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新疆省主席李溶,有人說他“草包”,有人說他“完人”

  李溶(1870—1940):號鏡泉,原籍甘肅省蘭州府靖遠縣,生於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巴里坤縣,中華民國政治家。幼年時代,他在故鄉念私塾。後來,他入甘肅省秋古書院。回到新疆後,他曾任伊犁、惠遠(現在的霍城縣)學堂的堂長。

  中華民國成立後的1913年(民國二年),他當選參議院議員。1915年(民國四年)8月,他任沙雅縣知事。1919年(民國八年),他任吐魯番縣知事,兼任吐魯番紡織工廠總經理。後來,他任新疆省議會議長。

  1928年(民國十七年)11月,李溶在新疆省政府主席金樹仁手下任省政府委員。金樹仁逃亡蘇聯後的1933年(民國二十二年)9月,新疆省政府改組,劉文龍任省政府主席,李溶留任省政府委員。邊防督辦盛世才崛起後,12月劉被逮捕並遭到軟禁。盛世才指定朱瑞墀代理省政府主席。翌年3月朱病逝,盛世才遂指定李溶代理省政府主席。國民政府先默認後追認了盛世才的人事任命,10月正式任命李溶繼劉文龍任新疆省政府主席。此後李成為盛的傀儡,實權由盛掌握。1940年(民國二十九年)3月21日,李溶在省政府主席任上病逝,享年70歲。

  民國二十三年(1934年)10月,出生於巴里坤的李溶被任命為新疆省政府主席。巴里坤人奔走相告,說相面先生真靈驗,李家的娃子真的發跡了,我們巴里坤出了個省主席!

  原來在李溶出生前幾天,李溶的爸爸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一朵豔麗的雲彩從東邊飄過來,落到他家的門樓上,一眨眼就不見了。李溶爸一覺醒來,覺得很奇怪,就請一位圓夢先生來圓這個夢。圓夢先生聽他這麼一說,立即向他道喜,說祥雲下降他家門樓,他家必有貴子降生。說也奇怪,當天夜晚,李溶就降生了。李溶爸覺得圓夢先生的話應驗了,所生這個兒子必是一個“貴子”。為了進一步瞭解這個兒子到底能“貴”到什麼程度,就又請了一個相面先生給這個孩子相面。相面先生一見李溶就說:“這個孩子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兩耳垂腮,雙手過膝,完全是一個富態相。加上今年是龍年,他又生在龍抬頭的二月,日後必是一個騎駿馬、做高官的大貴人!”李溶爸經相面先生這麼一說,越發高興起來,想到夢中豔麗的彩雲,當即就將兒子起名叫李雲。後來李雲上學,果然頭腦聰穎,成績優秀,四書五經,無不精熟,自號鏡泉,並改云為溶。李溶幼年讀私塾,後就讀於巴里坤縣松峰書院和甘肅秋古書院。清光緒十四年(1888年),赴甘肅蘭州鄉試,中優貢生,返回新疆後任伊犁、惠遠二等學堂堂長。時伊犁將軍志銳,善詩文,工書法,常嫌僚屬擬辦上報奏摺不合心意,有一次請堂長李溶擬辦,志銳閱後,深慕其才,從此兩人來往甚篤。(www.guayunfan.com)

  民國初,李溶與伊犁楊贊緒、馮特民等響應辛亥革命,他專程赴迪化鼓動楊增新擁護辛亥革命,遭楊增新拒絕。民國二年(1913年),43歲的李溶被選為新疆省參議院議員。從此,李溶官運亨通,平步青雲,一步一個臺階地往上升。民國四年(1915年)任沙雅縣知縣,民國五年(1916年)任新疆省駐京議員,民國八年(1919年)任吐魯番縣知縣兼吐魯番紡織工廠總經理,繼任新疆省議會議長,民國十三年(1924年)任迪化道尹。現在64歲的李溶又被任命為新疆省政府主席,不是真的成了相面先生所說“騎駿馬、做高官的大貴人”了嗎?他的家鄉巴里坤人怎麼能不奔走相告呢?

  說起這個李溶還真的會做官,他一上任,就總結盛世才當了督辦後省政府主席的下場:第一任主席劉文龍,因為不完全順從盛世才的意圖,盛即以“劉文龍從官經商,私吞公款,被人揭發,自願停職反省”之名將劉文龍囚禁於劉宅,繼而劉宅又被改為新疆第二監獄,劉主席也就成了新疆第一犯人。繼以病入膏肓的財政廳長朱瑞墀充任代主席,實際上只是一個擺設而已。現在叫他當這個主席,顯然,如果不順其意圖,他也難逃劉文龍、朱瑞墀的下場,所以隨即決定了“一迎二傻”的做官原則。一迎,就是奉迎盛世才;二傻,一是裝傻,不為盛世才殺害無辜民眾出謀劃策,二是裝傻,遇到盛世才小圈子裡的人坑害民眾的案件就推給盛世才來處理,讓其狗咬狗。裝傻是裝傻,但李溶心中總是有數的。盛世才提出讓李溶擔任省政府主席,李溶就提出省政府與督辦公署分署辦公,意在避開盛世才的監視和控制。當南京政府正式任命李溶為新疆省政府主席後,李溶又藉故將盛世才安插在省政府的秘書長郭大鳴調走,將和田行政長劉效藜(巴里坤縣人)調任省政府秘書長。在盛世才掌權前期,李溶積極推行盛世才的“六大”政策(反帝、親蘇、民平、清廉、和平、建設),在許多方面與盛世才合作,使盛世才不得不對其表示敬重、依靠。李溶不貪汙,不授人以柄,不爭權奪利,處處防盛世才,故意奉迎與裝傻,以消除盛世才的疑心。一次,迪化舉行群眾大會,李溶主席即席講話:“我的這個主席是盛督辦放的。”盛世才在其後面小聲提醒說:“是南京國民政府放的,督辦怎麼能任命主席呢?”誰知李溶卻故意以天真的語調說:“就是你放的。我說的是實話!”李溶這種赤裸裸的奉迎,雖然引起臺下一陣鬨笑,卻真的使得獨裁盛世才放鬆了對其猜疑。也就在這一年,呼圖壁縣農民狀告縣長徐文彬貪汙,李溶主席一見到農民代表許大河就疾言厲色地說:“你這個娃娃好大膽,徐縣長是盛督辦和我共同研究委派的,你跑到省政府來告他是什麼意思?而且這個案子是桂行政長(指迪化行政長桂芬)已經調查過的,不就拉了你們一點糧食嗎?公家一不種紅麥子,二不種綠豌豆,老百姓不交糧,當兵的吃什麼?”當農民代表許大河歷訴徐文彬的貪汙罪證後,李溶主席一面大聲喊道:“來,給這個娃娃端一把椅子。”一面神秘而虔誠地對許大河等農民代表說:“你們的話我聽清楚了,徐縣長的做法完全違背了政策,可我這個省主席只是個擺設而已,你們還是把呈文抄一份,送給盛督辦,請他來處理。”農民們看到李溶主席那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真的體諒了他。後來徐文彬真的由盛世才的親信部門新疆保安總局給處決了。

  當時財政廳和省政府在一個院裡,共產黨人、代理廳長毛澤民常和李溶談天,交流在楊增新和金樹仁時期人民生活的見聞與看法,李溶總是知無不言,言必詳盡。毛澤民認為李溶在當時的高級官吏中是比較好的,常稱讚李主席誠懇正直。他認為有人稱李溶為“李草包”,是不切合實際的。李溶認為辦理新疆財政,前有胡壽康,現有毛澤民,認為毛澤民不論在經驗和一切措施上,還是在遠見卓識與敢於負責方面,都是優於胡泰康的。所以李溶告訴省政府秘書長劉效藜,對毛澤民有關財政上的一切辦法和措施,應大力支持,並說:“我們新疆有毛澤民這樣的人掌管財政,是新疆人民的幸福。”

  李溶是一個才華橫溢的人。民國二十三年(1934年)4月19日,全疆第一次各民族民眾代表大會開幕詞由李溶親自起草,盛世才聽後深為嘉許:“真不愧為老秀才!”民國二十八年(1939年),在新疆第三次各民族民眾代表大會上,李溶所作的5年來行政概況報告的序文,是李溶親自擬撰的,頗得來訪的南京記者的好評。序文既引經典,又對政治解釋有新意。一次李溶陪同僚遊天池時,有人提議請他為鐵瓦寺題門檻聯語。李溶沉思片刻,詠出:“鐵笛一聲來鐵寺,銀波萬里接銀河。”一次,郵政局一戶人家請他去證婚,他在這戶人家婚禮上說:“古人以多福多壽多子為幸福的象徵,這三樣我都有。我現在高升省主席,算是多福;我已經年近古稀,算是多壽;我先後娶過三妻,生了五個兒子,未生女兒,算是多子。希望新娘新郎向我學習,成為一個三多的幸福家庭。”雖然這是婚禮上的嬉戲鬧劇,但作為一位省政府主席,能夠這樣隨和,還是博得不少民眾的好感。

  因為李溶奉行這個“一迎二傻”的做官原則,省政府裡不少人背地裡把他叫作“李草包”。一天下班前,李溶主席坐在辦公室門前休息,一個工作人員問另一個工作人員:“李主席下班了嗎?”這個工作人員答:“草包走了。”李溶聽到了也不說話。這個工作人員將手頭事情處理後出了辦公室,一見李溶主席就坐在門前,嚇得連忙跪下,又是給李溶叩頭,又是向李溶賠禮道歉。但李溶卻像沒事人一樣,笑嘻嘻地對那個工作人員道:“你說我是草包,我卻在這兒坐著,你說你不是草包,卻要給我叩頭,你說我們兩個誰是草包?”然後語重心長地說:“年輕人,誰能不想有所作為呢?可你要是坐在我的位子上,說不定你比我還草包呢!”事後,李溶對這個工作人員沒作任何處理,在當時的省政府裡一直被傳為佳話。在李溶當省政府主席的第一年裡,仍然住在迪化道臺的院子裡,每天都要坐車到省政府上班。一次李溶到省政府上班,在三角地拐彎處,遇上安寧集農民運糧的車隊,糧車排成一個長串,李溶的車子被擋住了去路。李溶的跟班(勤務兵)就大聲吆喝農民,要農民立即給李主席的車讓路。但李溶立即制止了跟班的吆喝,並平和地對跟班說:“秋收打場季節,農民忙,耽誤了不好,還是等他們過去了我們再走吧!”李主席給農民讓路的事一下子傳遍了迪化城鄉。有些親戚好友,工作無著,想請這位主席給點方便,想不到李溶卻常常不給情面,有時還當面痛罵,甚至將他們攆走。但時過不久,這些捱了罵的人餘怒尚存,卻得到了一份工作。於是,有些人便摸到了他的脾性,甘願耷拉著腦袋去捱罵。

  民國二十九年(1940年)3月21日,李溶病故在新疆省政府主席的崗位上,享年70歲。當時中共中央毛澤東、朱德、林伯渠等領導人從延安發來了唁電,蘇聯領事館送了花圈,蔣介石及國民政府各院長均發來了唁電,國民政府發來治喪費5000元,新疆各廳局、八路軍辦事處以及各法團全部送了輓聯,盛世才特送了一個挽幛,上書“一代完人”。還成立了以毛澤民為主任委員的追悼會,喪事辦得很隆重。盛世才的“一代完人”的挽幛懸掛在靈堂的中央,十分引人注目。儘管不少人對這副輓聯側目相視,但也有不少人認為,與殺人如麻的獨裁盛世才共事7年,既未助紂為虐,又能保證身家安全,毫髮無損,在城鄉還留下不少好的口碑,從這個意義上講,說李溶是一個完人,確也有幾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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