斯蘭教伊瑪目工作的經驗分析,該地絕大多數穆斯林遵循的是麥加或者土耳其時間。從世界各地湧入的穆斯林移民每日面對二十小時的封齋顯然有些不適應。在一篇報道中,報導人Nafisa Yeasmin是芬蘭拉普蘭大學北極研究中心的研究員,她來自白天與夜晚時間基本都為12小時的孟加拉國,面對芬蘭因極晝每日長達20小時的封齋,她們只能採用麥加時間,但又擔心真主不接受她的做法。

面對上述因為自然地理造成的問題,生活在芬蘭的穆斯林可根據個人情況進行自主選擇而無需國家干預。然而他們並非孤立的群體,其日常生活與整個社會管理機制緊密相連,尤其是在穆斯林難民人數不斷攀升的近幾年,芬蘭社會管理與穆斯林安置的關係顯得更加密切。在此情況下,社會的穩定需要恰當的管理方式,否則會引發社會衝突。2013年齋月,位於芬蘭首府赫爾辛基的邁特薩拉難民接待中心(The Metsala Reception Centre)的廚房仍然像往常一樣僅在白天運轉,這與該中心穆斯林齋月活動時間相牴觸,並引起了衝突。在衝突面前,芬蘭各級官員開始重新審視芬蘭穆斯林問題,並在媒體中表達對該事件的關注,但相應措施卻很少涉及。芬蘭移民局官員公開承認他們沒有為齋月晚間的開齋餐做準備。該局官員Veikko Pyykkonen說他們將會與接待中心以及伊斯蘭專家一起商討齋月期間的晚餐供應時間,並希望這一舉措能夠為下一年的齋月提供指導。芬蘭內政部長Paivi Rasanen表示封齋的穆斯林應該享受適當的餐飲,晚餐應該安全且經濟。邁特薩拉難民接待中心的主管Pekka Nuutinen說,打包食物已經被一些穆斯林協會所採納。該中心也同意採用提供打包食物的方法緩解衝突。“邁特薩拉難民接待中心事件”不僅體現出芬蘭社會在處理伊斯蘭文化問題上的滯後性,而且暴露出芬蘭社會在後期問題處理時只重視公關宣傳而非解決問題的行政管理方式。

芬蘭在清真食品供應方面也存在較大的缺口。一些城鎮的超市不提供清真食品,這無論對封齋前的食物儲備還是每日封齋後的進食都是一個困難。居住在北極圈以內的羅瓦涅米鎮(Rovaniemi)的穆斯林便面臨著這樣的問題。這個擁有六萬人口的小鎮沒有一個超市可以提供清真食品,距離最近的清真食品超市位於300公里以外的奧盧鎮(Oulu),當地居民也可以選擇驅車六個小時到瑞典的呂勒奧鎮購買。為順利度過封齋,他們需要在封齋前到這些地方進行採購。

三、芬蘭學術界的穆斯林研究

據歐洲觀察網調查報道,維也納基本人權中心(Fundamental Rights Agency)調查發現2010-2011年間芬蘭、法國和瑞典攻擊穆斯林事件呈上升趨勢。其中2009年芬蘭發生了14次反穆斯林犯罪事件,2010年15次,2011年14次。雖然各種負面報道和批評充斥著媒體,但上述問題並不能證明芬蘭是一個在穆斯林問題上沒有作為的國家,這從芬蘭擁有龐大穆斯林社團組織以及學術界對穆斯林的學術研究中可以看出。

在1923年憲法的保護下,芬蘭人的宗教信仰自由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激發。芬蘭穆斯林社團有70多個,禮拜堂和清真寺將近40座,並且數量一直呈增長趨勢。此外,還有一個伊斯蘭教黨派——芬蘭伊斯蘭黨(Finnish Islamic Party)。該黨成立於2007年9月,創立者是克格勃出身的阿普杜拉·塔米(Abdullah Tammi)。芬蘭伊斯蘭黨的身份狀態是已註冊團體,其目標是發展成為一個註冊政黨。

隨著來自世界各地穆斯林紛紛湧入芬蘭以及伊斯蘭組織的蓬勃發展,芬蘭學者開始踴躍組織和參與國際國內學術會議和研討會,對芬蘭穆斯林問題進行策略研究和比較研究。芬蘭國內的學術交流更多表現為沙龍座談,如2011年11月8日在赫爾辛基大學召開的主題為“誰是穆斯林”的小型會議。與會學者主要討論了穆斯林意識的形塑、芬蘭穆斯林的定義、伊斯蘭女性主義、伊斯蘭非政府組織的過渡與發展以及如何計算和評估芬蘭穆斯林等。2011年3月28日來自丹麥、法國和芬蘭近十位學者齊聚赫爾辛基,參加主題為“穆斯林歐洲”的研討會,他們不僅討論了歐洲框架內的穆斯林,還開闢了一場討論芬蘭穆斯林生存狀況的專題討論。較為正規和力圖將學術討論轉變為實效的研討會是2008年5月21日17:00-18:30在芬蘭赫爾辛基召開的主題為“穆斯林移民在芬蘭”的研討會。會議旨在討論芬蘭穆斯林移民在社會融入中面臨的挑戰及應對方案,併為穆斯林代表提供一次與政府公務員和高級官員見面的機會。與會人員主要來自芬蘭伊斯蘭委員會、芬蘭國際事務研究院、芬蘭赫爾辛基大學和瑞典馬爾默大學等。會上共有3位發言人,其中赫爾辛基大學Tuula Sakaranaho教授以及芬蘭伊斯蘭委員會主席Anas Hajjar介紹了芬蘭穆斯林的基本狀況以及面臨的挑戰。

Tuula Sakaranaho教授的演講主題為“在芬蘭及愛爾蘭的穆斯林”(Muslims in Finland and Ireland),Tuula主要對芬蘭和愛爾蘭兩國穆斯林進行了比較研究。與愛爾蘭相比,芬蘭穆斯林的受教育水平較低。但在芬蘭,無論是教師還是學生有更多的自由佩戴頭巾和麵紗,備受爭論的不是能否佩戴問題而是由此可能引起的安全問題,應該確保佩戴頭巾或者面紗不應使穆斯林女性在公共場合遭受到攻擊和威脅。在教育方面,愛爾蘭的穆斯林可以更容易地建立自己的學校,學校很大程度上由國家資助,但課程設置基本參照愛爾蘭語學校。在芬蘭,同其他宗教少數民族一樣,穆斯林可以在以芬蘭語為教學媒介的學校中學習伊斯蘭教。芬蘭媒體經常邀請身份為非穆斯林的專家對伊斯蘭教問題進行討論,而愛爾蘭媒體更願意邀請那些致力於伊斯蘭文化研究的穆斯林發表評論。這是芬蘭應該向愛爾蘭學習的地方,讓更多身份為穆斯林的伊斯蘭專家在媒體中表達自己的心聲。芬蘭伊斯蘭教委員會主席Anas Hajjar的研究重點是“芬蘭穆斯林移民及挑戰”(Muslim immigrants and challenges in Finland),他在肯定芬蘭政府尊重穆斯林宗教信仰自由並執行政策的基礎上,列舉了當今芬蘭穆斯林面臨的一些問題,如伊斯蘭教義與芬蘭法律之間的衝突、教育文化領域中的伊斯蘭教師資嚴重短缺、媒體宣傳的穆斯林形象、穆斯林表達渠道、穆斯林有效參政度較低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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