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疫情散去,我要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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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2020年庚子鼠年的春节期间,疫情扩散,一护士朋友毅然去武汉做了志愿者,临行前一晚跟我聊到深夜,叫我写一写她的故事。前几日了解到她不幸被感染,正处隔离治疗中,希望她快快好起来,假如疫情散去,我知道她应该有很想见的人......

此文写给善良勇敢的宋小姐,愿好人一生平安!

如果疫情散去,我要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本文图片均来自:泼辣有图

我在异乡的岁月里总是遇见黄昏落日,总是遇见初升明月,也总是喜欢随手拍一张,随处可见的景致每天都变化,却依然温馨,就像你信里的文字一样,虽然时隔多年,细细读来,让人心生暖意。

那时候年少的我们带着一把洞箫在屋后西山的黄昏里,坐到漫天星宿。飘逸空灵的箫声和清亮的歌声在山谷回荡,欢笑声无忧无虑地划破朗朗星空,惊起山间的鸟儿。不用担心打扰别人的情况下,我们把那一首《你的样子》吹了又吹,唱了又唱,下起了露水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月光下,梨花温柔坠落在肩膀,在发髻上。你轻轻拂去,暗香若有若无地在风里飘散了好远好远......

时光像过客,不声不响就已走远。高考失利的我选择了南下,你选择了继续留在学校复读。我知道你的心里期待的是那一座四季如春的城市,你说那里有美丽的苍山洱海和宜人的气候。

我在那一场微寒的秋雨里转身离开,背着那把旧旧的长箫和一张写了你地址的红叶明信片去了东莞长安。

年少无忧的心不懂得别离的忧愁,意气风发的总以为重逢一定不会很久。

那时候最方便的还算是写信了,小小的邮票,白色简单的信封,却承载了厚厚的思念。

如果疫情散去,我要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春天走得太急,才到深圳就是炙热的夏季。我到中介安排的玩具厂,流水线上手忙脚乱地忙到半夜。下班以后,借着窗外月色和路灯写信给你,那一刻也许才是身心最放松的时刻,一切的烦恼疲倦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把外面世界的精彩和无奈,通通倾诉给遥远的你。寄出后,就满心期待你的回信,当心里有某种期待,疲惫的日子显得分外轻松,心情也前所未有的风轻云淡起来。

半个月以后收到了你的回信,厚厚得写了好几页纸,还有一张打球的照片。看着你一脸灿烂阳光的笑容,我就知道你的学习进度应该很不错,你一直都是个有目标且坚持的人。

你说家乡的河涨水了,西山的各种花开了。爬山,游泳,打球,参加歌唱比赛得了奖,奖金攒着要给我买一把新洞箫。你说给你伴奏的女生的笛声不如我的箫声空灵。我这才想起来,上班以后再也没空吹箫了,放在床底都落满了灰尘。

你叫我按时吃饭,加班太累就请假休息,字里行间的关心和温暖让身处异乡人生地不熟的我倍感温暖。

再给你回信的时候,已是深秋了,大街上的梧桐树又高又大,尽管落叶了,枝蔓还遮天蔽日。我踩着满地的树叶和斑驳的阳光一路跑着,争取时间去邮局寄信,中午赶回上班。

我说今年可能不回去过年,厂里放假太晚,没车票了,加上过年值班工资高些,我得多挣钱,攒了钱给奶奶看病,她年纪大了身体毛病多了。我说不加班的时候跑到公园角落里新学了几首曲子,最妙的要数《梅花三弄》,等以后回去了,又可以去西山尽情吹箫,不怕打扰任何人。

如果疫情散去,我要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南方的冬天向来无雪,只有湿冷的风没日没夜地吹着。等收到你的来信和一张雪景梅花的照片时,已经过年了。你很遗憾没能等我一起去西山看梅花。我看到照片中梅花下有两个小雪人并排站着,弯弯的眼睛笑得多开心。我把信和照片小心翼翼放在箱子里。

最后你说家里安装了电话,有空可以打电话了。你留了另外一个地址和家里的电话,你说妈妈不让你收信怕耽误学习,以后信就寄到学校吧。

除夕夜,长安街上热闹非凡,人们彻夜未眠,在异乡璀璨烟火中我把那封信看了又看。街角的电话亭里排队打电话的人老长老长,轮到我的时候已经12点多了。第一次拨通电话,心里竟然很是忐忑,怕你睡了打扰你,又怕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信里可以写很多很多话,可是电话里却不知从何说起。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心里有些失落,后面排队的人在催促,正打算挂了,突然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喂,哪位?找谁?有啥事?”我吓了一跳,慌忙中支支吾吾不知说啥,我说我是你同学,然后对方一直问我是哪个班的哪个同学。匆忙中,我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挂了。

我知道那是你母亲,口气很严厉。我怕耽误你的学习,从此不敢寄信,写很多也没寄出,也不敢打电话了。

渐渐越来越忙,厂子搬到深圳郊区了。新厂里的新宿舍,新来的员工用电做饭,起火了,宿舍里的东西化为灰烬。没有地址和电话也就无从联系了。

其实我心里最关心的是你有没有如愿以偿考上那所大学。心里想着暂时不联系也没事,我知道你一定会努力的。以后等我回去了,那么一个小小的县城何时何地都能遇见。

如果疫情散去,我要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可是,这世间的事永远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白云流水,后来的十年光阴里我们从未遇见过。

记得那一年,我回去特意到县城看你。

小城变化太快了,拆迁的拆迁,扩建的扩建,新老城区变得物是人非,我已经不认识道路了。听说你和家人都搬走很久了,有说去了云南,有说去了上海,却没找到你的联系方式。

那一年西山也被开发建了别墅群,可惜了那些傲雪盛开的梅花了。

世界说小就小说大就大,小小的山城里,十年,一次都未曾遇见过。我们像茫茫宇宙中吹散的尘埃,消失得无影无踪。

奶奶去世多年,我也漂泊异乡多年。可是,在这世上我多想找回那个曾经肩并肩一起走过月下山水的人。

我辗转云南各地多个城市,背着长箫去了你可能在的每一个地方,我以为遇见的还是会遇见。

上关风下关花,如诗如画的风景里,只有我独自一人徘徊着,始终未曾遇见你。

如今我在这座海上的城市独自行走。工作生活的奔波,让我没有时间练习吹箫,也怕打扰旁人。那只长箫孤单地挂在墙上好多年。

这座城市落叶纷飞,风很冷,一地金黄的银杏叶,温柔落在身上,总让我想起许多年许多年前,那些遥远的梦一般的岁月。

如果疫情散去,我要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翻开尘封的往事,仿佛看见那页发黄的纸上写着隽永的字迹,那上面满满是错过的好时光:“外面下雪了,西山梅花也开了。我在窗前独坐,没有什么心事,只是突然很想写封信给你,等你回来,一起踏雪寻梅,一起堆雪人,听你吹吹箫......”

那一晚的月色清澈,犹如年少的心,清新澄澈。

如今在这个疫情围困的日子里,寸步不能出,整理旧物,取下那支静静挂着的长箫,却早已吹不成调。

我知道那些好的时光,​都回不去了。但是那些温馨岁月总在人生低落时,让人心生暖意。今夜这海上的风那么大那么冷,新冠疫情泛滥成灾,不知你可安好?你的城下雪了么,可有梅花芬芳?可还在窗前独坐么?

我在长江的尽头,没有下雪,也没有心事,只是一遍遍擦拭着长箫上的灰尘。我在这样寂寂的夜里独自倚窗,写下那个遥远的梦:

寂寂的冬夜,倘若下点雪

然后在归处,饮至微醺

如若我终有了睡眠,也有了梦

那么梦境里,一定是你

踏着月色

穿过人潮汹涌

来与我相遇

后记:


特殊环境下,时不时看到有人离开,有人感染,谨以此文祝愿那些志愿者平安归来。

如果疫情散去,我要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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