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傳奇故事之:連環騙


明清傳奇故事之:連環騙


《聊齋志異》裡面說到設圈套騙取別人財物的故事,揭露了“念秧”即騙子的狡猾伎倆,使人一目瞭然。到現在,旅途所傳,又有幾件事,讓行客十分寒心。下面就選取其中十分奇異的事情,來顯示一個方面,讓行客能懂得什麼是應該做的,什麼是應該予以迴避的,不過現在要想全部都瞭解,恐怕還做不到。

浙東有一位顯貴的布政使因自己年老便告退回家。他的其他幾個兒子都在京師做官,只有一個年紀二十多的小兒子在他身邊侍候。這位布政使十分看中功名,就叫小兒子去京師,和幾個哥哥商量,想辦法謀個一官半職。臨行前,布政使給了兒子千金作為路上的花費,因為在京師諸兄長已備足了所需要的費用。臨行前,布政使還是擔心兒子年輕不老練,叮囑他說:“路途中騙子很多,你路上要不嫖、不賭、不惹事生非,這樣就不會有什麼事,你千萬小心!”兒子一口答應。並不像只跟著年老的僕人的讀書人,單身匹馬,容易被人引上圈套。他有數位僕人跟隨,乘上大船,到了漢口,就棄船而坐車,又趕了幾十程路。公子把父親的叮囑牢牢記住,沒花多少錢。加上布政使辭官沒有多少時間,在路途中幾乎都能碰上他的學生和過去的屬吏,對公子又是請吃喝,又是贈送錢物,讓公子大飽行囊,連隨從的僕人也都跟著沾上了光。在這期間,公子等人更是小心翼翼,嚴防疏忽大意。

快要到京師的時候,先派了人前去通報,公子和他的僕人輕車快馬,行進在京師南邊的路途中,裝載行裝的車馬一大排。雖說到京師還有一段路,但已不是很遙遠,因此公子等人的戒心都漸漸放寬了。這天晚上,一行人馬在安肅這一小縣過夜。僕人卸了行裝,公子在旅舍徘徊散步,向主人問起離京師的路程以及何時才可以到達。主人還來不及回答,旁邊有一身穿盛裝又長得修長魁梧的人替主人回答說:“明晚在涿州過一夜,兩天後就可以到京師。客人按日程趕路,路也不遠了。”公子點了點頭,問起對方的姓氏,那人回答說姓田。聽他的口音也是浙江一帶的人,公子動了鄉情,正要前來細問,僕人就過來請公子梳洗,便沒來得及問就走進屋去。

到了天黑時分,田某忽然拿了好多酒菜進來,懇請僕人通報公子,說他是公子兄長現任某部被革職的官員,閒居在此地。假如公子願意代為向兄長講情,恢復他的官職,那麼一定會謹記大恩並在日後相報。因此敬請公子用餐。公子很是疑惑,叫田某進來細細詢問,田某說得有理有據,照他的講法,本是件小事,有迴轉的餘地。公子問他為什麼要離開京師,田某又回答說:“我有一個在縣裡當了小官掌管案卷的兄長,所以前來投奔他。”公子又私下問僕人,原來旅舍內外的人對這個人都很熟悉,心裡感到踏實,便不再懷疑什麼了,見推脫不了就收下了酒菜,又對田某加以安慰,答應替他求情。田某露出好像十分高興的臉色,立即向公子跪倒叩頭,感激之情難以言表。之後公子在旅舍一個人自酌自飲,田某和僕人們一起喝酒猜拳,也樂個不停。

酒快要喝到一半,人喧馬叫,又有客人問公子住的地方。主人領著他們過來,其中一人長得一臉像戟一般的長鬚,穿著華麗並不像是平民百姓;而另外一位身材短小,年僅十五左右,眉清目秀,像一位少女。公子心裡想:不會是騙子來了吧!強打起精神問對方,長一臉長鬚的人操一口浙江口音,笑著說:“我和你老兄是老鄉,難道你不認得我了?某太常是我的叔父,現在也在京師任職,與府上諸位兄長時常有來往。我沒什麼能耐,只是有幸陪之。至於我家祖上的住地浙中故鄉,和你家只相隔一衣帶水。雖然我和你以前並未見過面,但前些日子相聚聽你諸位兄長說起,知道你已北上,沒想到果然碰上了,真是三生有幸。”公子聽他這麼一說,疑慮仍存,但又好像依稀記得家鄉是有這麼個人,便問他的官位,又拿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考查對方。那人回答說:“我是一介武夫,中了武舉,但因父母去世,在家守孝所以沒去部裡等候派選。去年服喪剛完後,就來到京師,直到今天,才獲准去保定府試用,我的官場生活實在很潦倒。但今天能有機會和你相見,實在很愉快。”語氣十分親熱。公子於是恍然大悟,說:“你原來是武孝廉某嗎?真是久仰久仰!”竟然高高興興地同他行禮寒暄,不再懷疑什麼。原來公子的縣裡確實有一位中武舉的居士,雖住得遠,但曾聽說過他的名聲和節操,是某太常的侄子,和對方所說十分吻合,公子對此深信無疑,又謙讓著叫對方入席。武孝廉笑著說:“我大概就是《周易》中說的‘不速之客’這一類人吧。”徑自入席。公子又問那位少年是誰,孝廉悄悄地對公子耳語道:“這是京師中一位妙齡旦角,花費了幾百兩銀子才將他弄到手,所以不能讓他離開身邊。冒昧地請求讓他坐下,可以嗎?”公子沒有拒絕他的請求,果然熱情地讓少年坐在一邊。少年傲氣十足也不致謝就坐下了,公子心裡感到十分奇怪。再斜眼一看他的相貌,只見臉上白晳光潔,勝過那些塗脂抹粉的美女,一舉一動都顯得嬌柔嫵媚,就好像是一位弱不禁風的大家閨秀,公子對他的身份也不懷疑。

沒過多久,武孝廉的侍從也進來了,報道說是店家說旅舍住滿了,實在騰不出地方,準備住到別的地方去。孝廉對公子笑著說:“我從北邊而來,正好碰上你派往京師報信的隨從,所以知道你今晚住在這兒,一路找過來,不知能不能容納我等一席之地,能領教公子的高論。不然我等也會覺得很遺憾啊!”說完,懇切地看著公子。公子見對方很真誠,想想對方是同鄉,又有官職,一路也舟車勞頓,又恰好能談得來,不忍和好友分別,一時便顧不上想其他的,脫口而出慷慨地說:“這是我的錯啊,先佔了地方,讓你沒處下榻,多有得罪。但如果你不嫌棄,正好一個人苦於寂寞,同住一個房間,能推心置腹地談談心,何樂而不為呢?”孝廉聽後十分高興,謝道:“本來我說出這話就有點不好意思,可實在是夜晚再找住處確實很難,我是一個武夫,為人魯莽,或許給你帶來不便,請別見怪。多謝你盛情邀請,那我也就不見外了,再次多謝公子。”之後讓侍從將衣裝全數卸下放在房間裡,真的住下了。公子見對方行裝豪華富麗,和自己簡直不相上下,越發深信不疑,於是洗杯再飲。

又過了一會兒,田某進來敬酒,公子的侍從也跟著進來。公子讓人招待武孝廉的僕人,孝廉又起身表達謝意。見到田某,忽然驚叫道:“二哥你怎麼也在這兒?”公子問他們相識的原因,原來田某是孝廉母親一系的遠房親戚。公子出於同武孝廉的關係,也讓田某入席。田某再三推辭之後,才在一個角落裡坐下,孝廉和他聊起了家常,說個不停。公子趁機注意起那位少年,竟然將父親的叮囑全忘記了。那少年又不時地暗送秋波,更是讓公子魂不守舍,兩人的目光一接觸,就纏綿得不可分開。武孝廉見公子已上鉤,就故意獻上一杯酒說:“你一定要把它喝了。這小子的絕活,還沒有亮相呢。”公子一仰而盡而孝廉用筷子代替打板,叫少年清唱。少年起先還靦腆不肯開口,推說嗓子啞了,在孝廉一再要求下,才勉強同意了。剛一發聲,就差點震得屋樑上的灰塵都要掉下來。這時四個人一杯接一杯地喝,最後都喝得酩酊大醉。到了三更時分,田某告別公子走了,公子和武孝廉都叫僕人來鋪好床被,各睡一床。少年和孝廉同睡,並排而睡就好像是一對夫妻,公子心裡美美地發笑。

睡下之後,武孝廉忽然要噁心嘔吐,擺出一副醉態,惹得大家跟著都睡不著覺。公子原本就不習慣遇到這種情況,加上晚上喝了酒,就更無法入睡。遠遠聽到清脆的吆五喝六的擲骰子聲,公子知道是僕人們圍在一起賭博聚樂,因為長途旅行寂寞,也沒有什麼可介意的。再一看那兩個人,都早已經進入了夢鄉。公子在床上翻來覆去,久之,也漸漸有了睡意,又聽到武孝廉在伸懶腰,似乎是喝了酒不能馬上舒坦下來。過了片刻,孝廉悄聲喚醒少年,少年一開始並未理會。又過了一些時候,少年才漸漸有所聽覺醒來。武孝廉低聲細語地對他說:“你把背轉過來,把褲子脫掉。”一會兒只聽見少年說:“床上有別人躺著,幹嗎又要做這樣的事呢?”那人笑著說:“他喝醉了,這時早就應該睡死了,怎麼會知道?你這是在故意為難我。”少年便不再吭聲。不一會兒,床上脫褲子的聲音窸窣作響,枕蓆邊也傳出聲音,頓時喘氣聲、呻吟聲充斥房間聽得一清二楚。公子聽了早已忍耐不住,慾念大發,只恨少年不在身邊。沒過多久,武孝廉似乎已熟睡,鼾聲大作。又聽到少年在埋怨著說:“壞了別人的好夢,可自己一會兒就醉入夢鄉,這才歡愉了多少時間呢?”公子一時想招呼少年過來,忽然想起父親的話,又強行忍了下來。

報更聲響過四下,公子的睡意又上來了。不一會兒耳邊有人在低聲說道:“你快點醒一醒吧,我來報答你的愛慕之情。”話還沒有說完,少年就已鑽入公子的被窩,公子頓時感到一股蘭麝的體香撲鼻而來。摸來人的下身,膩滑溫暖。公子早已被挑動得慾念大動,哪會放過如此良機,何況那少年又十分主動,比女子還要勝過百倍。公子初次嘗試這事,怎麼能不神魂顛倒?完成後,兩人睡在一個枕上互相親吻,少年這才開口道:“我因一時糊塗,誤隨這位魯莽的武夫,他借酒耍性子,十分不講情面。加上勇猛可怕,稍稍不順從他的心意,就要遭到毒打。哪像你這樣溫文爾雅,讓人一見面就已為之心醉。”公子早已有了意思,便用話挑動他:“看得出來那位老兄也非常歡喜你,你有什麼不滿呢?”少年又說:“這人腦子清醒的時候對人也很溫和,只是他十分喜愛喝酒,醉酒之後更是狂蕩,就是當著僕人的面,也要強迫我做這等羞人的事。你想我們唱戲的,又怎麼會不知羞恥?就像今晚和你同住一室,怎麼會做如此之事?而他卻不顧這些,以至淫聲穢語全被你聽去,於此也可見一斑了。”公子於是笑著說:“不如你離開他跟我一起遠走高飛呢?這樣你也自可找到樂趣。”少年低聲訴說道:“他用了二百金替我還債,引誘我投入他的懷抱,還答應我到了任上再賞我二百金。我年紀小,錯信了他的話,現在心裡很後悔,但也沒有辦法。夜來和你相會,十分喜歡,所以才膽敢和你一起歡好。如果你真的想和我一起,只要你給他二百金還債,我就能和你一起去京師,朝夕相伴。我們這些藝人中還有比我還出色的,我也可以將他們一起叫來,陪你一起作樂,怎麼樣?”公子見他說話伶俐,更是合心意,想也沒想便答應下來。少年也不再起身,竟然任憑公子抱背入睡。不知不覺東方已經泛白。

早晨時候,公子還在酣睡,忽然聽到武孝廉罵罵咧咧的聲音,睜眼醒來,發現他正一把揪住少年,正要拳腳相加。公子看了心疼,便立即穿衣下床,紅著臉進行勸解。武孝廉越發怒不可遏,又衝著公子罵開了:“我原本以為你是個文雅之人,出身顯貴,又是同鄉,所以對你特別親近,你為什麼要仗勢奪人所愛呢?這事也用不著上官府,就讓我只打死這個畜牲!”公子內心十分羞愧,看到被揮拳痛打的少年,少年大喊救命,一時鬧得不可開交,旅舍主人和兩家僕人聽到聲響直闖進來。正鬧得難解難分時,田某忽然從外邊走了進來,勸住了武孝廉,說:“弟千萬不要亂來。公子實是我的恩主,有話應該慢慢商量。”於是力勸武孝廉出去。武孝廉此時仍是怒容滿面,田某硬把他拉走了。過了一會兒進來回復公子:“這可如何是好,他不肯罷休,怎麼辦?”少年此時也淚如雨下,不願再跟隨武孝廉。於是田某在雙方之間進行了調解,勸公子出錢換人,公子也願意。田某與武孝廉說了,起先還不肯,再三勸說,才答應了,但要索取少年衣服鞋子和飲食車馬的費用,公子不捨得給。到了中午,才商量停當,公子將二百四十兩銀子付給武孝廉,他還嘮嘮叨叨的不解恨。

正要收拾行裝上路,忽然又聽到打鬥聲,比剛才還要厲害。公子感到奇怪,出來察看,見旅舍主人跌跌撞撞奔來,對公子說:“你的僕人和這個武孝廉的僕人昨天賭博,輸了二百金,錢還了不到一半,因此雙方發生爭吵,到現在還在市中互相謾罵。如果被巡邏的士兵發現可就不得了了,如今法令森嚴,我的生意也無法再進行下去了,求公子可憐可憐我吧!”公子急忙叫來僕人,嚴加責問,果然有一位僕人輸了很多錢,無法償還,而其他的僕人對那位武孝廉不滿,都不肯代還,所以雙方才發生毆打。公子一責問,僕人們都不敢說一句話,而討錢的催得更緊。公子向來心腸好,對手下的人很愛憐,就又拿出一百金叫旅舍主人代為償還給對方。武孝廉和他的僕人這才策馬離去。

雖然公子損失了幾百金,但卻將少年弄到了手,十分滿意,所以也不覺得什麼遺憾。僕人又因花費了主人的錢,更是不敢勸諫。一行人馬便趕緊動身趕路,田某也策馬相送,公子沒法推辭,只得任他一齊上路,來到了某鎮。天色將晚,開始準備飯菜,田某又拿了好些吃的東西進來,公子很是感動,和少年在房內用餐,田某和僕人都待在外邊。忽然又進來幾個人,在庭院裡走來走去,都穿著青衣,看打扮像是捕差,交頭接耳,聲音嘈雜,過了好久才出去。一會兒見田某慌里慌張地奔進房裡,說:“我的這位親戚真是太不像話,又連累公子了!”便指著少年說:“這人不就是某王府中的旦角嗎?王給了他若干身價的錢,但都被他揮霍一空,所以才跟著我這位親戚遠走高飛。王一怒之下,叫京畿的捕差追捕,情急如火。我勸公子還是別將他收下,如果被京差發現,認為公子是逃者的罪主,要將你捉去見王。公子快想想辦法吧!”話未說完,就見這幫人氣勢洶洶地全進來了,已到走廊下。

公子聽說王要抓他,大驚失色。田某又出去和眾捕差商量,安慰他們。一會兒進來兩個人,硬拖著少年走出房間,像對待重犯那樣給少年上了鎖鐐。公子更加感到害怕,趕緊叫來田某商量,想辦法試著躲過這場災禍。田某面露難色,說:“這夥人眼太高,小打小鬧怎能解決問題?我儘量試試看吧。”出去之後,果然就被捕差圍攻,還打他的耳光,田某不敢說一句話。公子又央求他,田某來回跑了好幾趟,捕差答應要一千金才放人。公子雖然驚慌,但也實在拿不出這麼多錢。田某又和這夥人好說歹說進行商量,受盡了辱罵訓斥,才答應收八百金。公子隨身帶的錢,一半花在車船費上,另一半因前面的糾紛也花完了,於是只得拿出別人贈送的東西來賄賂捕差,不夠的就用衣物抵押,囊中一半已空,才湊齊了數。捕差還吵吵鬧鬧不甘心,田某再三懇求賠不是,他們這才押著少年北上。對公子來說,錢沒了,人也沒了,心裡悶悶不樂。夜幕降臨,就在鎮上過夜。

第二天上路,早已經不見田某的身影,公子起了疑心,細看僕人的行裝,好像都少了一些東西,連忙詢問。他們大多不敢答話,只有其中一位僕人回答說:“前晚和那武孝廉的僕人一起賭博,開始只有田某輸得不可計數。等田某睡了之後,我們才開始處在下風。昨晚在這兒過夜,於是商量著從田某手裡把錢贏過來,用來報答公子。沒想到局勢忽然起了變化,田某竟然大贏,大約得了幾百金。我們又不敢告訴公子,只得各自從行裝中拿了些東西給田某,使他滿載而歸。希望公子千萬不要責怪。”公子一聽,恍然大悟,想了好一陣才說:“唉,我知道了,這夥人確實是‘念秧’。”於是不再發怒,反而告誡他的僕人說:“我沒有按照父親叮囑的去做,所以中了騙子的圈套,如今我們的確犯了淫賭之罪,大人若是知道了,恐怕我們都罪責難逃。等會說話一定要當心!假如我一朝飛黃騰達,這點錢也不難弄到手。”僕人聽了都高興起來,過了一會兒又問:“假如諸位公子問起來,我們該怎麼回答呢?”公子說:“就說是遭到盜賊的搶劫,這樣好一些。”僕人都答應了。

到了京師,公子的諸位兄長早已叫僕人在等候了,一見面感到奇怪,問道:“為什麼沒有如期到達?怎麼拖遲到現在?”公子一聲不吭。先去通報早到的僕人發現他們的東西一下比以前少了好多,覺得十分驚訝,而後到的僕人說遭了盜賊的搶劫,大家都十分驚詫。公子到了寓所後,見了諸兄長,也說是遭了劫。諸兄長想要追究此事,公子又不讓,勸說道:“兄長們都是文學侍從之類的官員,哪有肯盡心盡力的捕差?而且損失的東西也不多,不必耿耿於懷。”諸位兄長聽從了他的意見,都以為弟弟氣量大,卻不知道他心裡有難言的苦衷。公子於是閉門思過,指使一同中了圈套的僕人暗中進行查訪。他大哥的部門中,並無田姓的官員。而某太常的侄子,現在住在京師,也沒聽說授了官職。各王府的戲班中,也沒有那位少年。公子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更不敢將此事傳出去,即使僕人們也不敢吐露一字。

過了兩年,公子因助餉而被授為山西省某州的副職。出了京師,重新經過那地方,旅舍已經多次易主,以前發生的事再也沒法打聽,便嘆息著離去。騙子這麼狡猾,怪不得要中他們的圈套,不只是像《聊齋志異》中所提到的那些行騙的手法。

外史氏說:一個布政使的兒子,用千金買來一笑,算起來損失也不大,只是那些小人們為此區區小事卻絞盡腦汁行騙,這和從牛身上去拔取一根毛實在很相似,不禁讓人感到好笑。儘管如此,從西江中汲水,同時也從溝裡積水中汲水;獅子以全力捕捉大象,也以全力捕捉兔子,像這樣努力,即使是溝壑也可以填滿。假如說這位公子上當後還不是個事,那麼比公子差一些的人如果遇到此劫難就更讓人擔心了。我因此特地將騙子的一些行騙伎倆描繪出來,給天下的行客提個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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