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亞,從哪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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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亚,从哪里来?

海南自貿島的落地,讓被稱為南海明珠的三亞,又一次站在了閃光燈下。

三亚,从哪里来?

三亞揚名神州大地,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這個幾十萬人口的地級市,不管是房地產還是旅遊,早已對標國內一線,甚至是國際領先。十萬一平的房價,十萬一晚的酒店,光看價格,已經很難把她與三線城市的標籤聯想到一起,但現實就是這麼神奇。

更讓人吃驚的是,這個貌似皇冠上的明珠,2018年GDP排名全國第290位,排在他後面的雞西,是一個99%的中國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繁華背後,三亞隱藏著難以言說的憂慮。要弄明白三亞往何處去,先要明白她從哪裡來。(微信公眾號:智綱智庫)

三亚,从哪里来?

三個女人和三個男人

談三亞,離不開海南,譜好了三亞的曲,大概也能唱出整個海南島的歌。

自海南脫離雷州半島的懷抱,獨立成島,區區不過千萬年計。這個處於南蠻之南的化外之地,在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與中央王朝遙遠得讓人絕望,“獨上高樓望帝京,鳥飛猶是半年程”。

相對於中華文明的深不可測,海南的歷史,單純得像個小孩,給海南和三亞換掉文明乳牙的,是遠道而來的三個男人與三個女人。

開島元勳冼夫人

古代嶺南,有一位神一樣的女人冼夫人。這個被尊為海南開島元勳、被尊為譙國夫人、與鄭成功有著同樣功績的奇女子,對嶺南的意義,不亞於鄭成功之於臺灣

冼夫人的故事,遠比花木蘭、穆桂英精彩,冼夫人的事蹟若是發生在中原大陸,她這個IP在女性的世界裡,應該是僅次於武則天。

冼夫人之前,海南島長期孤懸南海,中原皇權只是象徵性地遙控統治,被稱為“象郡之外徼”。直至梁大同初年,冼夫人以南越部族首領的身份“請命於朝,置崖州”,從而結束了多年“久亂不統,不能一日相聚以存”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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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夫人治島安邦,文教武功樹立的豐碑,儼然就是救世主加保護神。除了給了海南政治上的名分,她還多次平定匪賊叛兵,並組織移民開發海南,帶來了中原先進的生產技術,又傳授原住民紡織、製衣技術。光這些還不夠,她與丈夫馮寶一起,在海南辦學興教,傳醫授藥。

更難能可貴的是,歷經梁、陳、隋三朝,立功立德的冼夫人,一直堅守了對中央王朝的忠心。雖然有一個很重要的方面是由於天高皇帝遠,亂世之中,中央王朝忙於江山逐鹿,但一個南蠻之地的女人,有如此堅貞不二,確實是一時無雙。

時至今日,早被推上聖母神位的冼夫人,其影響在海南無處不在。每到重要節日,海南人家家戶戶敬請的神就是冼夫人,紀念冼夫人的廟宇遍島都是。連我們的蘇東坡大師,都被冼夫人征服:

馮冼古烈女,翁溫國於茲。

策勳梁武后,開府隋文時。

冼夫人對嶺南版圖的維護,讓中原強大的漢文化,進入嶺南有了官方的加持和民間的通道。從此海南和三亞搭上了中原帝國滾滾向前的列車,文明進程迅猛提速。

值得一提的是,冼夫人被冊封為譙國夫人的時候,封地就在臨振縣(今三亞東北),今天三亞千古情景區就在封地內,這算是冼夫人與三亞的直接聯繫。

政治上的通道一旦打通,文化無邊界的威力就顯現出來了。

對海南儒文化影響較大的有兩個代表人物。一個是李德裕,一個是蘇東坡。

冥冥之中,命運將他們與海南走到了一起。

大儒李德裕和文豪蘇東坡

唐宋之時,嶺南是貶謫首選目的地。彼時的嶺南印象,絕非如今的廣東繁華,溼熱霸道,瘴癘橫行。被貶之人,除了心理的失落,更要承受身體上的摧殘,加之長途奔襲,幾乎是九死一生,基本都是寫好遺書再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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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裕

被李商隱譽為“萬古良相”的李德裕,作為海南五公之首,算是蒞臨海南的首位大儒。

以崖州司戶參軍身份來到三亞(歷史上關於李德裕貶地仍有分歧,按當時朝廷欲置之死地而後快的用心,在三亞或許更可信)的李大丞相,油盡燈枯之際,悲苦痛拗之時,以血淚作遺篇《窮愁志》。功成北闕,骨葬南溟,客死海南,是個人的不幸,卻是海南的大幸。

另一箇中華文化史上不可逾越的高峰,蘇東坡,與三亞的交集可能不多,但對海南和三亞的影響卻是空前絕後。在中國有個文化現象特別有意思,不管哪裡,只要能跟蘇東坡扯上半點關係的地方,就一定不會錯過這個千年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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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儋州東坡書院

在海南的蘇東坡,是人生低谷中的低谷,一代英豪,竟至衣食不保,居無所居。

所謂平生功績,黃州惠州儋州,以儋州為至苦。黃州雖苦有東坡可耕種,自嘲之餘,信手揮筆成天下第三行書寒食帖;惠州雖偏,自樂之暇,成就“一自坡公謫南海,天下不敢小惠州”;儋州最苦,自嘆之中,風燭殘年的東坡已經把這裡當成了自己最後的故鄉。“九死蠻荒吾不悔,茲遊奇絕慰平生”,“他年誰作地輿志,海南萬里真吾鄉”,冥冥之中,東坡好像預感到了命運的歸宿。

蘇東坡對海南文化的影響辭藻已難堆砌。數據顯示,蘇東坡之前,海南文人無一可掛齒。東坡駕臨之後,海南有了第一家學堂,出了第一位舉人姜唐佐、第一位進士符確。經宋、元、明、清幾代,海南共出舉人767人,進士97人。

一己之力,開一方風氣,育一邦文脈,可謂星火之熾震古爍今。

海南小四年,東坡終獲回召,卻客死常州,海南似乎也印證了九死蠻荒的戲言。

命運常常與偉人大開玩笑,歷史卻總是以另一種方式予以回報,命運的捉弄是大多數人的輓歌,卻往往是他們的絕唱。文化是歷史苦難孕育的胎記,只有痛苦至深才能感悟至真,歷史上的頂尖作品,莫不如此。

相傳三亞落筆洞,與東坡就有直接淵源,當然這種浪漫主義的猜想,只能寧信其有。不過話說回來,依東坡豪邁氣概,不到天涯海角,不來三亞,似乎又不合情理,大概有更多的輔證等待發掘。

當然,這幾個人更多的是對整個海南的影響,受益最直接的是海口,畢竟海口是海南與文明大陸聯繫的咽喉。

這些文明的薰陶,對三亞更多的是陽光普照式的受惠,真正與三亞當地有直接淵源的,算起來,就是兩個女人和一個和尚。

佛家宗師鑑真漂流奇緣

佛教應該是外來文化對中華文明影響最大的一個元素。一個沒有佛教活動的地方,很難說是一個典型意義的中國城市,於是,上天給三亞安排了鑑真。

作為律宗南山宗傳人、日本佛教南山律宗的開山祖師,鑑真與日本佛教的淵源,無意中給三亞帶來了福音。

身處佛教的鼎盛時代,唐朝的高僧在佛教國際交流方面好像一直得不到政府的加持。玄奘和鑑真,一個是求佛法,一個是傳佛法,竟然都是以偷渡的形式完成偉業。

受日本方面的誠摯邀請,鑑真師徒決心渡海傳法。歷盡艱辛,排除萬難,東渡六次,失敗五次。正是第五次的失敗,促成了鑑真與三亞的緣分。

天寶七年(748)六月二十七日,鑑真僧眾、水手等三十人在揚州出發五次東渡。出長江後遇大風,船在風浪中完全失去了控制。十一月間,隨風漂泊的船隊,經過十四天的顛簸,絕望之時,終於在振州靠岸,鑑真與三亞的故事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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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亞大小洞天景區鑑真群雕

慶幸的是,中原文化早開始在海南紮根發芽,鑑真的故事和盛名,讓三亞人民心頭湧上了一股天降神僧的狂喜。流寓海島一年多,鑑真修寺造佛,登壇授戒,“所經州縣,立壇授戒,無空過者”,連他們路過的稻田都被當地人尊為“和尚田”,足見鑒真對三亞的深遠影響。

如今三亞著名景點,曬經坡、大小洞天,更是訴說著鑑真與三亞的漂流奇緣。這段因緣,既讓海南受佛法沾溉,填補了三亞文化的佛教拼圖。同時,身兼醫學大師、將中原百家與佛理融會貫通的鑑真,將三亞文明整體往前推了一步。

三亞之行最終成就了鑑真第六次東渡的成功,三亞也算是鑑真的福地。某種程度上或許也是三亞的神奇經歷,歷經生死的鑑真,更加堅定了東渡的決心。

經過以上四人的領銜推進,三亞政治、文教、佛法都有了根基。在中華文化之中,還缺一環,就是仙道圖騰,於是,三亞又有了南海觀音。

南海三面觀音

觀音這個勇猛丈夫觀自在的男身菩薩,在中國搖身一變,華麗轉身成一個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女神,並很快升格為中國民間最大的圖騰,成為佛道合一的典型,與玉皇大帝主導的天庭體系都能完美融合。

這樣來看,漢文化的確是個黑洞,不管什麼民族,不管征服還是被征服,最後都會被漢化,看來不僅是人,連神都逃不了了這個黑洞。

傳說觀音發大願長居南海。觀音菩薩長住南山而應化四方,然則四方多有觀音法像,南山尚無菩薩金身,於情於理說不過去。1993年中國國務院宗教局和海南人民政府批准興建三亞南山寺。集十方善信,發心敬建觀音菩薩聖像一尊,終了遂觀音菩薩常居南海之大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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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亞南山海上白觀音,一體三面,以108米的高度稱尊。如今,成為三亞著名景點的觀音,連飛往三亞的飛機,都會在其上空盤旋一週。

至此,三亞完整地吸收了中原漢文化系統。隨著秦漢以來,中原大陸人口密集遷徙,三亞這個城市,光從人口結構和文化體系來講,與諸多大陸城市已經沒有多大區別。

三亞接收了中原最正宗的漢文化,成為海島中華典型文化的集大成者。從文化的角度上講,是海南當之無愧的文化高地,冠傑全島。

千古發明家黃道婆

海南與中原大陸的文明融合史上,一直處於輸入地位,但有一個特例,就是黃道婆與黎族同胞的紡織技術交流。

黃道婆除了是紡織技術發明家,還有一個身份是中國童養媳制度的反抗者,中國女性獨立的先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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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中國人民銀行發行的黃道婆紀念幣

十二三歲被迫充當童養媳的黃道婆,不忍公婆、丈夫的非人虐待,在屋頂上掏洞逃了出來,躲進了黃浦江邊的一條海船。命運將黃道婆安排到了海南島南端的崖州,即現在的三亞市崖縣。

淳樸勤勞的黎族同胞,被黃道婆的悲慘遭遇打動,敞開心扉接受了這個不幸的姑娘。黎族人民的棉紡技術,彼時遙遙領先中原,她們的黎單、黎飾、鞍塔聞名內外,頂尖黎錦更是不可多得的貢品。天資聰穎的黃道婆,虛心學習,結合自幼在松江地區打下的紡織基礎,借鑑黎族紡織技術的長處,逐漸成長為一位曠世棉紡專家。

三十年後,思鄉心切的黃道婆,回到了老家烏泥涇。她自己肯定都沒有意識到,她的這次迴歸,是中國手工業的一次巨大跨越,是長三角崛起的一次高峰,更是勞苦大眾穿上棉服的背後推動者。

元貞年間回到故鄉的黃道婆,趕上植棉最好的時期,處於中國全面進入棉織時代的前夜。但當時大陸地區棉紡技術落後,黃道婆的一身技藝,正好有了用武之地。以她故鄉命名的“烏泥涇被”品牌更是名震天下。技術的使命就是無限擴大,其他地區紛紛效仿,造就淞江布匹“衣被天下”的顯赫地位。

放在現在,黃道婆對人民的貢獻,可以說不亞於袁隆平。

今天,盤點三亞歷史名人或淵源,總離不開這幾個人的恩惠。大概是因為,這其中的每個人都從一個方面為三亞構建了一個根柱子,撐起了三亞甚至是海南島的文明大廈。

歷史證明,三亞是一個開放的城市,也是一個包容的城市,是外來人口塑造和改變了三亞,她也接納和改變了外來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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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茶和檳榔灰

要了解海南和三亞,有兩個跳不過去的標籤,一個是老爸茶,一個是檳榔。

當筆者(微信公眾號:智綱智庫)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村子裡有個在廣東打過幾年工的小夥,每次父母吩咐他幹農活的時候,都是一句話:你們再逼我,我就去海南上門(入贅當女婿)。身為獨子的他,每每把父母嚇得不輕。他口裡的海南,男人負責逍遙快活,女人負責養家餬口,是男人的天堂。

海南男人不幹農活,有人說是男尊女卑的遺毒,在近現代風起雲湧地掀起女權主義的時候,海南這個落單的地方慢了半拍,自然就顯得鶴立雞群。不過這種說法有待商榷,中原大陸也是男權社會,可也是你耕田來我織布,田地重活還是男人乾的多。

也有人說黎族作為典型的母系社會民族,女性田地勞作養兒育女,男性狩獵捕魚。這種說法有一定的根據,也站不住腳。

還有人說是海南女人無比心痛男人,從心痛兒子開始一直到心疼老公,自動自發自願幹農活,就是這麼任勞任怨,就是無怨無悔。這種心疼男人的說法,應該只對了一半。如果真是這樣,像海南女人這種來自基因裡心疼男人的人種,還真是世間少見。

說到底,更重要的應該是男人需要出海,不管是打魚還是下南洋,都需要在海上走一遭。出海是一個高風險的事,女人幹農活雖然辛苦一點,但畢竟生命安全有保障。出海是男人的專利,高風險自然也造成了男人的短缺和金貴,海南女人心疼男人珍惜男人,根本的原因可能還是在這裡。

那海南的男人空閒的時候不幹農活,在家裡做什麼呢?

答案就在老爸茶。

所謂的老爸茶,就是一群老爸在喝茶,說白了,就是一群老大爺們,聚在一起,將茶水變成口水。

據考證,海南的老爸茶,也是舶來品,在海口最早興起。海南島志記載:海南人民習於航海,故僑居海外者多。……其所至之地,曼谷、新加坡、香港三埠最眾,海防、爪哇及馬來半島次之,所營以旅館、酒肆、茶室、製鞋、縫衣諸業為特夥……”。

出海的人需要交流信息,茶店就是最好的地方。

解放前,茶館在海南還是一種上層社會的專利,地位大概相當於三線城市的哈根達斯。後來演變成幾毛錢的老爸茶,才有了廣泛的群眾基礎,鋪天蓋地遍地開花在整個海南島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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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的老爸茶,不叫喝茶,叫吃茶,可能是因為老爸茶和廣東的早茶下午茶一樣,茶只是主角之一,更多的是點心和小吃。

如今的老爸茶,在傳統茶元素的基礎上,也在不斷加入現代新花樣。蕃薯湯、綠豆漿、清補涼、鵪鶉蛋煮白木耳、菠蘿包、木薯煎米果、煎堆、豬血雜拌等等,儼然就是偽裝成茶店的小吃攤。茶葉也都普通,海南綠茶、水滿茶、苦丁茶、香蘭茶、八寶泡茶、鷓鴣茶等等,都是家常品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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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男人見面一句吃茶去,與大陸城市一句搓兩把,形式上不同,本質上並無二致。

或十來桌一店或百十桌一館,三五人一夥,一壺茶,幾樣小吃,幾張彩票,在海風輕拂、海浪輕吟中,就可以愜意地打發大半天的光陰。無論豐儉,老闆不催人,不論早晚,歲月好像也不催人。

一壺苦甜交融的老爸茶,喝的是茶,品的是歲月流轉和世事變遷,入口都是原汁原味的海南味道。

其實同樣的現象,也出現在廣東,只是呢,廣東的男人,在漁耕文明向工業文明的轉換過程中,賺到了錢。成功男人喝茶是享受生活被人豔羨,普通男人喝茶就是不務正業遭人唾棄。如今的海南,在社會轉換的過程中又慢了半拍,扮演了普通男人的角色。

海南的老爸茶和潮汕的功夫茶、成都的茶館茶也不一樣。

如果說潮汕更多的是一種社交茶,成都更多的是一種休閒茶,而海南,則還多了另一層含義,就是補水茶。

作為中國唯一的熱帶海島,日照時間長達300天的三亞,喝茶補水是一種生理需求。大概是一年三熟的自然條件讓海南人足以溫飽,也或者是深海浮沉讓海南人看透了生命無常,加上海南人“吃日鬥”(下午三四點鐘吃中午的剩飯剩菜)的傳統,老爸茶的到來,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然那麼順理成章。

海南人總是願意把一天的時光,就著海風的鹹溼,全部喝進肚裡。

如今,三亞的茶館也是當地旅遊的一道風景,茶館更多的從路邊轉入了空調雅座的室內,更多的年輕人、好奇的遊客,也加入了老爸茶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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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老爸茶店不再是年輕人唯一休閒消遣的地方,她只是一個符號,不再是一種生活方式。老爸們在品位以前的好時光,老爸的兒女們,把時間更多地留給了茶樓之外。

有意思的的是,在中國,但凡茶館繁盛的地方,生活都不會太差。不管是成都還是廣東,是福建還是北京,推而廣之,凡是在吃喝上願意花心思捨得花時間的地方,總會平添一份讓人心動的嚮往。

或許,吃喝的講究,本來就是建立在溫飽之上的一種追求,這種追求在歲月的發酵下就成了文化。

三亞還有一個原汁原味的文化標籤就是檳榔了。

檳榔這種原產馬來西亞的熱帶棕櫚科果實,早先被列為四大南藥之一。中醫認為,檳榔具有殺蟲、破積、降氣行滯、行水化溼的功效,可以用於治療絛蟲、鉤蟲、蛔蟲、繞蟲、薑片蟲等寄生蟲感染。民間傳奇的四磨湯,檳榔就是一味主藥。

當然,檳榔最重要的身份還是中國式口香糖。檳榔在臺灣、湖南、海南等地蔚然成風,各自演繹了不同的劇情。在臺灣,著裝清涼的檳榔西施檳榔妹成為一道靚麗的風景;在湖南,檳榔工廠成了益陽湘潭的支柱產業;在三亞,檳榔成了最大的原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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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亞 檳榔谷

擁有幾千萬成癮擁躉,檳榔自然而然成了一個產業。消費量最大的地方在湖南,產業化最成功的也是湖南,口味王等檳榔企業,傳聞年產值已過百億。湖南人吃檳榔最早從湘潭開始,早在清代就與檳榔結下了不解之緣。“湘潭人是個寶,嘴裡含個草“、“檳榔加煙,法力無邊;檳榔泡酒,永垂不朽”等俗語的流行,大致可以看出檳榔在湖南深厚的群眾基礎。伴隨湖南人走遍全國,檳榔也被帶進了無數街頭巷尾的小店,帶動了一大批外省人吃檳榔。

檳榔的主要成分是檳榔鹼,在檳榔鹼的作用下,嚼食檳榔能夠止渴生津提神醒腦,給人胸悶、眩暈、潮熱的強烈刺激,類似酒精微醺的體驗。初食者會頭昏腦熱、滿臉脹紅,口中的血紅汁液流到嘴巴,達到傳說中的“烈焰紅唇”的境界。在海南曾經作為體力勞動者提升解乏的檳榔,如今,更多的是一種零食。

當然,在海南,檳榔的吃法與湖南的工業檳榔不一樣,他們吃的是鮮果。新鮮檳榔口感酸澀,所以要搭配上荖葉(一種胡椒屬植物)。給荖葉刷上一層檳榔灰(蚌殼、硨磲等燒出的粉狀物),再把切成小瓣的檳榔摁進葉子裡,折成一個小三角送入口中,這就是鼎鼎大名的“一口檳榔一口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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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荖葉上抹檳榔灰,包裹檳榔一起嚼

入口的檳榔,剛開始咀嚼開始時會有綠水出現,可以吐掉,過一會綠水消失,檳榔液就能變成紅色。這種紅色汁液隨意吐在地上,城市街道分分鐘就是暮光之城的佈景。在三亞、萬寧等海南城市,這種陋習,已經嚴重損害城市形象,被政府以一口50元的罰款大力整頓。

檳榔在海南,意義遠不止日常零食和走親訪友招待親朋的佳品如此簡單,她被賦予了更多的浪漫氣息。檳榔被原住民奉為愛情的象徵,一首採檳榔的情歌,“高高的樹上結檳榔,誰先爬上誰先嚐”,更是讓人對檳榔產生無盡的遐想。

之前,在男婚女嫁的年紀,如果有個小夥子看中了某個姑娘,就可以把檳榔果作為聘禮,去女方家提親,如果女方接受,就表示定了婚約。等到了婚禮的時候,檳榔果更是不可缺少,新郎新娘要給道喜的人敬上檳榔果,以表謝意。對被彩禮壓得抬不起頭的現代青年,我們只能感嘆,一包農作物娶一個老婆的時代,多麼值得懷念和嚮往。

只是,這種浪漫的果實在現實面前顯得非常殘酷。常吃檳榔的人,會一嘴黑牙一口血紅,個別嚴重者,咳嗽吐痰都是紅色。她還會帶來牙齒鬆動等口腔問題,更嚴重的是被世界衛生組織列為一級致癌物的檳榔,被越來越多的數據將她與口腔癌建立了聯繫。

如今,海南檳榔種植面積達150萬畝,佔全國產量九成以上,直接帶動230萬以上的人口就業。萬寧作為檳榔之鄉,享譽全國,三亞檳榔谷也成了一個著名的民俗景區,三亞鳳凰鎮更有村子直接命名檳榔村以顯示檳榔強大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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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萬寧一檳榔加工廠

在旅遊時代,檳榔以另一種方式給三亞人民帶來了饋贈。擁有排他性的產地優勢,做好檳榔的文章,讓檳榔不僅是本地人的專屬,也不僅是簡單的果實或者遊客的風景,檳榔或許可以做更多的文章。

三亞人的個性,就如同這一壺老爸茶和一口檳榔灰,一半是海水一樣的恬淡,閒適安逸,一半是火焰一樣的熱烈,豪爽好客。

雖是港口,她很少有碼頭文化的彪悍好鬥;身在海濱,她很少有濱海商業城市的重利輕義;孤懸南海,她很少有遠離大陸中心的自我封閉。

這片得到上天眷顧的土地,自古少災寡禍,衣食無憂,但總讓人感覺缺少一點什麼。

她不夠自信,都是安逸,她缺少成都人那種骨子裡的心安理得。她不夠精明,都是好客,她缺少江浙人的八面玲瓏張弛有度。她不夠生猛,都是豪爽,她缺少潮汕人敢為人先敢闖敢做的大無畏。

這個不知道饑荒、不懂得拒絕的三亞,在當下乃至未來,她將被如何對待?這個頂著光環卻內憂外患的城市,該何去何從?

敬請期待姊妹篇:三亞,向何處去?

三亚,从哪里来?

智庫兩大中心聯袂助推,雲南海誠落子重慶九龍坡(詳情請查看今日副文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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