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隊時侯，人們急於填飽肚子，便不講究肚皮之外的“包裝”了。不過年輕人在相親的時候，若有件像樣的衣服，成功的因素便多一些。有時候，一件新衣服借來傳去，會給好多光棍漢排解燃眉之急。但也有的姑娘是不甘受愚弄的。
那時，我們隊有兩個出色的姑娘。姐姐叫春花，妹妹叫秀花。姐妹倆找對象的條件基本相同：一是人要長得帥，而不靠包裝；二是誠實，但不愚昧。雖說條件不多，但相來相去就找不到合適的。
有人同時給她姐妹倆介紹了對象，給春花介紹的小夥子叫建設；給秀花介紹的那個叫躍進，同村。建設的父母過日子節儉，專給兒子做了一件相親的衣裳。相親的那天，建設穿上嶄新的藍色中山服，正襟危坐地在客房等。可一直沒把姑娘等來。一家人只好暫且作罷。
第二天，是秀花和躍進見面的日子。躍進精心打扮一番。屋裡屋外清掃得乾乾淨淨，整理得有條不紊。只等姑娘登門。
再說春花姑娘，該她“出場”的時候不“登場”,偏要跟秀花一塊去相，而且不準介紹人給建設透信兒。春花姑娘踏進男方門裡的時候，建設正在挽著褲腿、光著膀子掘豬圈呢。那形象，不堪一睹；那氣味，令人作嘔。當建設的目光瞄向姑娘的時侯，先發愣，後發直。當知道姑娘的來意之後又生起氣來：搞突然襲擊，不理她！然而姑娘倒達到了目的——這回看到了“廬山真面目”：小夥子虎頭虎腦，濃眉大眼；魁梧的身材，腰圓膀乍。渾身讓汗水浸得油光光的。嘿，這才叫美呢！二位老人急忙從屋裡跑出來。娘把姑娘讓進屋裡招待；當爹的硬把兒子從豬圈裡拽上來，打來一桶水，又是衝又是洗……
再說另一對。躍進本來已經打扮好，聽說春花同秀花一同來相親的消息之後，立刻就鑽進裡屋裡去了。秀花姑娘一進門，躍進穿著破衣服、抱著新衣服來到秀花面前：“俺家裡很窮。這衣服是借來的，人家正等著用呢！請等一會兒……”沒頭沒腦地說了兩句便抱著衣服向門外跑去。二位老人不知如何是好。秀花也在望著小夥子的背影發呆。這神態，只有同齡人領會。總之，此時無聲勝有聲。
躍進氣喘吁吁地跑進建設家，把衣服塞到建設的懷裡說：“對不起！給你誤事了！”建設又把衣服塞給躍進：“我不借了，你穿上吧，別誤了你的大事。”“不。本來就是你的嘛！”躍進把衣服往地上一丟，撒腿就跑……春花抿嘴笑了。
當天下午介紹人便給兩個小夥子傳來信息——成了。雙喜！
作者：毛繼勳，1939年生，廣饒縣退休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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