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之上有野菊，其葉莫莫，其蕊沁香。餘還，見之而喜，耽玩久之。旬月歸來，復見之，其色尚潤。時露水已過，秋氣轉寒，而叢菊猶盛。遍眺荒野，唯菊無他。元微子詩云：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信哉斯言！餘喜其獨開，更喜尋秋有處，遂移諸屋前，而為之賦曰：
北山之上，有叢菊焉！春生夏長，至秋而芳。葉非沃若，不爭桃李之色；性本孤寒，不奪蓮梔之香。難合群美，及秋後而始豔；偏得眾心，至籬前而成行。舉效清照，行法元亮，荷鋤銚而勤理，望南山而彷徨。
若夫日上東坳，朝霧初霽， 晨暉欲暖，白露未晞，葉搖風動，花映流金。雁雀驚燦，方落地而忽起；君子慕馨，始排闥而忍離！是時也，萬木皆赤，百草盡衰，蟻蟲跡少，禽鳥蹤稀 。歲寒而知松柏翠，霜冷而見性清奇。
至若秋嵐滿谷，倦鳥知還，疏影在地，日薄西山。把酒菊下，待開軒之佳客；荷鋤籬邊，思心遠之悠然。誦易安之妙句，吟五柳之真言。意趣得而微醉，杯盞失而頹然。已而玉輪升起，清輝滿天，子規啼月，秋蟲愁寒。感太白之宴樂，復坐花以瓊筵。時舉觥以邀月，或釃酒而酹蕃。席中雖無清談客，座上自有長壽仙。
亂曰：天生奇種，凌寒而襛，遑論顏色，自高品行，王孫素誇牡丹貴，逸士自愛菊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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