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一個好兄弟的大半生(一)

呂峰,我最熟悉的同齡人,小學同學,中學同學,大學在同一個城市。

他家和我家一直是鄰居,上小學時他在我眼裡就是個“大騙子”,因為他總能用謊言編的故事把大人哄的哈哈大笑,我一直告訴大人他說的都是假話,但成年人太笨,總是表揚呂峰很聰明,我那時候氣得幾天都不想理所有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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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們倆總是在一起玩,因為我家距離他家最近,呂峰半個臉上都有傷疤,這個對他後來的生活影響非常大,他臉上的傷疤是被雷管炸起的東西灼傷後形成的。

那時候我們去村裡那個磚廠裡面玩的時候,在煤堆頂上撿到了一些小竹筒一樣的東西,頭上還有很細的電線。呂峰很高興,告訴我“這肯定是最好玩的東西,我們拿火燒著玩吧,”。因為大人都說他腦袋聰明,我也慢慢就相信了,認為他說的有道理。

我倆跑到山溝邊上,去的時候順便偷了家裡一盒火柴。在山溝邊上找點乾枯的樹葉點燃,他先扔了一個小竹筒。過了一會兒就聽見一聲炸響,把樹葉都炸飛了。

這時候我們非常興奮,又找些樹葉點燃,然後扔了好幾個竹筒到火裡面,想著聲音會更大,結果卻沒有聲音,呂峰就跑到火堆旁邊看怎麼回事。忽然,一聲巨響,同時聽到他慘叫一聲,我一看嚇壞了,就跑回家喊來大人,把呂峰送到鎮子上的醫院。最後,他臉上落下了許多傷疤,原來我們玩的小竹筒就是雷管。

上高中時我倆繼續在一個班,呂峰是一個很活躍的人,我相對他來說就屬於默默無聞的那一種。有一天,他很神秘地告訴我,自己喜歡學校田徑隊的那個女孩,那女孩是準備考體院的體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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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常見到那個女孩,個子高高的,估計是發育的比較早,看起來像個結了婚的小媳婦,不管看見誰都是一副羞澀的樣子。因為體育生裡只有兩個女生,所以全校學生幾乎都知道她們。

我告訴呂峰“都高三了,你還喜歡她呢,能考上大學再說,”。他聽了很失望,認為連我都不支持他,那還有什麼成功率,再說自己學習成績那麼差,就沒上大學的希望。

一天清早,全校忽然在大操場召開師生大會,原因竟然是那個田徑隊的女生收到一封匿名的情書,在那個時候可是一件大事,學校,家長都會認為這是一件傷風敗俗的事情。

學校怕影響校風校紀,家長感覺丟人,後來學校查了好幾天,認為是那個女孩自己寫的,故意擾亂學校的紀律,決定給她處分。

這個時候呂峰站出來自首了,承認是自己寫的,老師氣得大罵“你平時就不務正業,現在竟然幹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來,丟你先人的臉啊!”。

呂峰被留校查看,從這件事情以後,他忽然變得特別安靜,孤獨,甚至幾天也不說話,學習卻特別認真了。在全縣聯考中,從來沒進過一百名的他竟然那次進入全縣前二十名。大多數老師認他有作弊的嫌疑,但他並不感覺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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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最後一次聯考,他進入全縣前十名,而我原地踏步一直在八十幾名左右,沒有進步也沒有倒退。

高考時他更是一鳴驚人,考上了全國重點大學,我只考了個普通學校。但我們倆考上的大學還是在同一個城市,我學的是電氣自動化,他學的是計算機軟件。

以後的好幾年他都是我們縣一中勵志的典範,老師們總是告訴自己下一屆和下下一屆的學生:有個學習成績一般的學生,在短短的幾個月裡進入全縣前十名,並且考進全國重點大學,只要你們努力也是能做到的。

我當時想著他肯定在大學裡會成為一個叱吒風雲的人物,但沒想到的是他在他們學校也很平庸,甚至還有考試不及格的科目。他告訴我他喜歡的是文學,想當一個作家,對計算機不感興趣。

大學畢業後,我就留在了學校所在的城市,在一個比較老的國營廠上班。而呂峰根本就沒上班,他要當作家,租了一個小屋子寫小說。發展的結果也在大家意料之中,他最後連吃住都是問題,經常找我借錢交房租,我只能平時盡力節省,餘下一點錢都給了他,但也只能夠他交房租和吃最便宜的飯。

有一天,他告訴我自己不想寫小說了,沒出路,我那天非常高興,知道他終於明白道理了,平凡的人就幹平凡的事,目標不能太高,不然很容易迷失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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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高興幾天,他又跑到我們單位告訴我,自己想炒股,我聽了氣個半死,告訴他“你乾點正經事好不好啊,這樣每天折騰,你爸媽不氣死才怪呢,”。他卻說“你根本不懂經濟知識,”,不等我說話他轉身就走了。

然後有兩個多月他也不來找我了,我有點擔心,怕他出啥事,因為他不是一個按正常思維做事的人。我去他租的小屋子找他,房東說“小呂搬走了,”。

大概有三四個月了,我也沒見到他,那時我們還都買不起手機,我有點害怕,怕他幹出什麼壞事,被警察抓走了。一天中午,我剛回到單身宿舍,就看見呂峰翹著二郎腿坐在我的桌子前面,穿得西裝革履。

我既高興又生氣,就大聲喊著“你個白眼狼還活著啊!把我差點嚇死了,你幹啥去了也不說一聲,”。呂峰得意地笑了,說“哥,我掙錢了,把本還清還有二十萬,咱們以後就是有錢人了!”。

我們那天大吃二喝,都喝醉了,他告訴我“我給我爸我媽,還有你爸你媽都買了許多營養品,每人還買了一身最時髦的衣服,”。我雖然喝多了,但心裡還算清楚,就說“算你小子有良心啊,可是你只是運氣好啊,你以後還是幹你的專業吧,”。他卻不停地搖頭,他說“計算機軟件掙錢太慢,更重要的是自己水平沒那麼高,”。

他估計是喝的太多了,又想起高三時的事情了,他說“其實潘芳的情書不是我寫的,我只是想替她緩和一下危機,不然她會被處罰得很慘!”。潘芳就是我們上高三時那個體育生,最後也沒考上體院。我聽了他的話感覺有點吃驚,也有點氣憤,感覺他太傻,為什麼要幹那種沒意義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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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一下:因為我想把這個事情寫完,但怕字數太多,審核不過,我就分成兩篇來寫了,這是第一部分,下一篇是第二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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