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三,翅膀一硬,飛走了。”


“我的小三,翅膀一硬,飛走了。”


“我的小三,翅膀一硬,飛走了。”

最近中藥停了,我的失眠又犯了,每天渾渾噩噩的,心情也隨之不爽起來。

我問閨蜜,“有沒有讓人吃了就開心的藥?”

她一向沒心沒肺,“生活多美好,為啥不開心?”

我說,“沒有讓我開心的事啊。”

她說,“沒有開心的事就要不開心嗎?你是不是抑鬱了?”

已經有好幾個朋友建議我去醫院看看了。近一兩年,我的注意力開始不集中,記憶力也急劇下降,不愛與人溝通交流,甚至無緣無故厭惡他人。只要睡眠不好,第二天我會感到十分地疲憊、焦慮、沮喪和深深的失落感。

一個人的時候總想大哭一場。但我不會表現出來,甚至生怕別人看出我的“不一樣”。

在網上一查,是失眠抑鬱症。

“你別不開心了,我給你講個熱氣騰騰的故事,發生在我們小區的,聽完保證開心!”

好吧,下面就是那個丫頭給我挖來的素材。我知道她是在騙我,其實只是想讓我寫文。寫文可以讓我充實快樂。

燕子是個小三,全小區的人都知道。

據說大專畢業後就跟了李大奎,一直沒能轉正,就被李大奎金屋藏嬌,安置在了這個小區裡。李大奎是開日化超市的,僱的服務員都是清一色的女娃娃。

燕子就曾是其中的一個。

他老婆管不了,只要李大奎不離婚、能拿回來錢,就任由他折騰。

燕子人美條順,妥妥的少女身子,笑起來清清爽爽,聲音清甜得像蜜瓜,不知怎地能看上那個油油膩膩的老男人。

倆人摟在一起,不像如膠似漆,更像血濃於水。

很多人都猜,一定是燕子看上了李大奎的錢。

沒錯,不圖他的錢,難道圖他一把年紀和大肚腩麼?你問有沒有愛情?我呵呵一笑,你看天上的雲,像不像在撒金豆子。

故事起源於燕子大二那年。她的母親重病住院,父親傾家蕩產東拼西湊才勉強做完了手術,後續治療仍是個無底洞。

燕子是個孝順的姑娘,學業之餘便出來打工。她當過文員、端過盤子、做過保潔,都不長久。

直到來李大奎的超市當了收銀員,才有了一份固定的收入。

生活酸澀,失去父母呵護的小女孩被迫長大,內心的天真都見不得人。

李大奎見燕子總是鬱鬱寡歡的模樣,她稚嫩的臉藏不住那麼多滄桑,便生出了惻隱之心:“燕子,有心事可以告訴大奎哥,大奎哥幫你解決!”

“不說了,你幫不了我。”

“你還沒說,怎麼知道我幫不了,小看人不是?”

燕子把平時隱藏的秘密和盤托出,心裡著實痛快不少。

她平日裡不敢跟小姐妹們討論這個。別看大家都窮,但在窮人圈裡也存在著奇怪的鄙視鏈,有父母的比沒父母的優越,長得好看得比長得醜的優越,有學歷的比沒學歷的優越。

富人喜歡哭窮,窮人喜歡裝闊。

燕子覺得自己處於她們之中的頂端,應該是被人羨慕的對象。她有她的驕傲。

鳥聲如洗,樹葉飄香,微風恰到好處。

李大奎聽完燕子的故事,心痛不已,“能用錢解決的事,那都不叫事!以後我每個月給你多發五百塊,五百塊夠你媽買藥了吧?”

“這……怎麼能行呢?”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損失五百塊錢不痛不癢,但可能因此救活一條人命,何樂而不為?”

燕子對李大奎的崇拜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這個“有錢人”太講內涵了。他一點過分的要求都沒提,甚至都沒讓她多加一個小時的班,就乾淨利落地給她加了工資。

此後幾天,李大奎一如往常,該嚴肅時嚴肅,該活潑時活潑。

店裡的女娃娃們背後都悄悄討論他,說他白手起家,將日化店做到了全市頂尖,是個有頭腦的男人。

燕子從沒有談過男朋友,她想將來找男友一定要找個李大奎那樣的,既懂得體貼人,又會賺錢。跟他在一起,什麼心都不用操,多好。

三個月後,燕子的母親舊病復發,又得去醫院燒錢。

燕子的父親實在無能為力了,流著眼淚告訴醫生拔掉呼吸機。燕子不忍心,哭著請求醫生再寬限最後一天,如果實在籌不來錢,再拔管。

然後,她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去找了李大奎。

“我的小三,翅膀一硬,飛走了。”

李大奎看著燕子梨花帶雨的臉,問,“要多少?”

“三萬!”燕子每週末來店裡幫忙,本來一個月只能賺五百,李大奎給她漲到一千,已經格外開恩了。現在又提出借三萬,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清。

“好,我借給你,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燕子聽完,點頭,順利拿到了三萬塊,趕緊送去了醫院。

雖然又進行了一場手術,但母親的身體已經不堪重創,兩週後還是去了。

燕子終歸盡到了一個女兒的責任,沒有因為交不起手術費而遺憾終身。盡人事,聽天命。盡完人事,只能聽天由命了。

辦理完母親的後事,燕子返回到店裡,將剩餘的八千元還給李大奎,“大奎哥,我還欠你兩萬二,寫個字據,以後慢慢還吧。”

“還記得你答應我的事嗎?”

“記得,好好生活,不放棄自己的夢想。”

大奎把八千塊推還給燕子,“我知道你喜歡唱歌,你的聲音很好聽,這個錢你拿去,找個老師好好學學,說不定你哪天就成歌星了呢!”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

“因為我……挺喜歡你的。”

燕子完全被感動了。之前的崇拜,加上後來的感激,合成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感,急切地想用以身相許來報答。他明明有很多次機會可以趁人之危,可他並沒有。

“大奎哥,我也喜歡你。”

兩人就這麼住在了一起。

燕子覺得自己跟李大奎一樣重情重義,唯一對不起的,就是李大奎的妻子。李大奎說這些事都用不著她操心,好好學習,學點本事,畢了業再說。

燕子覺得無以回報,心甘情願地做起了李大奎的小三,倆人經常在小區裡出雙入對。

旁人一看兩人不登對的年紀和模樣,都明白怎麼回事。燕子也不藏著掖著,她覺得自己藏著掖著就是對李大奎恩情的褻瀆和不尊重。

她要將自己明晃晃地送給李大奎,希望李大奎將來有一天能夠娶她回家。

此時,她站在低處,李大奎站在高處。

她用自己的青春和肉體加持,努力與李大奎的關愛和物質給予保持平衡。

一年後,燕子畢業了,她才剛滿20歲。

李大奎堅持讓她去學習聲樂,她唱歌實在太好聽了。燕子並不覺得,但她願意聽李大奎的,便找了個地方去深造,各種費用都是李大奎出。

最好的愛情,是成就對方。

燕子覺得李大奎真心愛她。

許是燕子天賦難求,縱然她不懂音符,不識樂譜,但她的音色極美,音域寬廣,如一塊未經雕琢過的璞玉,稍微一加工,便光彩照人。

老師驚喜地望著她,“你是難得的天才!”

燕子從小到大可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褒獎,她記憶中的大部分讚美都來自於李大奎。

她記得小時候最喜歡上的就是音樂課,但生性自卑的她從來不敢放聲歌唱,只有獨處時或興奮時才輕輕哼上兩句,自己聽來並沒有多悅耳。

突然有其他人眼睛裡閃著星星,告訴她你是個天才,就連其他同學也紛紛為你臣服,那種心情你明白嗎?

燕子心中突然澎湃出了洶湧的自信,那是對自己的正視和肯定。她第一次認真地對著鏡子大聲歌唱,拋開羞澀,拋開顧慮,挺直了自己的脊樑。

那種感覺,前所未有。

這才是真正的自己啊。

有一次,她跟同學在酒吧裡喝酒,突然興起,上臺唱了一首張韶涵的《隱形的翅膀》。眾所周知,張韶涵的聲音如同天籟,美不勝收,而她一開口,竟能以假亂真,令人驚歎。

酒吧老闆不可思議的望著她,等她一下臺便截住了她。

“到我們酒吧來駐唱,一天五首,一個月給你開兩萬塊!”

這不是做夢吧?兩萬塊?大專畢業很難找到像樣的工作,找到工作的一月也就兩三千,而她只要動動嘴巴,就能一個月賺足兩萬塊?

此時她的同學出來,“來鍛鍊鍛鍊也好,但一個月至少三萬塊。”

老闆同意了,欣然簽下了合同。

“我的小三,翅膀一硬,飛走了。”

燕子糊里糊塗地就站在了燦爛的舞臺中央,她覺得一切都像一場夢一樣。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突然覺得李大奎有點挫,還不如每天給她獻花的小夥子。他的形象不再高大,不再那麼令她崇拜,她想要的一切都可以憑自己得到了。

甚至比他給予的,要多得多。

當她見識到更大的世界,發現曾經的英雄不過是脆弱時的一個依靠,一個慰藉罷了。而強大起來的自己,值得擁有更多的選擇。

“我是不是狼心狗肺?他在我最低谷的時候幫助過我,給過我溫暖,我怎麼能過河拆橋?”燕子不停地問自己。

在最不堪的時候接受了一個人,等到實現了自我價值又發現兩人不合適,那個人並不是你想要的人,怎麼辦?

她成長了。那個男人配不上她了。

也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可是如果沒有開始,她又怎會得到如此機緣,成為連自己都無法想象的“另一個人”呢?

彷徨無措是她,坎坷困苦是她,做人小三是她;光彩照人是她,驚為天人是她,前程似錦是她。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另一面一定要踐踏在泥土裡才能迸發出來新的枝丫。

不後悔,但也無法再繼續了。

一個人的感情不是永遠不變的,它是流動的,根據這個人的地位和環境隨之發生改變。

她變了,是她的世界觀變了。

燕子向李大奎提出了分手,從小區裡搬了出來,還留下了二十萬,“對不起,這是我欠你的,十倍奉還,只求落一個心安理得。”

李大奎笑笑,“我什麼損失都沒有,你跟了我兩年,我佔有了你美好的身體,還賺了十八萬,哪裡對不起?”

這麼說,皆大歡喜?

燕子釋然了,飛去了她的天空。

李大奎釋然了,他轉頭把錢交給了老婆。

李大奎的老婆也釋然了,老公這次泡的有水平。

“我的小三,翅膀一硬,飛走了。”

故事講完了。

閨蜜問我,“有沒有開心一點?”

我說,“我為什麼要開心?”

她說,“很難有一段齷齪的婚外情,一個見不得人的小三,最後成了成就她的契機,落得個大圓滿的結局。你說她走這一步,是對還是錯?”

我也說不清,我只是個記錄者,不負責道德審判。

你們說吧。

此時我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但不是因為他們的起承轉合,而是寫文的過程治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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