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警服的蔡孟堅
擔任武漢警察局長時的蔡孟堅
擔任蘭州市市長期間的蔡孟堅
蔡孟堅(左)與何成浚 攝於1933年
甘肅省政府主席谷正倫
往事如煙，不平凡的事業，總需要由不平凡的人來完成。1937年，抗戰全面爆發，大批蘇聯援華物資通過西北國際交通線源源不斷運往蘭州再轉運至內地各大戰區。蘭州戰略地位日益重要，設市再次提上甘肅省政府的議事日程。1941年2月，甘肅省政府成立蘭州市市政籌備處。經時任甘肅省政府主席谷正倫報重慶國民政府核准，於1941年7月1日正式成立蘭州市，蔡孟堅任蘭州市首任市長。
首任市長，既是榮耀，更是一種責任。誰知這位首任蘭州市市長，既不是地方耆宿，也不是來自重慶的官員，而是曾經擔任過武漢市警察局局長的蔡孟堅。
蔡孟堅究竟是何許人，他有何成績，竟然會被甘肅省政府主席谷正倫推薦就任首任蘭州市市長?從警察局長到蘭州市市長，蔡孟堅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今天，就讓我們聆聽蘭州市首任市長蔡孟堅的故事。
獲得線報，蔡孟堅抓獲顧順章
蔡孟堅，江西萍鄉人，曾任中國國民黨中央組織部調查科(即中統)駐武漢特派員、漢口警察局局長。1934年7月任武漢警備司令部稽查處副處長。在擔任蘭州市長之前，蔡孟堅與甘肅省政府主席谷正倫素未謀面。那麼，谷正倫為何選中蔡孟堅呢?
說來是一段和谷正倫親歷有關故事。谷正倫是貴州人，年少求學時，看到貴州城市骯亂不堪，引以為恥，誰知後來他到武昌的湖北陸軍中學上學，卻發現武昌的髒、亂、差比貴州還嚴重。在他的記憶中，武漢環境一直不好。誰知，1934年穀正倫再次途經武漢，卻發現武漢環境大變樣。於是，從街頭牆上的佈告署名中谷正倫記住了“蔡孟堅”這個名字。後來，谷正倫發現，蔡孟堅幹練且有個性，尤其在整治環境、整頓警紀等方面很有一套，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鑑於此，在籌備蘭州建市之初，蔡孟堅成為他心中蘭州市市長的預備人選。
在此之前，蔡孟堅幹了兩件聞名全國的大事。頭一件大事就發生他任漢口警察局長之時。1931年春的一天，蔡孟堅忽然接到下面線報，說顧順章化名化廣奇在漢口街頭表演魔術。顧順章是中共重要領導人，曾任上海工人武裝糾察隊總指揮、中央委員、政治局委員等職。最為關鍵的是他曾領導特科“紅隊”(黨在上海設立的懲處叛徒的組織)。顧順章怎麼會在漢口演魔術呢?原來，這年春天，顧順章帶人護送張國燾和陳昌浩到鄂豫皖根據地後，返回上海，途經武漢。熱鬧的漢口吸引了顧順章，他決定停留幾天，耍魔術弄幾個錢。於是，顧順章化名為化廣奇，就在武漢民眾樂園表演魔術。顧順章的魔術表演非常精彩，觀眾很多。一天，有個叫尤崇新的密探也來看魔術。這傢伙是中共叛徒，認識顧順章，立即將這一情況報告給漢口警察局長蔡孟堅。聞之消息，蔡孟堅不敢馬虎，帶人直撲民眾樂園，抓獲了顧順章。出乎意料的是專門懲治叛徒的顧順章，被捕後卻當即叛變，出賣了周恩來在上海的住址等大量情報。萬幸的是，潛伏在中統的錢壯飛，將顧順章被捕叛變的消息立即通知上海地下黨組織，避免了滅頂之災。蔡孟堅後來回憶說，顧順章叛變時留了一手，沒有說錢壯飛的身份。不然，中國現代史的好多大事件就要改寫了。
第二件事，蔡孟堅拒絕執行羅卓英的命令。抗戰爆發，日寇步步緊逼。1938年，武漢保衛戰打響。蔡孟堅時任武漢警察局長，兼任武漢警備副司令。一天，總指揮羅卓英命令他炸燬新建的武漢大學及清末張之洞創辦的武漢第一紗廠(當時全國規模最大的工廠)。蔡孟堅拒絕執行這一命令，認為他們是民用目標，隨後和羅卓英在電話中發生衝突，結果卻不了了之。最後保全了這些設施。從這件事上，不難看出蔡孟堅是個有個性的人。
這樣一位有個性的人擔任蘭州市首任市長，會帶來什麼樣的變化呢?
市長就任儀式上自稱“工頭”，人送外號“拆市長”
蘭州設市，可謂歷盡波折。比較早的設市籌劃可以追溯到1923年，當時成立了以張維為總辦的蘭州市政籌備處準備建市。此後，伴隨著時局的變化，市政籌備處時而裁撤，時而恢復。1941年2月，谷正倫在甘肅省政府舉行會議審議《蘭州市政府組織規則》，然後，報請重慶國民政府批准，再次成立了蘭州市政籌備處，當年6月30日，正式頒佈了《蘭州市政府組織規則》。
蘭州在1941年7月1日正式設市。擔任市長的蔡孟堅果然是個有個性的人。就職典禮上，蔡孟堅一語驚人，說，“我不是蘭州的市長，是來當工頭的。”蔡孟堅的話透露出的信息很多。毫無疑問，進行市政建設是他的主要目標。
當時蘭州街道狹窄，泥土路居多，尤其是經濟發展落後，對市政建設投入不足。谷正倫對此也沒有辦法，省政府經費有限啊!蔡孟堅則認為，“沒有經費，可以從加強警察職權入手，就能辦好市政。”“要把蘭州市建設為開發西北的模範市”。就任之初，他先四處蒐羅思想活躍、實幹苦幹的人分任各局局長。接著，籌劃打通了城內幾條通道，新建一批設施。蔡孟堅任市長期間，修建了蘭園、抗建堂、籃球場、浴池，拓建了自由路，新建了西北大廈，建立了蘭州市銀行等等。
要新建，自然有拆舊的。蘭州老百姓就把他稱之為“拆(蔡)市長”。自古拆遷是難題，“拆市長”的拆遷卻很有技巧，想了很多巧妙辦法，也在蘭州留下眾多故事。其中就有拆遷中遇到了大“釘子戶”馬鴻逵，只好將所開闢的道路命名為“雲亭路”的故事。
我要說的是另一個故事。馬路修成了，蔡市長卻面臨新的難題。當時，蘭州的士紳用鐵輪車的比較多，對道路有所破壞。為了保護道路，市政府禁止大鐵輪車上路，但卻效果不大。政令無法推行，但不能來硬的。蔡孟堅先讓人購買了50付膠皮輪胎和內胎，送給車主，並指定改裝店鋪。可是，士紳們卻不領情，依舊我行我素，有些人甚至還將內胎毀壞後送到市政府。這個辦法行不通了。咋辦?只有另想高招。對那些頑固不改、堅持坐鐵輪車上路的士紳，蔡孟堅發給每輛車一面小旗，讓警察見旗放人，指示記者採訪。在輿論的監督下，士紳們只好將鐵輪車改造為膠輪車，禁止鐵輪車上路的規定，執行得非常好。
蔡孟堅還幹了一項重要的大事，就是在南北兩山開展綠化。至今甘肅省檔案館還保存著當時的檔案。當時，市政府所屬部門社會局就是負責處理植樹造林和育苗事務的。市政府對綠化作出了比較詳細的規定，街道兩旁要求植樹;每一個市民一年植樹5株。市政府還制定了14條《蘭州市保護樹木辦法》。當然，在舊中國受制於種種條件，蘭州綠化所取得的成就並不十分理想。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蔡孟堅在中國工程學會各工程分會的年會上，專門做了《如何建設新蘭州理想中未來陸都》的專題報告。
首任市長無疑是個充滿挑戰的行當，地方士紳要拉住，能幹的要留住，還要開創新風，幹出成績，可謂是充滿挑戰。
受蔣經國委託,在蘭州安置蔣介石側室姚冶誠
姚冶誠1887年(清光緒十三年)出生於江蘇吳縣冶長涇河北的南橋小鎮上，小名阿巧，嗜賭成性，1911年成為蔣介石的側室，是蔣介石四位妻妾中唯一沒有正式名分的一位。
1927年，蔣介石與宋美齡聯姻後，姚冶誠移居蘇州蔣公館與養子蔣緯國同住。抗戰爆發後，姚冶誠帶著蔣緯國隨蔣介石到重慶住在南溫泉，後又遷往蔣經國主政的江西贛州。由於蔣經國在贛州推行新生活運動，嚴厲禁止賭博，與嗜賭成性的姚冶誠發生矛盾，無法照料其在贛州繼續居住。苦惱中的蔣經國想到了在蘭州當市長的蔡孟堅，在事先未通知蔡孟堅的情況下親自趕赴蘭州，找到市政府當面向蔡孟堅提出將姚冶誠從贛州轉往蘭州居住，並向蔡孟堅開玩笑說，“如果蔡市長在蘭州不禁止打麻將，再幫姚冶誠找一處僻靜的房子，添置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具之外，是否可以再添置一張麻將桌?”蔡孟堅對蔣經國的要求滿口答應，並說“我只禁大賭，不禁玩小牌，姚夫人來後一定拜她做麻將老師”，當即和蔣經國一起在西北大廈附近找到一處王姓建築師建造的獨家小院，作為姚冶誠在蘭州的住所。
住所找好後，蔣經國回贛州，安排蔣緯國陪姚冶誠到蘭州。蔡孟堅安排蘭州銀行總經理朱家鶴照料姚冶誠的生活，自己也不時前往居所問安探望。姚冶誠在蔡孟堅的關照下在蘭州居住了三年，抗戰勝利後南遷蘇州。後蔣經國從蘇聯經新疆迪化(烏魯木齊)回重慶路過蘭州，蔡孟堅親自到其下榻的勵志社(現蘭州市委機關南樓)拜訪，說明姚冶誠在蘭州的生活經過，並告知蔣經國自己將到江西接替張國燾任江西善後救濟署長。蔣經國對蔡孟堅對姚冶誠在蘭州居住期間的關心和照顧表示感謝。
繼江西善後救濟署長之後，蔡孟堅又擔任江西省建設廳廳長等職務，1949年到了臺灣，曾任過蔣介石駐日本私人代表、中國電影公司董事長等職，晚年客居日、美等地，受蔣經國委託，接濟困境中的張國燾，2001年1月，在美國加州桑尼維爾市去世，時年96歲。蔡孟堅在美國時，依舊念念不忘擔任首任蘭州市市長的這段經歷，和來訪者說起白蘭瓜、蘭州的街巷、蘭州蘭園等等時，仍舊充滿懷念之情。
文字整理：《蘭州晨報》王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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