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惠陽”,你一定很難把握深圳的前世今生

千馬識途(柒)

腳步丈量山河過往

筆墨抒寫世界西東


千馬識途||不知道“惠陽”,你一定很難把握深圳的前世今生

在深圳的周邊,包圍著幾個城市,南邊是香港,往西北是東莞,往東北則是惠州。可以說,它們都是深圳在北邊的門戶。但相對曾經一度“聲名鵲起”的東莞,惠州的名頭相對要弱。在廣東省內,甚至還不如潮汕。

在很多人看來,今天的惠州,沾著深圳的光。比如很多人買不起深圳的房子,退而求其次就去買惠州的。惠州的房地產有一半是因為距離深圳近而被炒起來的。但翻開老黃曆就知道,深圳的崛起,其實還是有賴於惠州的,往大了說,沒有惠州,也就沒有深圳的今天。

在說到惠州的時候,就必須先要說到惠陽。惠陽今天是惠州的一個區,駐地淡水(靠近深圳坪山),但在2009年南遷之前,它叫惠陽縣,大多時候是在東江支流——西枝江上所架浮橋的橋東辦公,自五代南漢乾亨元年(917年)始置的惠州府(前身為禎州,北宋天禧四年,為避太子趙禎諱,改禎州為惠州,惠州之名由此而來),則在橋西。這舊府城和縣城,組成了今天的惠州主城區——惠城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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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馬/今日的惠州城區】

和杭州相似,惠城區也有個湖,叫西湖。杭州的西湖有白居易和蘇東坡,有白堤和蘇堤,惠州的西湖同樣有蘇東坡,有蘇公堤。1071年,蘇東坡因上書反對王安石變法中的流弊,遭到政敵的攻訐而被貶,遠赴杭州擔任通判。

擁有西湖的杭州,讓他無疑得到了身心的極大愉悅,“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也就在這裡,他遇見了見證他一生宦海沉浮卻不離不棄的王朝雲。別人說蘇東坡“一肚子文章”,只有王朝雲說他“一肚子不合時宜”,結果深得蘇軾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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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馬/惠州西湖邊上蘇東坡塑像】

1094年,60歲左右的蘇東坡又一次因“譏訕先朝”的罪名被貶,這次到的是惠州,而且一住數年,讓他深感“中原北望無歸日”。而且其時的惠州,遠戍嶺南蠻荒之地,換一般人,早就意興黯然,但惠州的西湖再次撫慰了他。

事實上,在蘇東坡之前,惠州的西湖其實叫豐湖,大概是對杭州西湖用情太深,又或許西湖已經成為他生命中的組成,他將豐湖稱作了西湖。南宋後,人們逐漸普遍將豐湖稱作西湖。好在此湖也位於惠州城西,而且在幽深、曲折和秀麗上,也不辱西湖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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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馬/惠州西湖美景】

也就在惠州,王朝雲整天陪伴他左右,談詩論文,遊歷山水,並生下一個兒子,因是大齡產婦,結果產後身體虛弱,儘管皈依佛門,但還是在1096年抱病身亡。

大概是陪伴蘇軾看穿了人間冷暖,王朝雲雖不捨,但也平靜面對生死。臨終時誦《金剛經》中“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四句偈詞。今天的惠州西湖,還有王朝雲墓,以及她的塑像。墓上有僧人築一小亭,名曰“六如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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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馬/王朝雲與蘇東坡相鄰】

蘇軾之外,歷代文化名人與惠州有較密切關係的多達400餘人,其中做過丞相的政治家有陳堯佐、留正、文天祥,著名文藝家有李商隱、楊萬里、劉克莊、黃遵憲、丘逢甲等。但影響都不如蘇軾對這塊地方深。

也許是看中惠州的歷史地位,以及孤懸華南敵後的抗日武裝——東江縱隊的主要活動地,新中國成立後,它又成為了當時廣東省政府派出機構——惠陽地區的行政公署駐地。也正因為駐地位於老惠陽縣,惠陽地區故有此名。

相比較1988年1月才正式設地級市的惠州,當年的惠陽地區則龐大無比,範圍最大時曾管轄包括惠州市全境、河源市全境、深圳市部分、東莞市部分、汕尾市部分和廣州增城區。但不管如何,因為惠陽專區駐地等淵源,今天的深惠之間,還有某種藕斷絲連的“血緣”,今天的惠州,在談起深圳來,內心裡總還有點別樣的情懷。

就連深圳特區的建立,也和惠陽地區的推動有關。惠州市委黨史研究室曾經編著過一本《惠陽地區助力深圳特區建立史錄》,就“揭開”了當年寶安拆縣設市,與此同時,市名改為深圳的故事。

書中說,20世紀70年代末,惠陽地委根據當時中央的有關政策舉措,為充分發揮寶安縣毗鄰香港的區位優勢,發展對外經濟合作,首次提出把寶安縣改為深圳市。

也就在1978年8月22日,惠陽地委向中共廣東省委提交的《關於寶安縣改為深圳市的請示報告》(中共惠陽地委文件惠地委發[1978]20號)中,提及“我區寶安縣毗鄰港九,深圳(當時寶安縣下轄的一個小鎮)是出入國境的隧道,邊防鬥爭十分激烈。同時,隨著社會主義建設的發展,寶安這個地方將要建成為外貿基地,深圳將建成為旅遊區”,所以,“為了進一步搞好邊防,根據省委的指示精神,經地委常委討論,我們建議把寶安縣改為深圳市。這個市的建制相當於地區級,即低於地委半級、高於縣半級的建制,仍受地委領導。”

這份報告首次以正式文件的形式,提出了將寶安縣改為深圳市。後來,中共廣東省委報請中央同意,於1979年1月,將寶安縣改為深圳市,實行廣東省和惠陽地區雙重領導。

只是,為什麼在拆縣設市時,不遵循老名,直接稱為寶安市,反而用了寶安下轄的深圳鎮的名字?!這其實也是惠陽地區的主意。儘管深圳當時只是小鎮,但由於位於今天的羅湖區,和香港只有一河之隔,是進出香港的口岸,所以名氣比寶安更大。儘管在深圳市命名上,當時的意見很不統一,但惠陽地委和寶安縣委認為,“必須把全縣所轄範圍改為市,名稱叫深圳為好,因為深圳口岸全世界早已聞名,而寶安縣則很少人知道”。省委最終採納了這一建議。

除了深圳的誕生之外,深圳之所以能成為深圳,也得益於惠陽地區當年對它的開拓,與建設。為了儘快建成商品出口基地,即使資金非常困難,惠陽地區也想盡辦法,籌集資金。1979年共撥款1361.5萬元,主要用於基礎設施建設和出口商品基地建設。

千馬在2019年寫的《致敬70年》一文中,提及深圳的初期建設中,就寫到當年從陸豐找來的一幫農民,他們以自己早已習慣的“修地球”的精神,用鋤頭和手,給今天那條氣勢磅礴的深南大道開了一個“好頭”——當時的陸豐,也就是今天汕尾市的一部分,也曾一度隸屬惠陽地區。

某種意義上,儘管今天的惠陽地區已經被分割成好幾個地級市而不復存在,深圳也早早自立門戶,但惠州卻因為這一“血脈”的存在,在某些人眼裡,惠深之間的關係很像小兩口,一直以來互動頻繁,但一直沒有“正名”。不到了今天,隨著政策和交通的陸續配合,這兩個有情人一定會很快終成眷屬。

2019年9月,萬科重返惠州,聯手中天競得小金口金源片區地塊。該片區正位於惠州的主城區,土地總面積41895.38 平米,規劃建築面積117303平米,起拍價格為64,520萬元——雖然競得者為東莞市科薈實業投資有限公司和東莞市京萬實業投資有限公司,但明眼人早早就看出,東莞市科薈實業投資有限公司正是“東莞市萬科房地產有限公司”旗下子公司。

在這種重返的背後,無疑體現了大家對深惠進一步同城的心理預期。尤其是隨著深圳“獲批先行示範區”,更讓惠州人對兩地的未來充滿著莫名的激動。如果說以前惠州是抱腿深圳,但今天的深圳,反而要感謝惠州。

千馬就注意到這樣的言論,“示範區諸多事情要落地,需要土地,人口、產業,需要往東邊擴容。所以不是惠州沾深圳光的問題,是兩座城市互相擁抱,或者已經不是要不要一起‘過日子’的問題,而是可以討論‘怎麼過日子’的時候了。”

就連惠州機場,也很早就在打成為深圳“第二機場”的主意。不過,對只有1302.66萬常住人口(2018年)的深圳來說,產業需要惠州的支援,但未必急切需要惠州機場的“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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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馬/借大灣區東風,惠州機場要建粵港澳大灣區東岸一流骨幹機場】

比起航站樓總面積共140.37萬平方米,擁有3條跑道和2座航站樓,遠期規劃為5條跑道和3座航站樓的廣州白雲機場,如今只有2條跑道、航站樓總面積為74.6萬平方米的深圳寶安機場,無疑還有更大的發展空間。更重要的是,惠州機場距離深圳市區過於遙遠,相對寶安機場四通八達的地面交通,選擇惠州機場作為乘機選擇,有點牽強。

千馬在2020年1月3號,就特意舍寶安機場,取惠州機場飛濟南。航班是此前從未坐過,但因某機長請網紅“蒞臨”駕駛艙而走紅的桂林航空。因為是廉價航空,要托運行李還得收費。不過比中國聯航要好,對方不管你帶多大箱子都得託運,託運了就要收費。

除此之外,到達機場也是一個辛苦的旅程。惠州機場叫平潭機場,應該是當地叫平潭,但去那裡,老是讓人有種去福建平潭縣的錯覺。3號當天,千馬是從中山出發的,如何從中山坐船到深圳碼頭,再從碼頭到機場,再坐地鐵到火車站不說,單說從火車站出發,有兩種方案,一種是像千馬所選擇的這樣:先從深圳北站乘動車到惠州南站,也就是今天的惠陽區,差不多要半個多小時,費用33元(二等座),然後從惠州南站再滴滴打車,從新橋口上高速,永和口下高速,費用140左右,另加10元的高速通行費;


千馬識途||不知道“惠陽”,你一定很難把握深圳的前世今生

【拍馬/背景為山丘的惠州南站】

第二種方案則是從深圳站或深圳東站/西站到惠州站,但多是K字頭、Z字頭,平均要1個半小時左右,費用16.5-18.5不等(硬座)。然後再從惠州站滴滴打車到機場,預估價115元左右,但中間會不會產生高速通行費,因為沒嘗試過,不太清楚。

總之,不管是第一種方案還是第二種方案,去惠州機場都不如去寶安機場方便。何況在機場運營管理上,過了安檢口便是登機口的惠州機場遠遠不及寶安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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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馬/如果沒有飛機從頭頂掠過,你很難將面前的這棟建築與機場聯繫起來】

只不過,從惠州機場急切地想成為深圳的第二機場也可以看出,惠州想融入深圳的願望。多年前,惠州是惠陽地區的經濟、文化、政治中心,而寶安還是窮鄉僻壤,如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惠州卻要看深圳的眼色行事。

但不管怎樣掉了個兒,這戀愛總是要談下去,而未來也將“深”得其“惠”,“惠”而求“深”。




千馬識途||不知道“惠陽”,你一定很難把握深圳的前世今生

採寫 | 王千馬(中國企業研究者,中國商業地理寫作第一人。出版有小說《媒體這個圈》、《無所適從的荷爾蒙》,主編有《無法獨活:致喂大的年輕人》、《不焦慮的青春》,近年來相繼推出《重新發現上海1843-1949》、《海派再起》、《寧波幫:天下第一商幫如何攪動近代中國》、《盤活:中國民間金融百年風雲》、《玩美:紅星美凱龍30年獨家商業智慧》、《紫菜爸爸》以及《新制造時代:李書福與吉利、沃爾沃的超級製造》、《大國出行:汽車裡的城市戰爭》等作品。)

圖片|王千馬

製作 | 粉紅女佩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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