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情感,最容易引起人与人之间的共鸣,生的本能如此强大,强大到我们根本无需理会,它自由运作,不受意识支配。

人,只会为所重视的受到伤害,期望与失望;观念与反面情形;自我认同与人格崩塌;每一道防御壁垒,同时也是一种障碍,而对自由的幻想与抛开一切的信念,其中所产生的责任、情感、纽带等的巨大的转变,无不都会对人的心理产生巨大的冲击,接受这种冲击的可能不仅仅是自己,也可能会是他人,而他人是否也像自己一样花上很多时间来准备?不会,所以,这确实是一种自私。

情感遭到践踏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对此,我未曾有过强烈的感受,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把情感屏蔽了去。“你所重视的一切,都将遭到破坏!”所以我学会了忽视,当忽视一切,我的心就进入沉睡,这样,就再也不会受到伤害,我看轻一切,包括我自己,人们伤不了我,因为我本身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受伤了。轻飘飘的生命没有价值,但能抵御外界的冲击,或多或少吧。

小时候妈妈曾带着某种情感给我讲哥哥的事,好几次,我都看见了她眼里的泪,这是她软弱的一面,在我看来。这种软弱十分少见,至少,爸爸永远都不可能有这样的表现,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当一个人变得软弱,草原上的秃鹫、狮子、狼,都会嗅察到这种脆弱情感的血迹,一旦被定位,就难以逃脱,然后会一直跟在身后,伺机而动。很残忍,但这就是现实。那次是2岁多,妈妈带我去戏院看戏,她把我带入第一排中间靠左一点点的位置,看着看着,妈妈忽然说起以前,妈妈说她以前天天都会来这儿看戏。表演开始了,她问我看不看的懂,并给我讲解表演的含义,角色如何分辨,各种动作的含义,什么是书生,什么是丑角等,说着说着,她忽然说,以前文文就坐在这个地方。我看着她,发现她在流泪,然后我说眼睛不舒服,因为坐在第一排感觉光线特别刺眼,然后我就跑到后面,在第七排中间最右边上找了个空位置,于是我又绕回去告诉妈妈我坐在那儿,而后就坐在了第七排那里,留妈妈一个人在第一排,当然,我的生活从来都没有这么简单,期间,有个人过来问我很奇怪的话,我什么都没回答,回去后妈妈看我的样子有点奇怪,就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但我全部都忘了,只是紧张感和危机感还在,从那之后,妈妈就再也没带我看过戏了。

是的,小时候不管去哪,永远永远都会有人偷偷对我说奇怪的话,然后将普通的生活弄得混乱一团,我会连续很多天都处于十分警觉的状态,这种状态会导致我其他什么都记不住,眼神和样子还很奇怪,但具体是遇到了什么让我变得那么警觉又完全想不起来。

总会有人想要践踏你所重视的一切,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思维,很容易因这种从来都不会停止的打击而变得极端,这正是别人想要看到的:疯狂,闹腾,矛盾,仇恨,攻击,自我毁灭…别人越是想要看到就越是不能如其愿,不能和爸爸妈妈说,他们处理不来这种事情,说了肯定会导致他们也很紧张,然后到处乱发脾气,他们一乱,我就会更加危险,我是说,他们会放大我所遇见的一件事,但其实是上百件事,完全不可能说清楚,况且,我的大脑居然把那些事全都删除了,都是即刻删除,再者,我的右耳多听不清声音,我也不确定当时那些人具体说了什么。想要干掉我的远远不止一个,所以,无数次,我的头脑里只给了我一个答案,“你,不要疯掉就行了。”。时时刻刻都要注意,危险无处不在,要生存,就不能软弱,不能有情感,今天你哭,明天别人就干掉你,带着这种情感死去在我看来不光彩,我的意思是,别人干掉你后可能会因为想起你最后时刻可笑的样子而得意,所以,小时候我不喜欢看国产影片里大哭大闹大叫着并带着巨大的沉重的情感死去,而喜欢欧洲影片里所表演的那样,即便再痛苦,也要做出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这样,干掉你的人就不会笑话你。那时候我经常在心中操练,操练自己能不能像欧洲影片里的人物那样,即使被长剑击穿胸口,也能用很普通的话语说几句遗言,嗯…我可能会说:呵,(你的伎俩)有意思(我居然没防住),或者,(嘲笑或隔应对方)你的帽子歪了。然后倒下。但每每想到被长剑击穿胸口,我就难以忍受。

这样,我又有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要生存?这不是想或不想要或不要的问题,在处理这个问题上,本能从不会在意大脑的思维是否关心和在意,也不会理会大脑与身体的其它机能是否累了什么的,只要无意识察觉危机还在,本能就会将所有预警机制直接提升至最高级别。warning!warning!…头疼!从小到大都没有停过,直到近些年才完全消失。本能要求我躲避危险,大脑累个半死却不得不服从,可我,为什么要躲避?没有为什么,本能要求。

内心的伤痕开始蔓延,一年年一天天,数百种重复了数十年的噩梦逐渐变得明晰起来,原来,每种噩梦都对应着过去某段经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全都转变成梦里诡异的场景,而现实经历与梦境的转化一般是在经历之时与最开始的梦境中产生,而后依据这种设定,不断的重复,重复,直到…如果大脑认定过去某种危险几乎致命或会改变命运,那么大脑会死死地记住,然后每年都会告诉你,“嘿,现在,你是不是该去管管过去那件事,还没完了,你要是不消除那种危机,万一下次再来怎么办?赶紧去,快去解决那个问题!”。所以,梦境不断的往回走,往回走,把自己的记忆不断的拉长拉深,而现在,没有那些诡异梦反而说明我还在逃避,所以我更愿意看清那些梦境,不管什么被追杀、肢解尸体、与外星飞船战斗之类,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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