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徐聞大匪亂始末及鄉人因此被迫外逃的前因後果,疲於應付。因此,如果要了解清末民初時縣人為了生存而大量外逃,就有必要向大家詳盡地清末民初時雷州半島土匪猖獗,聞名於世的相關情況。而初探雷州半島盜匪猖獗的歷史原因,從清《光緒朝東華錄》的清廷諭旨和大臣奏摺中可以略知。光緒十五年(1889年),上諭:“……推原其故,土匪以遊勇為黨羽,遊勇以土匪為窩家,並有訟棍蠹胥賄串勾結,不肖兵役包庇分贓,是以迄難破獲,及因案發覺,地方官又復規避處分,諱盜為竊,飾重為輕,甚至有事主報案反被責押情事,縱惡殃民。”地方官吏與匪盜互相勾結的情形,當時的奏摺中有詳細的記述。清末,廣東沿海(尤其是雷州半島、潮汕南澳、珠三角)匪盜為患。在這些地區,盜匪橫行,打家劫舍,擄人勒索,設卡坐收“行水”(買路錢)、保護費;據地強收“禾票”(按田畝收費);騎劫輪船搶劫行旅;大量走私販毒,包煙包賭。多與地方官吏相勾結,設立堂名,擴充勢力。為了爭奪地盤,相互之間經常發生械鬥,擾亂社會秩序。

清廷曾下令偵查緝拿。據《光緒朝東華錄》上所載:光緒十七年(1891年)正月至五月,清廷駐廣東綠營兵勇抓獲匪犯176名,均在行營就地正法。當時還對在徐聞縣的瓊州海峽邊流竄、搶劫商民的海盜進行了查剿,緝獲以許芒漳(福建人)和陳亞福(海南人)為首的兩股海盜,陳亞福被當場擊斃,許芒漳等10名案犯被正法。但是,查辦破獲的盜匪案件只佔發生數的很小比例,大多數案件並沒有偵查懲辦。因為當時清廷政局動盪,反清起義四起,對治安已無力整治。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徐聞縣北潭村的客家圍樓曾經改為炮樓抗擊土匪

一、清末民國初期徐聞匪禍起源

清末民初,由於軍閥混戰,地方政府腐敗無能,致使人民流離失所,一些農民不堪貧困,鋌而走險,淪為土匪。1916年,廣州灣成為土匪的大本營。李福隆(海康縣企水墟人)、陳振彪(遂溪縣太平造甲村人)、楊陳子(海康縣人)等匪首在法國帝國主義者的扶植和支持下,氣焰日盛。《廣東通志》上也有記載:“民國建立初期,廣東軍閥混戰,政權迭變,土匪蜂起。其中最為嚴重的是雷州半島地區及粵東的南澳島。”

1918年5月1日,廣東督軍莫榮新、省長翟汪通令高雷各屬,“認真緝捕,以緩輿情”,高雷鎮守使奉命組織官兵剿匪。由於國民政府派兵圍剿,盜匪在廣州灣無法立足,便陸續南移。其時雷州半島三縣中,徐聞縣境大部分為原始的熱帶森林覆蓋,隱藏在莽亙逶迤的山坡間、不見天日的原始森林中,加之徐聞土地富庶、物產豐饒、民風淳和,有“富源之國”之稱;且徐聞地自古以來山高皇帝遠,有易守難攻,遠離省城和府城偏安一隅不被注意等有利因素。於是民國7年7月李福隆、陳振彪、楊陳子、陳子娘、陳四公等五股盜匪先行南下到徐聞錦囊搶掠,號稱“萬三三”(意為人數13300人),其來勢兇猛,很多村莊都被攻克,淪為匪巢。自此以後,其他盜匪遂從廣州灣、雷州等地紛紛跑到徐聞山安營紮寨。至民國15年,盜匪設置了深井、前山、溝尾、邁老堝、四方山、老宿地、北合、竹林、桃園、仙橋、三品齋、安馬等山寨200餘座;前山、龍塘、曲界、錦和、下橋等地成為盜匪的出沒的主要地區。

盜匪佔據徐聞山林後,與廣州灣的法國殖民者互相勾結,並拉攏一些地方豪強,籌買槍枝,囤集糧草,擴充隊伍,收集國民黨散兵遊勇、一些流氓、歹徒及破產農民、無業遊民相繼加入匪幫。在廣州灣法國帝國主義者給予軍火資助下,加上地方政府清剿不力,致使土匪勢力愈來愈盛。當時匪幫在廣州灣至徐聞沿途的客路、城月、南興、龍門、英利、下橋等圩鎮設立聯絡站點,收集情報,推銷贓物。甚至還在徐聞縣英利墟設立秘密槍械所,製造槍支彈藥。至1924年,聚集於徐聞的土匪就有5000多人。當時的《中國農民》發表文章驚呼:“南路土匪之多,為廣東全省冠,亦可說為全國之冠,而雷州土匪之多,又為南路各屬冠。”

相對於廣東省內其他地區來說,在雷州半島地區的匪患更為嚴重,因為自光緒二十五年(1899年)廣州灣(今湛江市)淪為法國租界後,法國殖民當局推行“以華制華”政策,准許土匪在市內活動,但不準搶租界;可以搶唐界,並且把軍火賣給土匪,准許土匪將搶來的物品在租界內銷贓,這就更加助長了土匪的形成和蔓延。匪患打家劫舍,姦淫擄掠,鬧得四鄉雞犬不寧,成為民國社會的第一大禍害。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徐聞縣錦山村當年被土匪燒焦的門樓,為了奠祭先人所遭受的苦難,錦山村人直到現在都還保留著當年屠村時燒燬剩下的門樓上閣,以期讓子孫後輩都記住這段最慘痛的歷史(曾青 攝)

二、土匪為患蒼生苦

在雷州三縣中,徐聞縣是經受賊亂時間最長、禍害最深的縣。在長達18年的賊亂中,徐聞縣政府手中卻沒有什麼武裝。一些臨時駐防的軍閥部隊只知要款、要糧,根本就不聽縣府招喚。縣府真正能指揮得動的只有地方保衛團一百來人,人數既少、裝備又差,缺乏訓練,不但不能擔負“保境安民”的重任,有時甚至連縣府官員的安全也很難保證。1920年的5月25日,匪股攻進縣城,數十名群眾被殺害。縣長蔡榮春的小老婆和父親都被匪徒擄走。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匪婦中之最兇悍者(資料圖片,摘自<徐聞匪患始末>)

這些在徐聞地佔山為王的盜匪姦淫擄掠,燒殺勒索,無所不為;殘害鄉民手段歹毒,慘不忍睹。盜匪抓到婦女,年青漂亮的,佔據為妻,餘下的強姦、輪姦,後採用竹籤插入陰道等殘忍的手段折磨至死。抓到男人,或開膛破肚,取心肝烤食之,或砍頭挖眼,槍刺繩吊,或充挑夫,勞役後殺害。抓到兒童,或拋到空中,用槍刺殺;或互相擲“球”,用刀砍殺;或充作“豬仔”,販賣到外地。遇到反抗者,更是施以酷刑,百般折磨至死。計18年的匪亂中,全縣28萬人口有19萬人被殺、5萬多人被迫流落異鄉。上百個村莊被完全毀滅,上千戶人家被殺絕種。僅龍塘鄉深井一帶,就有36條村莊被毀掉,下橋鎮的後塘、信橋、邁堝一帶,賊亂前有3個墟、101條村莊,賊亂平息時,僅剩50餘戶68人!(據《徐聞縣誌》第四十五章847頁中記載)。徐聞的賊害磬竹難書,這是在《徐聞縣誌》上略記的一部分:

民國7年(1918年)7月,李福隆等五股盜匪盤鋸徐聞錦囊,輪番洗劫了鄧宅、東門下、金錢堝、北港、邊板、溝西、洋尾、三元臺、那楚等村莊,殺死村民100多人,許多婦女被強姦。洋尾圩一民女被輪姦後用竹籤插入陰道致死。錦囊是明清時期朝廷千戶所城遺址的所在地,也是當時徐聞縣內的大墟集,匪徒放火燒燬了這個大墟集,燒了足足3天3夜,整個錦囊墟和錦囊千戶所城變成了一片殘垣斷瓦!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民國初期修建的徐聞外羅港炮樓遺址

民國8年(1919年),李福隆匪股夜襲下橋王家村,燒燬村莊,殘殺村民100多人。

民國9年(1920年)夏,楊陳仔匪股攻陷曲界,400多名鄉民慘遭殺害。

民國11年(1922年)5月3日,盜匪攻佔前山墟,盤踞長達27天,打死鄉民70多人,抓走數百人,同年8月14日,西連墟和石馬村遭匪洗劫,數千群眾遭難,東灣、北灣、城尾、昌世、西山及北壘等村莊被完全毀滅。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舊時村民用來抗擊匪徒的古炮樓,有瞭望口和射擊口

民國11年(1922)5月15日晚,盤踞在前山的股匪70多人手持武器衝進前山村。挨家挨戶敲門蒐括金銀細軟,綁走“肉票”5人,臨走又放火燒掉了何氏宗祠和何家的“大夫第”、“外翰第”等建築。第二天遇難百姓還得四處告貸湊滿銀元贖人。

民國12年(1923年)3月28日,匪賊劫掠龍塘鎮錦山村,300餘人慘死在盜匪的屠刀下,當時半條村表層的泥土幾乎都被村民鮮血浸透了,滿村都是血腥味。村中16戶人家被殺絕,30多名女青年被輪姦後用竹籤插入下體折磨至死!時至今日,每年如到農曆3月28日,就是錦山村的特有“祭亡日”,每年到這天錦山人都家家戶戶不能生火、用寒食,神情悲傷地、燒紙錢來祭奠在匪亂中死去的先人!同年4月28日,邁陳鎮新地村被盜匪攻陷,該村及北海仔、新地仔、提姑、對樓、官田、把伍、東港等鄰近村莊3000多名群眾被殺害,燒燬房屋幾千間。

民國12年(1923)10月11日夜,隱藏在徐聞山林中的股匪300多人槍衝入徐聞縣城,沿街洗劫商品貨物,放火燒燬了六十多家店鋪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徐聞縣錦山村當年被土匪燒焦的門樓,為了奠祭先人所遭受的苦難,錦山村人直到現在都還保留著當年屠村時燒燬剩下的門樓上閣,以期讓子孫後輩都記住這段最慘痛的歷史(曾青 攝)

民國13年(1924)3月至4月,土匪燒燬劫掠了龍塘、曲界、英利等縣內著名圩市。

民國13年(1924年)仲夏,匪賊蹂躪了那屯村,全村2500多人,僅300人生還,由於那屯村位於大水橋畔,那時還沒有修建大水橋水庫,只有大水橋溪環繞村中,當日匪賊處死那屯村民的方式大多用大砍刀砍下村民的頭顱,村民的鮮血染紅了整條大水溪,以致大水溪下游村莊的村民當天起來用水時看見溪水全部都變成血紅色的,足可見當時匪徒殺擄的慘烈!其中整個那屯村有24戶人家被殺絕,村民吳榮卿一家12人,只存2人。

同年9月,盤踞在山中的土匪又一次竄入縣城,劫掠布匹、雜貨、藥材,綁走“肉票”多人,並再次放火燒燬了剛建起來的新店面4間、臨時鋪面30餘間,民房100多間。這一次,土匪攻入徐聞縣城後,街道的商號店鋪,均遭到了搶劫,無一倖免,就連縣政府保存的明、清、民國年間的行政、清鄉、檢察等檔案和簿據及一大批史料均被付之一炬!土匪不僅如狼似虎地把各商號店鋪的貴重財物洗劫一空,而且街道的普通居民家和縣城避難的老百姓,都成了他們搶掠的對象,土匪運用一切暴力手段搶劫財物,見什麼搶什麼,土匪洗劫過後縣城一片殘垣斷壁!

民國21年(1932年)春,蔡阿蘭匪徒攻打徐聞外羅港,100多名群眾躲在炮樓裡被燒死,外逃的村民也被堵起屠殺,很多群眾跳下海里,想泅水游到對面海康縣的新寮島逃生,匪徒追到海邊,開槍掃射,頓時,村民屍橫海灘,鮮血染紅整片大海……

據悉,土匪聚斂財物的方法很多。攻打富戶、洗劫村莊墟鎮等無賴手段是他們坑害百姓的家常便飯,綁票勒贖、姦淫燒殺、毆鬥兼併: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著名匪首林妃泰之妾,其常協同其夫殺人放火(資料圖片,摘自<徐聞匪患始末>)

(一)殺人放火打劫

土匪劫掠錢財的方式是以武力強行攻入豪紳富戶家,縣城富戶一部分設置土槍來自衛的,也有一部分富得流油的豪門大戶為了自保設有炮樓,安置槍眼,有花大價錢僱來的膽大藝高的炮手專職護院,有一定的抵抗能力。土匪一般是威脅利誘,如不肯就範就用槍炮圍攻,放火燒,然後大肆搶掠,在席捲金銀細軟後再放一把火將整座院落燒燬以洩心頭之恨。

(二)綁票勒索

土匪把人強行擄走,然後強行勒索金錢,其手段非常殘忍,若綁的是小孩,土匪就砍掉小孩手指一個,送到被綁小孩的家中,再若是再不拿錢來換人,就再砍掉小孩一指,再送過去,直到砍掉五指。贖人是老百姓最痛恨的事,小戶人家自不必說,一般中等人家攤上這種事,不落個傾家蕩產,也得大傷元氣,幾年翻不過身來。就是大戶人家也難以招架這種打擊,有的人家往往從此一蹶不起,走向下坡路。更糟的情況是,財產全搭進去了,可贖回的親人也早已被土匪折磨、摧殘得傷痕累累,甚至終身殘疾。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投誠之匪童合影(資料圖片,摘自<徐聞匪患始末>)

(三)販運人口

李福隆、楊陳仔、造甲三、蔡阿蘭等幾大股匪,把徐聞的青年男子當做“豬仔”販賣到南洋群島等處做苦工,把徐聞的青年女子賣入妓館:樣子好看的被賣入香港、澳門、廣州等地妓院為歌女或妓女,賣出的身價,大約為七八百銀元;樣子不那麼好的,則四五百銀元賣到海口、澳門、北海等地妓館為娼妓。不少女子,因此挨皮肉之苦,身心受到摧殘。從1913--1933年間,僅徐聞一縣的青少年男女,被土匪縛掠輾轉倒賣者,每年就達四五千人。(梁國武:《雷州半島匪禍見聞》)

(四)酷刑種種

匪徒滅絕人性的暴行,除了上述幾種外,還有種種酷刑:

1、打“活靶”。山匪行劫時,如發現沿途有群眾逃跑,則將其當作“活靶”射擊;山匪每攻陷一個村鎮,則抓一批人當作活靶,一個一個地殺死。民國7年(1918年)6月2日,匪賊洗劫湖仔村,當場打死村民馮堯通等40餘人,還抓走青壯男女50名,後有30餘人在匪寨當作“活靶”打死。

2、奸後插籤‥‥‥這是一種最毒、最野蠻的行為,徐聞下港村村民張榮吉之母親被匪徒抓去遭受此刑致死。被害時,血如泉湧,喊天動地,令人心碎!

3、插肛挺起。土匪把竹竿的一端削尖,插進小孩肛門裡,然後將竹竿高高挺起,讓小孩在竹竿頂端哭喊至死。而匪徒則哈哈大笑,拍手稱快。

4、生剖取肝。土匪抓到健壯男子,往往將其生剖,挖下肝臟炒吃,說什麼“多吃人肝膽子壯”。徐聞縣下港村村民張榮生的父親、大哥、弟弟三人被土匪抓獲。匪徒將他們分別釘在大樹上,進行剖腹挖肝,先是挖其父親的,接著挖哥哥的,還未挖到弟弟的,但這時弟弟已在極度驚懼中被嚇死了!

5、竹弓飛屍。幾個匪徒同時把幾支大青竹折彎,將抓來的人吊在竹尾上,然後一齊放開,讓竹弓把人彈向半空。這樣有的因飛向半空落地而死,有的不死又被吊在竹弓上被匪徒回來彈飛直到折磨至死。

6、五牛分屍。山匪用繩索把人的四肢和頸部分別縛帶五頭牛的脖子,然後猛打牛身,使牛向不同方向奔去,將被害村民的肢體分為幾截!(據《徐聞匪患始末》)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徐聞福田村村民當年用來抗匪的碉樓,每一個“葫蘆”槍眼內寬外窄,設計講究,便於探望與射擊。這些工事至今仍歷歷在目

三、迫於無奈,奮起抗匪

在民國7年至民國23年(1918年—1934年)的賊亂期間,村民們為免受土匪荼毒,就只有奮起自衛了。那時候,常遭匪禍的鄉村,村村都備有土銃火炮,在村口山隘設防抵抗,各村自籌資金,購槍置彈,修築炮樓工事,組織民團,武裝抗匪。但因缺乏統一指揮,武器裝備較差,效果不大顯著,至今在徐聞縣各地還留有很多炮樓。

民國8年(1919年)一天夜裡,數百名匪徒突襲下橋王家村,該村村民以數十支土槍奮起抵抗,拉開徐聞人民抗賊的序幕,後因孤立無助,彈盡村陷。

民國9年(1920年),盜匪佔據徐聞錦囊時,錦囊頭堂村村民李位伍自告奮勇,帶領錦囊下水(今和安墟)、那楚民團退守曲界墟,初時李位伍主動出擊小股盜匪獲勝而產生麻痺思想,正當他們慶功時,盜匪乘夜攻破曲界墟的閘門。李位伍遇險不亂,帶領部分民團退入當鋪炮樓固守待援,一直堅持到第二天,殺傷了一些盜匪。當夜,炮樓失陷,李位伍被盜匪剖腹取肝。

民國9年(1920年)農曆5月28日,盜匪攻陷徐聞縣城,10多名商團兵佔據城外製高點的登雲塔,居高臨下,射擊盜匪。他們在塔上堅守三天三夜,打死盜匪多人,鉗制了盜匪的行動,使城外從多店鋪和居民免遭劫難。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竹林之役將著匪首級斬落合影(資料圖片,摘自<徐聞匪患始末>)

民國13年(1924)年末,土匪蔡海青率匪徒數十人到龍塘攔路搶劫,各村村民不堪盤剝,組織聯甲圍剿匪巢,殺匪十餘人。

民國12年(1923年)3月28日,盜匪進攻龍塘錦山村,遭到該村民團和縣兵的頑強抵抗,終因寡不敵眾,村莊陷落。同時4月28日,盜匪進攻邁陳新地村,該村民團聯合附近7個村民團頑強抗擊,血戰3個多小時,彈盡無援,村莊陷落。同年6月28日清晨,2000多名盜匪突然圍攻城南海珠港村,該村民團在總指揮鄒煥章、副指揮陳圖書的帶領下奮起抵抗。民團成員黃皇常、周立桐、鄒祝仁等30多人為掩護村民,將盜匪的火力引向自己,在盜匪的追擊下,除黃皇常、周立桐二人脫險外,其餘民團隊員全部遇難。

民國20年農曆4月15日,大批盜匪從早上5時起圍攻城北茅園村,該村抗賊隊和村民緊密配合,沉著應戰,經過一整天的苦戰,打退了盜賊三次進攻,使盜匪傷亡過半,只好敗退。此戰,該村抗賊隊員和村民42人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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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匪首陳亞凹被處死後示眾(資料圖片,摘自<徐聞匪患始末>)

上東區邊塘村的羅立正、羅紹燕、羅紹謀父子組織的抗賊隊,經常主動出擊打擊盜匪,並闖入賊寨,奪回被掠奪的財物。曲界那朗村組織了強大的抗賊隊,多次打擊來犯的盜匪,賊亂期間,盜匪始終無法踏入該村。下橋高田村在賊亂初期曾遭殺掠,村民也曾分批逃到海康調風、廣州灣等地及吳川祖籍地避禍,但後來覺得終究是寄人蘺下,長久來說也不是辦法,於是外逃的村民又重新聚回家鄉並自籌資金,建築了高層的防禦工事——炮樓群,買了槍支彈藥,加強操練,誓死捍衛家園。使這個靠近匪寨的村莊得以確保安全。在前山甲村,有一支聞名遐邇的由12名隊員組成的駁殼槍抗賊隊,人人手持兩支手槍,出入匪區,機動靈活地打擊盜匪,併為剿匪官兵偵察,做嚮導,屢建奇功。1931年冬,盜賊侵犯前山海南村,該隊探明情況後,即引來官兵截擊,斃傷盜匪100多人。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徐聞福田村抗匪的古碉堡樓遺牆

四、眾志成城,剿滅土匪

賊亂初期,地方軍閥和政府不予重視,使賊羽翼漸豐。民國9年(1920年)賊勢熾盛,萬民呼救,遂引政府的注意。當時廣東軍閥陳炯明為鞏固後方,首次派蔡炳環團到徐聞剿匪,當蔡團開到下籬時,遭陳振彪匪股的襲擊,蔡團倉促應戰,被殲一營,後倉惶退去。不久盤踞雷州的鄧本殷部一度派兵直搗匪寨,但因軍紀敗壞,官軍在此過程中姦淫擄掠,無異於匪。後來,鄧部竟與盜匪互相勾結,借盜匪勢力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兵匪一家,賊勢更盛。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著名匪首林妃泰(資料圖片,摘自<徐聞匪患始末>)

民國10年(1921年),粵軍第八路軍司令黃明堂為擴充實力,變清剿為招安,委任賊首楊陳仔為第二統領。令其隨同攻打廣西桂軍。楊陳仔兵敗後回徐聞復為盜匪。同年11月,陳炯明調派第七路軍司令黃強坐鎮雷州剿匪,黃周密部署,實行分工負責,同時清剿兩陽、高州、欽廉、雷州的盜匪。負責雷州剿匪的陳濟棠,由於清剿得力,大挫匪勢,但匪殘部全龜縮到徐聞的深山密林中。

民國11年至12年(1922—1923年),陳炯明背叛國民政府,軍閥混戰,促使賊勢死灰復燃。盜匪利用徐聞森林之天然屏障,更加橫行無忌。佔據雷州之八屬聯軍首領鄧本殷迫於社會輿論之壓力,出兵清剿,勝少敗多。民國12年,蔡海青匪股攻曲界墟,鄧培蘭團前往救援,交戰中團長葉培蘭陣亡,傷亡慘重,失利而還。民國13年駐防徐聞縣英利墟的雷州善後處長陳煥派兵圍攻英利墟盜匪,幾乎全軍覆沒。民國14年鄧本殷變清剿為招撫,盜匪不從,愈加肆虐橫行。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在霜攬村擊斃之著名匪首郭泰等人(資料圖片,摘自<徐聞匪患始末>)

民國14年(1925年)冬,國民革命軍先後派遣張發奎的十二師和陳濟棠的十一師進剿徐聞山匪。兩師官兵不畏艱險,開山修路。由十一師直搗匪巢,十二師截其退路,形成關門打狗之勢。僅兩個月,搗毀盜匪老宿地、邁老堝老巢,擒獲並處決匪首蔡海青、陳振彪、陳永富等人,大挫賊勢。正在盜匪根絕指日可待之際,剿匪部隊奉命北伐,致使功敗垂成,匪勢得以復熾。

民國15年(1926年)夏,中國共產黨南路辦事處想民眾之患難,急民眾之生存,召開黨務會議,通過了《除暴安良決議案》第十四項,請求國民革命政府派兵剿匪,解民於倒懸。

民國17年(1928年),國民政府接連派黃質勝師、張君嵩團來徐聞剿匪。民國21年春,陳濟棠派中將參事陳章甫為廣東南區綏靖委員,設總部於雷城。同時派直屬第二獨立團鍾繼業、第三獨立團張文韜部、第四獨立團劉起時部集中於海康、徐聞兩邑,設綏靖公署行營于徐聞縣英利青桐洋村。並調派第一獨立團(第三獨立師教導團)梁國武部會同進剿。剿匪部隊開山闢路,封鎖匪區,主動出擊。民國21年3月21日,梁國武團在前山海南村擊斃盜匪100多人,翌日,又在龍塘鄉深井(今龍塘黃定)附近設伏,斃傷盜匪100多人,繳獲槍支100多支,解救了一批被抓村民。之後梁國武團又在水尾橋和愚公樓一線佈防截擊了從深井山林向西山溝尾逃竄的盜匪,打死50多名,俘虜了一部分,繳槍40多支。由於戰線太長,一部分盜匪竄入西山。同時8月14日,是山匪的忌辰,梁國武團利用山匪每年這天都要集中祭祀的時機,將蔡阿蘭匪股包圍於溝尾寨,經過激戰,擊斃匪首蔡阿蘭,斃傷、俘虜盜匪200餘人,繳獲槍枝200餘支,糧食390多擔,耕牛48頭及豬、羊、三鳥、衣物一批。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庇匪濟匪之土豪劣紳,左立者為新村局長黃子孝(資料圖片,摘自<徐聞匪患始末>)

民國22年(1933年)1月,第一教導師步兵第二團在團長梁公福的率領下參加剿匪。1月10日,梁公福團攻克桃園匪寨,斃傷盜匪13名,生擒4名,繳槍8支。由於梁公福團對徐聞的地勢不熟,大部分盜匪藉機從後山逃脫。1月16日,梁公福、梁國武兩團協同圍剿竹林匪寨,擊斃盜匪4名,傷7名,俘1名。2月19日梁公福發起對仙橋、四方山匪寨的攻擊,擊斃盜匪40餘名,生擒13名,其中生擒匪首陳妃二。2月25日夜裡,梁公福團又搗毀西水匪寨,斃匪12名,之後梁公福又搜捕了通匪土豪劣紳郭哲卿、朱金保、蔣德芳、黃子孝等人,挖掉盜匪的“耳目”,並招撫投匪叛兵。2月27日,與投降的叛兵裡應外合,生擒匪首陳亞凹及其兒子陳妃玉。

民國22年3月1日至14日,梁公福兵分三路,向藏匿於北插山、白沙山、桃園、仙橋、東溪、西溪、下橋、四方山、愚公樓、西水、王家、大林、老宿地、邁老堝、竹林、草家、行坑、溝尾、深井仔一帶的殘匪發起總攻,燒燬匪寨數十座,擊斃盜匪50多名,生擒45名,繳獲槍65支及大批物資。之後梁公福團又派出便衣隊,在海康、遂溪縣及廣州灣法租界搜捕,擊斃了杜慘仔、郭泰、陳妃汝、唐陳氏等從徐聞深山潛逃的一批著名匪首。

之後梁公福團繼續採用地毯式的清剿,民國22年(1933年)3月23日,走投無路的盜匪派人到梁公福團乞降,得到允許;從24日起到31日止,先後有匪首駱妃三、洪德華、吳元海、黃啟利、福仔、抬轎、牛三及匪徒共300餘人投降,交槍200餘支。4月3日上午,梁公福於雷城召開大會,將吳元海、黃啟利等210多名兇悍盜匪進行槍決,匪婦、匪童由親屬領回,至此,禍害長達18年的賊亂被平息。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投誠之匪婦、匪童合影摘自<徐聞匪患始末>

五、匪亂期間產生的亂象怪象

(一)村民被誣陷充賊

徐聞縣黃塘村青年黃秉坤1919年從北京大學畢業回到家鄉,聽到鄉民控訴當地土豪劣坤欺凌坑害百姓,黃秉坤誓為百姓鳴不平,在村中一幫進步青年的協助下,一邊狀告腐敗的官員,一邊編寫雷州歌歷數官員劣跡,讓老百姓傳唱。當地的土豪劣紳對其恨之入骨。國民黨徐聞縣政府以黃秉坤充賊為名,派兵全城追捕黃秉坤。黃秉坤無法立足,遂經海南流亡南洋謀生,當時追隨黃秉坤一同前往南洋的還有黃塘村30多位熱血青年。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著名匪首陳亞凹及其子妃玉被擒後的合影(資料圖片,摘自<徐聞匪患始末>)

(二)那練三充賊被開除出族

民國初年,自小生性頑劣的那練村人駱妃三加入匪幫打家劫舍,並利用土生土長的優勢藉助熟悉徐聞地情成為一方頭目。因為是那練村人,駱妃三又被稱為“那練三”,那練三除了參與搶劫財物、拉參勒贖外,還威迫鄰近村人勒交保護費,以此威脅附近村民眾入會進幫為匪。對拒絕入會進幫的人,則綁架殘害示眾,殺一儆百。在那既無公理,又無國法,身家性命朝不保夕的時期,不少民眾為求安寧計,無可奈何只得入會進幫,因此,這個“那練三”的所作所為當時在附近地方的影響極壞,那練村人對之恨之入骨,紛紛拒絕認駱妃三為村人,與其劃清界限,將其名字從族譜上刪除直接開除出族。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徐聞縣鄉村古炮樓內部的射擊孔

六、徐聞匪患,磬竹難書

可以說在民國初期,匪患肆虐徐聞數十年。風高放火,月黑殺人,多少村落成為廢墟,多少人家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在上世紀的八十年代中期,在事隔幾十年之後,匪亂中倖存的老人們向徐聞縣地方史志辦公室工作人員敘說當年這場不堪回首的經歷時,依然是那樣悲憤填膺,極度恐懼,老淚縱橫!賊亂期間,徐聞全境田園荒蕪,路絕行人,村落蕭條,衰鴻遍野。據時廣東省府的《剿辦徐聞山匪之經過》一書這樣寫道:“醜類麋集,何處蔑有,而兇殘暴戾,無如徐聞之甚!”1934年匪亂平息後,徐城“崇善堂”李喬芬等人發動捐款,僱人收拾徐聞境內(含英利)被匪害者骸骨就多達100多牛車,這些匪亂被害者的遺骨後合葬於大水橋南面,命名:“冤冢”!

民國時期的徐聞大匪亂

在雷州城北門外槍決著名匪首二百一十五名臨前之留影(資料圖片,摘自<徐聞匪患始末>)

雷州半島的土匪人數之多,活動範圍之廣,作亂時間之長,為害之慘烈,在廣東、甚至中國的歷史上是空前罕見的。匪患期間,徐聞全縣1000多條村莊中有800多條村莊慘遭燒掠,其中上百條村莊被完全毀滅,上千戶人家被殺絕,匪亂後由于徐聞縣全縣人口只剩4萬餘人,比起匪患前的28萬人減少了七分之六,大部分的歷史文獻、檔案甚至很多村莊的族譜都被毀或散佚,全縣政治經濟、文化全面崩潰!鑑於此,廣東省府只好發佈公告,並用修路、發放耕牛、修建房屋、指導幫助耕作、發放耕作物資等方法,要求外逃的徐聞難民返回原籍重建家園。計當時廣東南路綏靖公署辦事處的統計,匪亂之後,全縣共招回難民3663戶,共8956人。而這些難民重回家園後也只看到一片焦土、滿目瘡痍,心中無限悲慼!!!此後直至新中國成立後幾十年間,為解決勞動力短缺的問題和發展生產,廣東省府和南路公署辦事處一直號召高涼、瓊州、欽廉等屬的富餘勞動力大批量地移民徐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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