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門的世界》:生活是一場真人秀

"如果再也見不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很多人應該都聽過這句話,或是中文譯本,或是英語原文,大家也一定記得金·凱瑞的生動的笑容,這句話就是由金·凱瑞主演的電影《楚門的世界》中最經典的一句臺詞。這部來自1998年的電影常年出現在"人一生要看的百部電影推薦"這樣的列表中,確實是有它獨到的動人之處。

影片的主人公楚門出生在一個完全真人秀的世界裡,是"被選中的孩子",從他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一個名為桃源島的小島上,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裡。當然楚門並不知道自己是個明星,觀眾們是隨著楚門的視角去觀看世界,所以最開始我們都認為楚門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就像我們所能看見的那些平凡的生活一樣,楚門是一個善良又隨和的人,有自己的社會關係,過著正常的生活,一切看起來都再平凡不過。但是隨著情節的發展,我們先楚門一步知道了這一切都已經安排好的真人秀,他的工作、妻子、父母甚至他周圍的每個人都是真人秀的演員,從熒幕之外到熒幕之內,又只剩下楚門自己不知道這件事情。在影片接近尾聲時,楚門終於意識到他所生活的世界是虛假的世界,他最終打開了攝影棚盡頭的大門,選擇放棄充滿誘惑的明星身份,去看一看真實的世界。這樣的設置其實很像傳統的聖經故事,亞當和夏娃最終選擇吃下智慧的蘋果,離開只有安逸的伊甸園去到人世間過辛苦的日子。我們沒有辦法去評判楚門究竟應該做出怎樣的選擇,但是他跟從了自己的心,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楚門的世界》:生活是一場真人秀

在影片中,將楚門的人生變成真人秀的導演克里斯托夫,他的角色設置在某種程度上替代了父親,或者說是西方宗教文化中的"天父",他是真正的關心楚門,帶有父母對於孩子的溺愛和關懷,他也發自內心的相信自己對於楚門所作所為"為數以百萬計的人們帶來了希望,喜悅和靈感"。克里斯托夫在影片中的角色不僅是楚門的世界中的上帝,而且還是楚門個人的未曾謀面的隱性的"父親":克里斯托夫在最後一幕中對楚門說話的方式以及楚門睡覺時他輕輕觸摸屏幕的方式。克里斯托夫說:"我在看你出生的時候。當您邁出第一步時,我在看著。我在上學的第一天就看著你。"克里斯托夫就是楚門一直想要的那種陪伴他成長的父親,但是楚門自己並不知道他擁有這樣一個的父親,在這裡也有對於俄狄浦斯情節的一種印證。

所有這些最終都是對社會以及我們對宗教的理解的一種方式。這部電影實際也對宗教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批判,影片指出,如果有真神,那麼我們的現實最終就是假的。沒有什麼是隨機的,沒有什麼是我們的選擇,一切都是由我們甚至不確定存在的事物控制的。就像我們所能看到的那樣,楚門的現實是完全受控的,並且影片繼續著這樣一個事實,即我們的現實可能是相同的。每次我們走出家門,我們就在上帝的手中。這就很好地融入了《楚門的世界》中深入探討的另一個主題,即事物的實際現實與我們所有人過著的假生活。這部電影巧妙地強調並探討了我們所有人迫切需要真實事物的想法,我們所有人都過著假生活,所有生活都受到媒體,我們周圍的人以及可能更高權力的控制和操縱。我們所看到的沒有什麼是完全而完全的真理。

《楚門的世界》:生活是一場真人秀

但這行不通的,因為觀眾需要的是真實的東西。這就是為什麼楚門所生活的世界最終是我們所有人所生活的世界。觀眾想要確切地看到這一點,只是更加真實,並有一個真正的人生活在其中。這就是為什麼"楚門的世界"會如此成功的原因:楚門是全世界唯一真正的真實事物。他的環境受到控制,他的生活受到控制,但在所有這一切中,楚門從頭到尾都是100%的他自己。這就是為什麼人們想要看他的原因;他們需要擺脫自己的謊言,逃脫到另一個人的生活中:一個真實的人。

影片接近尾聲的時候,一盞燈從楚門家外面掉下來時,楚門就開始了他的追求。這盞燈名為天狼星(Sirius),代表最亮的恆星,是旅行者用來指導的,它象徵著楚門在他自己的世界裡冒險的起點。電影的結尾是楚門刺穿了世界的牆壁,或者換句話說,是從某種意味上刺穿了他自己的第四堵牆壁。我發現,從落下的光線開始,直到牆壁被刺穿為止,這是電影史上最好的反諷之一。

《楚門的世界》:生活是一場真人秀

克里斯托弗給楚門提供了一個選擇:留在桃源島上,保持無知或選擇面對現實。前者是更簡單的選擇。這樣,楚門將永遠不必面對自己從未知道過的現實。然而,後者為楚門提供了機會,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看到真理,楚門走出這扇門,將看到他甚至不知道的真相究竟在哪裡。楚門當然會選擇後者。他選擇離開山洞。楚門與世界上其他所有人一樣,都希望生活和體驗真實的事物。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對其他人來說,他和他所生活的世界是唯一的真實事物。但是對他來說,其他所有人和他們所生活的世界都是唯一的終極現實。即使是最簡單的選擇,也沒有人真正喜歡這個洞穴。每個人都想要現實,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一個人的現實就是另一個人的洞穴。

此外,"楚門的世界"中最精彩(也最容易被忽視)的場景之一實際上是我們第一次觀察到控制中心。在海天堂,這是楚門與他的"父親"見面的那一刻,在這一刻,我們看到了克里斯托夫執導的節目:挑選攝像機和角度,選擇剪裁時間,提示音樂等。場景本身實際上是令人驚歎的,並且再次預示了真人秀電視的未來。此刻說明了如何通過智能攝像機的放置,編輯,音樂等方式使表演者使現實生活中的某個時刻顯示的不是真實的樣子,而是他們希望其出現的方式。娛樂中沒有原始的真理。楚門與"父親"的會面在電視上的放映方式實際上比實際遭遇更具戲劇性。克里斯托夫操縱觀眾的感受,從中獲得所需的情感反應,並獲得更高的評價。這也是如今所有的真人秀正在做的事情。

《楚門的世界》:生活是一場真人秀

"楚門的世界"並不是對故事中某些虛假社會的評論。這部電影是關於我們的:關於上帝如何控制我們的生活、我們如何沒有自由意志、我們所有人如何尋求現實。我們所有人都在觀看無意義的娛樂用以感受真實的事物、我們所有人都想離開"楚門的世界"、我們想找到一些現實,但我們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處巨大的謊言之中。我們一直在被監視,傾聽,控制和操縱、我們將自己推銷至毫無區別的行業、我們沒有什麼不同。自由意志和現實是一種美好的幻想。

《楚門的世界》的意義可能比人們所能意識到的更為悲觀、更加批評,但這也意味著《楚門的世界》再過二十年也依然是影史經典,值得反覆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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