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兩個大雪的冬天”
2019年11月29日，北京降下了這個冬天的初雪，朋友圈裡一屏一屏地刷過北京下雪的樣子。
兩個月後，北京飄起了這個冬天第七場雪，那些刷屏的人er已經沒有心情掏出手機拍照。這是69年來北京下雪最多的冬天，上一個雪這麼密的年份，志願軍去了朝鮮。
（二）
2019年12月1日，世界艾滋病日。武漢市衛生健康委和疾控中心特別提示，武漢金銀潭醫院是武漢艾滋病定點收治醫院之一。
四十天後，這家醫院成為了另一種傳染病的風暴中心。
就在人們為防治艾滋病隆重定下的紀念日，“第一例”新型冠狀病毒患者在武漢發病。
但直到一個多月後，人們才在《柳葉刀》的論文裡，知道了這第一例病例的存在。
一併知道的還有，這第一例病例沒有華南海鮮市場暴露史，和之後的病例之間也沒有發現流行病學聯繫。
在此前一個多月的時間，以為病毒發源於華南海鮮市場的人們，忙著咒罵吃野味的人，也順路學習了蝙蝠有多牛逼。
比考試押錯題還悲慘的，是那麼多關於蝙蝠的知識 ，可能都白學了。
這第一例病患是誰？為何發病？在他之前，是否還有第0例患者？這些問題，是否會隨著這個冬天的雪一起消融，蒸發在人們的記憶中？
（三）
“一個醫生和另一個醫生”
12月28日，眼科醫生李文亮，在微博上轉發了北京民航總醫院急診科醫生楊文，被殺害的全過程。
他不知道，一場網絡暴力與隨後鋪天蓋地的蠟燭，也鋪就在他的命運上。
（四）
“兩個商人”
這個世界上，有先知先覺的高人，也有先知先覺的商人。
2019年12月20日，一家重要的口罩生產廠商穩健醫療，決定取消在其總部湖北召開年終高管會議，改為陽邏會場和深圳會場視頻會議。1月10日，這家公司進一步決定，動員全資子公司穩健醫療（黃岡）有限公司唯一口罩車間380人，春節不休假，生產N95口罩、外科口罩和護理口罩。
1月14日，騰訊董事局主席馬化騰，開始減持騰訊股票。他在1月14日至1月17日，賣出了500萬股騰訊股票，套現近20億港元。
而此時，巴黎的老佛爺百貨，法國保安正站在商場門口，高舉起寫著中文“不能跑”的牌子。
門開的一瞬間，排山倒海的中國人湧了進去，他們衝向LV，衝向香奶奶，被擠倒了仍匍匐前進。
幾天後他們會幡然醒悟，那時真正該衝向的奢侈品是口罩。
（五）
“兩個不能忘記的人”
1月17日，不能忘記爺爺的露小寶，把她的奔馳大G開進了故宮。
一個月後，焦頭爛額中，忽然有人想起了這件事。
畢竟，露小寶是從西華門開進去的，西主金，金主肺。
（六）
“兩位醫生”
1月20日，這實在是信息過密的一天。
載著2666名乘客的鑽石公主號，在這一天離開了日本橫濱港。在他們收到的關於鑽石公主號的宣傳資料上寫著，“登上鑽石公主號,猶如走進享受珍貴禮遇的殿堂”。
一名常年居住在武漢的54歲韓國男子，在這一天回到了韓國。他跟媳婦兒報備的返鄉原因是，他要回家看看媽媽。
鍾南山在這一天接受了央視採訪，首次對外確認了“存在人傳人的情況”。
這天下午，北京朝陽醫院的醫生陶勇，在出診時，頭部、手掌等多處被砍傷。
有人歡歡喜喜去，有人心事重重歸。
有人帶來“最壞的消息”，但這可能是一切最好的開始。
畢竟，這是所有人都不得不說實話的開始。
（七）
“兩個發燒的男人”
1月22日，“告訴老婆要回韓國看媽媽”的54歲男子，跟另一位女性友人，開始在商場掃貨，在漢江公園遊蕩。他們還一起去了江南整形外科，愛情果然是讓人追求更好的自己。當然，還有再回同一家酒店睡覺覺。
儘管此時，他已經有了發燒的症狀，但他在堅持！
高燒到39度的王廣發，在這天退了燒。他到微博上轉了轉，看到了大量“問候”他的留言。
不是可防可控嗎？你自己怎麼傳染的啊？怎麼沒控住啊？
王廣發，北京大學第一醫院呼吸和危重症醫學科主任，在疫情早期，他作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專家組成員，隨國家衛健委專家組前往武漢。
在隨後接受官媒採訪時，他表示疫情可防可控。
看到微博上的問候，王廣發覺得很委屈，他去武漢看到都是二手資料，裡面並沒有顯示有醫護人員感染，也無法證實人傳人。
王廣發是1月16日從武漢回北京的，儘管，12月25日，武漢第五醫院呂小紅聽說兩家醫院有醫護感染；12月30日，湖北省新華醫院一名護士出現輕微感染。1月7日，同濟醫院陸俊醫生確診。
在王廣發退燒兩天後，2020春節聯歡晚會上，馬麗和沈騰演了一個《走過場》的小品，裡面有句臺詞，“做任何事，都要走走心，不能像這幾位，走走過場。”
（八）
“兩個隱瞞行蹤的男人”
1月25日，“回韓國看媽媽”的54歲男子，被確診新冠肺炎。
當韓國的疾病管理部向他詢問回韓國之後的詳細行程時，他一個字都不肯說。
官方不得不去調他的信用卡消費記錄，看到了他繁忙的逛街逛公園逛酒店的路徑。
在韓國男子的信用卡暴露了他的路線這個夜晚，另一個人的行蹤也被暴露了。
這個詞兒用在他身上讓人覺得很彆扭，因為他是個警察。
浙江省十里豐監獄發現，一名獄警被瞞報了他1月14日到19日去武漢的經歷。
四天後，這位獄警被確診為新冠肺炎。
在他確診22天后，十里豐監獄累計34名罪犯確診。
相較於死亡，有些人也許更害怕真相。
（九）
“兩個假裝自己會生病的人”
1月26日，一個從青島西站出站的55歲男人，對檢查人員說，他是剛從武漢監獄釋放回來，需要隔離。
檢查人員很緊張，把他帶走隔離了14天。
他度過了吃的好、睡得香的14天。
後經查實，他壓根兒沒去過湖北，就是想去隔離點蹭吃蹭住。
其實都不用查，這是一個多麼明顯的謊言，從武漢監獄回來的，都得自己家人開車接回高檔小區的。
這個55歲的男人開始在隔離點蹭吃蹭喝時，張家界市疾控中心慢性非傳染性疾病防治科科長李文傑，跟單位撒謊說，自己的母親和武漢有關人員有接觸，自己需要在老家自行隔離。然後他就帶著全家飛到泰國去度假躲疫情了。
湖北旅居史是一座城，去過的人想隱藏起來，還有沒去過的人想假裝去過。
（十）
“真的有逆行者嗎？”
1月27日，香港新近成立的“醫管局員工陣線”發表聲明，要求香港政府封關，否則將於2月發起罷工行動。
同一天，136人的北京醫療隊到達武漢，137名醫護人員組成的黑龍江第一支醫療隊出發武漢，貴州首批醫療隊到達武漢，137名福建醫護人員到達武漢，廣東中醫醫療隊出發湖北，山西省醫療隊陸續抵達湖北省仙桃、天門、潛江。
也許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逆行者，有的只是，一直相信自己選擇，無論前方是啥都走下去的人。
（十一）
“人類的朋友”
1月30日，李蘭娟在接受採訪的時候說，主人要對寵物加強管理，如果寵物在外面接觸到疫情，接觸到病人，那寵物也需要監控起來。這個病毒是在哺乳動物之間傳播，所以我們對哺乳動物也需要加以防備。
西安一小區隨即貼出公告說，小區內禁止飼養寵物，一旦發現強制捕殺。
儘管世衛組織立刻表態說，無證據顯示貓狗會感染，但依然有人拍到了拋貓棄狗的畫面。
有愛心人士呼喊，狗不是人類的朋友嗎？
就在主人把狗推出家門的那一天，北京多小區開始禁止外地返京租戶入內。
人類就是這麼對人類的，遑論人類的朋友。
（十二）
“兩種特效藥”
1月31日，《新英格蘭醫學雜誌》報道，美國醫生為一確診新冠男性患者，靜脈注射由吉利德研發生產、但暫未上市的藥物瑞德西韋后，患者在第二天就奇蹟般地恢復了，除咳嗽外，所有症狀均有所緩解。
1月31日晚，上海藥物所和武漢病毒所聯合發現，雙黃連口服液可以抑制新型冠狀病毒。
在此之後，你每隔幾天就能看到有人公佈特效藥的新發現，其實也就是兩種藥，一種是中藥，一種是西藥。
（十三）
“真人的假口罩 VS 假藥販子的真口罩”
2月1日，北京知名連鎖藥店康佰馨董事長李東，被北京警方抓獲，因為他在疫情期間，銷售假口罩。
康佰馨，在北京有超過40家的真藥店。
公司的董事長李東，在1月下旬，通過親戚，從山東濰坊，購買了58萬隻標註為“3M”字樣的口罩。
這批口罩，價格非常貼心 ——不帶呼吸閥的1塊錢一個，帶呼吸閥的2塊錢一個。
然後，李東就在朋友圈啊，藥店啊，開始當真地賣口罩了。
在李東被捕的前一天，電影《我不是藥神》的原型陸勇，在微博（@藥俠陸勇）上宣佈，自己從印度坐三輪車，將49箱醫療物資拉到機場，運回國內，其中包括3000個護目鏡以及3000個N95口罩。
（十四）
“是你，是你！”
2月3日，微博上出現了一個熱搜，#陳薇#。
與之相關的新聞標題是，《女將軍陳薇出征武漢：她跟病毒打了29年交道，曾成功狙非典、埃博拉》。
與這條熱搜同時期的，是美國參議院軍事委員會參議員湯姆·科頓出面，指控新冠病毒可能來自中國生物戰計劃、是武漢實驗室洩露的生化武器。
（十五）
“一個話很多的男人，一個什麼都沒說過的男人”
2月4日，多益網絡董事長徐波發微博說，他要實名帶可靠證據作為線索舉報武漢病毒研究所。
他的可靠證據，是之前被網友討論的，武漢病毒研究所的石正麗在自然期刊發佈的相關論文。
他的線索，是他懷疑武漢病毒研究所對實驗動物管理不善，導致2019新型冠狀病毒疫情。
這條微博，隨後被中國科學院官方微博“中科院之聲”標記為謠言。
多益網絡董事長徐波，一位跟網易仇怨很深的，前網易某款網遊策劃主管。
他上一次這麼豪邁地發佈實名微博，是去年冬天。一位身患絕症的網易員工被裁員時，跟這位員工素昧平生、跟網易仇深似海的徐波立刻就發了微博，說他願意出100萬幫這位員工治病。
這100萬的給法是，基礎50萬，5天內他的這條被轉發一次，他就多出10塊錢。
就是這樣一個，知識背景聚焦於遊戲策劃和微博轉發的人，在人心惶惶之際，策劃了有可靠證據的，對武漢病毒研究所的實名舉報。
就在徐波實名舉報的那天，何輝的死訊被確認了。
離開之前，何輝最後選擇的一份工作，是武漢一個志願者車隊的成員，負責接送醫護人員下班。
17年前，他是抗擊SARS的志願者。
何輝是在同濟醫院做的檢測，結果為雙陽，等待花了近5天的時間。2月2日，醫院安排他轉院，去同濟醫院中法新城院區，晚上10點半住進醫院。
兩天後，他離開了，54歲，走的時候血氧飽和度只有20%。
他接送過那麼多醫療工作者，自己生病的時候，依然要等待五天才能住院。
人們關於他，知道最多的，是他走後，他的妻子接受採訪時講的，鼠年除夕前幾天，何輝要加入志願車隊，他跟家裡人說“我有一份力量就出一份力量”。
這個世界上，有人有一份力就出一份力；有人每出10塊錢，需要一次轉發。
（十六）
“不會忘記李文亮”
2月7日凌晨，李文亮去世。
有人在白茫茫的雪地裡，寫下他的名字。有武漢市民自發，去醫院門口為他獻花。
這一天，長沙市福茶堂電子商務有限公司、東莞特雷斯科技公司，相繼申請“李文亮”，另一個為“文亮”的商標。
面對死亡，你能看到各種各樣的逆行者。
（十七）
“元宵節”
儘管走在異國街上的黃色面孔，都已經自覺戴起了口罩，卻還是會時不時遇到“滾回中國”的路人挑釁。
2月8日 ，舊金山卻依然舉辦了正月十五的花燈遊行，警車開道，一串串鞭炮炸開，各種膚色的人一起喊“新年快樂”。
但一天後，華爾街日報就發表了一篇以“China is the real sick man of Asia”為題的評論。
許多身在國內的人，彼時都表示不能理解歪果仁的歧視情緒。
但是十幾天後，就是同一撥人，如臨大敵地在社交媒體上表態，“不能讓韓國來的人飛到咱們這兒來，啥？大部分是中國人啊？那，那……”
遠善近懼，這可能是人類面對災難的一種天性。即使在日本送來了“山川異域 ，風月同天”的物資時，日本的社交媒體上也有“禁止中國人入境”的熱門詞條。
這次疫情中，唯一一個表現體面的國家是柬埔寨，當地時間2月14日上午，受新型冠狀病毒疫情影響，曾被5個國家或地區拒之門外的威士特丹號郵輪上的乘客開始陸續下船，計劃從柬埔寨機場中轉返回各自國家。
柬埔寨首相洪森來到西哈努克省西港碼頭，看望停靠當地的威士特丹號郵輪乘客，並表示“歡迎來到柬埔寨”。
（十八）
“數字講的故事，都是有轉折的”
2月13日，湖北這一天公佈的新增確診人數是14840人，首次單日確診人數過萬。
有人覺得惶恐，更有人覺得解脫。
這是情人節的前一天，有人在西湖邊上遛彎，忽然遇到了十多對50歲以上的情侶，郎情妾意。
但是一想，杭州當時的管控政策是，兩天才給一家人發一張出入證，so？
（十九）
“毀滅地球吧，趕緊的，累了”
2月15日，埃及發現首例新冠肺炎確診病例，這是非洲確診的第一例。
日本厚生勞動省大臣藤勝信在記者會上稱，情況已經發生變化，新冠肺炎事實上開始在日本流行。
NASA發出預警，一顆直徑約1公里的巨大太空岩石，正以超過57100公里/小時的速度接近地球，並於2020年2月15日飛抵地球上空，或撞擊地球。
跟小行星一樣來勢洶洶的，是傳說有4000億隻蝗蟲，已然到達中國邊界。
雖然後來，這4000萬隻蝗蟲，就如同它們的忽然降臨般忽然消失了。
但是那一天，看著小行星和蝗蟲這兩條新聞，在到底是生存還是毀滅，到底要不要囤積麵粉的猶豫中，大家忽然萌生出另外一種心情，“毀滅地球吧，趕緊的，累了”。
（二十）
“即使沒有超級傳播者”
2月18日，通過各種關係登上了鑽石公主號的日本感染學科巖田健太郎教授，發佈了一個視頻，講述了他在“鑽石公主號”上看到的管理防疫混亂的局面，直指日本厚生勞動省等機構官員玩官僚作風，排斥專家團隊。
在視頻裡，巖田健太郎說，他在非洲處理過埃博拉，在其他國家處理過霍亂，也在03年的中國親歷過SARS，他從未懼怕過，但在鑽石公主號上，他十分害怕。
這個臺詞，聽著熟悉不熟悉？
於是熟悉的劇情也發生了，巖田健太郎被趕下了船，隨後迫於壓力的他，還刪除了那段視頻。
這一天，韓國確診了代號為“31號病人”的61歲女性感染者，這位患者曾在當月9日和16日兩度前往新天地教會、曾參加了當地“新天地教會”的禮拜活動。
這一天，是韓國疫情風平浪靜的最後一天。
在確定新冠病毒存在人傳人時，鍾南山說，最為擔心出現“超級傳播者”。其實比超級傳播者可怕的是，人總能鼓搗出超級傳播的環境。
（二十一）
“懵逼的奈良鹿和巧克力”
2月20日，日本點心製造商石屋製果發佈聲明，因為中國遊客銳減，將暫停生產“白色戀人”巧克力。
巧克力一定搞不懂發生了什麼，同樣懵逼的還有奈良的鹿，由於中國遊客都不來了 ，它們已經很久沒吃上鹿仙貝了，它們現在變得很狂躁，並且開始學會吃草了。
鹿在家裡坐，禍從天上來。
不過，跟西伯利亞的海鷗比，奈良的鹿還是幸運的。
他們可是飛了6000公里到滇池的，然後發現，我擦嘞，投餵的呢？
但並不是所有懵逼的動物都是不幸的，比如這些小龍蝦，就不知道一隻蝙蝠是怎麼解救了他們。
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會不會有另外一雙眼，看著我們，就像看著這些懵逼的動物。
（二十二）
“你願意運動，得有人一起啊”
堅持要舉辦東京奧運會的日本人，依然堅持不檢測。
但2月23日，南非足協宣佈，受到日本疫情影響，取消原定於3月27日，在日本進行的南非國奧與日本國奧的友誼賽。
“患病人數每天都在增加，我們不能也不準備拿球員的生命冒險。”南非足協主席莫科納表示。
（二十三）
“抄作業”
2月24日，
韓國共有11名軍人確診，至此，韓國海陸空三軍和海軍陸戰隊四大軍種全部中招。
這一天，東京市區一家公司，一名工位在共同辦公區的員工確診新冠肺炎。
公司在對辦公區進行了一天的消毒後，就通知員工可以繼續去上班了。
而此時，2092公里之外的北京，噹噹網因為一名員工確診，正有66名員工被隔離。
看著佛系的新加坡，看著就當什麼都沒發生的日本，“抄作業啊，開卷考咋還能0分呢”，中國的社交媒體上熱烈地喊話。
一個家裡恰好有魚塘的，給媳婦兒舉辦了一個水上婚禮，然後逢人就說，愛一個人，就給她舉辦一個水上婚禮，這事兒其實也不是很合適。
再說努力抄作業的，也許揣著別的心腹事。
在努力檢測一週後，首爾市以殺人罪、傷害罪、違反傳染病預防管理相關法律為由，向首爾中央地方檢察廳控告李萬熙以及教會十二支派的支派長。
（二十四）
2月28日，被砍傷的醫生陶勇，在受傷後首次發聲，他說，“我看過太多悲慘的命運，更能承受打擊”。
陶勇還說，“如果有一天能再見到他（傷醫者），我想讓他看看我背上腰椎手術留下的傷口，我想告訴他，當時我們給他做手術，包括給他省錢，對他真的是仁至義盡。我想讓他知道，其實這個社會沒有他想的那麼黑暗”。
忽然想起，陶勇和李文亮，都是眼科醫生。他們的工作是幫別人看清這個世界，卻無法讓別人相信他們看到的世界。
這一天，香港地區一名新冠肺炎確診患者，發現她的寵物狗對病毒測試呈弱陽性反應。
香港漁農署工作人員隨後上門接走了這隻狗，並將它送往指定動物居留設施，接受為期14天的檢疫和獸醫學監察。
漁農署表示會繼續為有關狗只進行反覆測試，待測試結果呈陰性後，才會把狗只交還。
而半個月前，微博上曾曝出視頻，溫州某村因為發現兩例疑似病例，而將全村的狗撲殺。
獸醫陳滿福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本次口鼻樣本呈弱陽性的犬隻，極大概率是因密切接觸感染者而使自身帶有新冠病毒，任何寵物都可能通過舔食、嗅聞而使口鼻樣本成為新冠病毒的載體，並提醒要分清載體與感染的區別。
這是一隻幸運的狗，至少它被客觀而剋制地對待過。
（二十五）
2月29日，四年才會多出的這一天。
全球金融市場剛剛經歷了一次普跌。
德國累計確診66例新冠肺炎，意大利累計確診888例，兩天後，意大利的卻已數據升至1694例。
伊朗堅稱他們只有593例感染者，卻已累計造成43例死亡。其中，伊朗女性和家庭事務副總統瑪蘇梅確診感染，伊朗議會國家安全委員會主席確診感染。
美國發現了4例不明源頭的新冠病例，原本售價8美元一包的100個裝4533防塵口罩在有些地方已經賣到了200美元一包。沒有人囤積麵粉，但有人開始屯槍。
堅持“有限檢測、有限發病”的日本，累計確診新冠肺炎感染者945人。這讓人想起，“有限人傳人”。只要你願意，就可以有限。
韓國已累計確診3150例。其中大邱一日激增447例，由於病床和醫護人員全面告急，有一半以上的確診患者居家隔離。一位69歲的女性在家等待病床的過程中死亡，醫護人員中新增5例確診。-
世界的本質是一部復讀機。
（二十六）
“疫情在擴散，甩鍋也在擴散”
除了蝙蝠，到底還有誰犯錯了，是經歷過幾輪叮叮咣咣地甩鍋的，“我上報了”，“我不知道”，“我沒看見資料”，“我被矇蔽了”。
不僅疫情會擴散，甩鍋也會。
儘管世衛組織說，目前尚無法確定新冠病毒源頭，應避免涉及地域的汙名化語言，沒有任何益處。
但是熱心網友的最新推測已經進展到，“這個病是不是去年10月，武漢開軍運會的時候，美國人帶過來的？”。
另一邊，韓國政府確認，從去年7月1日到今年2月27日期間，有42位新天地教會成員去過武漢。
SO?
生病不是個丟人的事兒，第一個生病的人不是惡人，但一口咬定自己不是第一個得病的人，八成兒是病人。
如果我們堅持邊甩鍋邊抗擊疫情，如果我們堅持要把發生了什麼刪減成最爽的那種劇情，那疫情就一定能拍出續集，而我們都是劇中人。
三月的第一天，有一個好消息，武漢市礄口武體方艙醫院“休艙”了，這是武漢首家“休艙”的方艙醫院。
一個壞消息 ，北京公佈了兩例，從伊朗回國的輸入型病例。
（二十七）
忽然有人翻出2015年6月3日的東方早報。
誰會知道，再次頭條重逢時，各自的劇情都開到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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