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老幹部”如何幹預政治?

所評圖書:

書名:《隱秘權力:美國總統俱樂部如何左右世界格局》

作者:(美)南希·吉布斯、邁克爾·達菲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團

出版日期:2020年1月


在美國,“老幹部”如何幹預政治?


1998年初,美國新聞界爆出時任美國總統比爾·克林頓與21歲的女實習生莫妮卡·萊文斯基之間發生過不正當關係的消息。


在美國,“老幹部”如何幹預政治?

1998年,陷入拉鍊門麻煩的克林頓


克林頓當時面臨的另一個麻煩是,多位前總統還健在,福特、卡特、老布什和里根。1994年朝核危機爆發,卡特就被克林頓選為特使到朝鮮斡旋,但公開身份卻僅僅是美國公民,沒有代表美國政府去與朝鮮方面達成協議的權力。卡特對此顯然有些不滿,他並不願意僅僅扮演一個送信者的角色。

卡特在平壤與金正日談得很愉快,達成了一項協議。美國的外交官們是在電視新聞上聽說此事的,克林頓在聲明中肯定了卡特達成協議的部分內容,但在幕後則提出了憤怒的批評。受到壓力的卡特與金正日展開了新一輪的談判,最終讓對方答應了新的條件。但在談判結束前,卡特又給自己“加戲”,向隨行的CNN新聞記者宣稱,多虧了他的斡旋,美國將不再催聯合國制裁朝鮮了。

但這並不是事實。所以,白宮發言人直截了當的譴責了卡特。之後,克林頓基於美國總統俱樂部的運作慣例(不批評總統,儘可能在外交和國家安全等問題上跨黨派利益支持在任總統,而總統也儘可能善待卸任總統),勉強不再在公眾場合譴責卡特。

但這一年的9月,卡特再次作為克林頓的特使,調停正處於內亂混亂的海地政府,成功的在美國發起軍事幹預前施壓海地方面的有關領導人滿足了談判條件。

本來海地之行可以極大的挽回克林頓與卡特之間的關係,但卡特的“加戲”習慣似乎無法遏制,在完成克林頓的委託任務後,卡特又未經批准到CNN參加訪談節目,大爆內幕。這樣的鬧劇使得卡特本人開始被視為無可救藥的麻煩製造者。


在美國,“老幹部”如何幹預政治?

喜歡“加戲”的卡特


誰能想到1998年,克林頓本人需要向專業“加戲”者、前總統卡特等人求助?

卡特和福特這一年年初剛聽到克林頓的醜事時,同意不在公共場合討論。但到了這一年的8月,克林頓被迫承認自己幹過的醜事,卡特在參加美國一所大學的活動時預測認為,克林頓會被彈劾,但不會定罪。而在幾天後,福特也在媒體上宣稱,克林頓沒有就自己的行為向公眾解釋清楚,也沒有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足夠的羞恥。之後,福特建議克林頓要向美國國會兩院認罪——這個建議引發了美國共和黨的強烈不滿,因為福特的建言很大程度上敲定了一個有助於讓克林頓脫罪的框架,而共和黨的保守分子原本打算做得很多。

中信出版集團最近引進出版了美國著名的媒體人、《時代》雜誌副主編南希·吉布斯所著的《隱秘權力:美國總統俱樂部如何左右世界格局》一書。這本書從杜魯門任期內,啟用羅斯福的前任、因1929年大蕭條曾一度聲名狼藉的胡佛作為和平、救濟特使說起,介紹了這之後美國曆任總統與前任總統,特別是在任總統,與前任總統們所組成的總統俱樂部之間的關係。這種關係當然沒有達到書名宣稱的“左右世界格局”的重要地步,但顯然不是象徵性的,因為美國總統與前任(們)的關係,很多時候並沒有表現得羅斯福對待胡佛,艾森豪威爾對待杜魯門,福特對待尼克松的那種對立甚至仇視,而是近於學徒與導師,或者說球員與退役球員充任的陪練之間的關係。

《隱秘權力:美國總統俱樂部如何左右世界格局》書中講述的內容,對於我們理解美國當代政治運作的進程具有幫助。前任總統的經驗、教訓尤其是離任後的自省觀察,這些對於新任總統尤其是那種出任總統時政壇經驗並不豐富的人,比如肯尼迪、克林頓、奧巴馬,具有相當重要的意義。

眾所周知,美國總統大選中,扮演挑戰者角色的一方往往會對尋求連任的總統,以及現任政府的副總統,或是現任總統同一黨派的競選者發起攻擊,批評會涉及對現任總統外交、軍事、經濟等多方面政策的攻擊,甚至是妖魔化式的抹黑、汙衊。這種情況下,當現任總統離任後,對於受益於抹黑、汙衊自己而上任的新總統,肯定會帶有看法。美國總統俱樂部以一種非正式制度的方式,約束了離任總統的政治干預,避免了離任總統通過各種方式對現任總統的施政產生干擾。從這個意義上講,離任總統組成的美國總統俱樂部,對於美國政治的正常運轉是具有積極意義的。

但美國總統俱樂部也不可避免的成為操控欲很強、熱衷秘密政治的離任總統,通過扮演新任總統“導師”的機會,繞開美國國會、媒體、公眾等監督管道,發揮政治作用卻不必擔負政治責任的一種管道。比如,因“水門事件”下臺的尼克松,不但在里根勝選後為之推薦了內閣班底,而且還跨黨派指導了政治新人克林頓。有意思的是,尼克松“導師”帶出的兩個學生都在任期內引發了彈劾問題,里根因“伊朗門”而飽受詬病,而克林頓的問題是“拉鍊門”,這三個人都公認能力卓絕,但品德就大打折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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