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超煽情的兩個男人:兩雙手,伸出十年,一朝相握

一:金陵碼頭

公元1084年,宋神宗元豐七年,七月流火。

金陵碼頭。一老人孤立遠眺,一毛驢樹旁覓草。

北宋超煽情的兩個男人:兩雙手,伸出十年,一朝相握

從黃州方向駛來的官船施施然靠岸,船頭,一長面高瘦書生行坐不安,早已迫不及待。

當兩雙手終於相握在一起時,江水粼粼起浪,一如此刻心境。

這一年,因為兩雙手的相握,註定要被載入中國的文化史冊之中。

在璀璨的大宋文化史上,這次握手都讓宋朝整個時代的文化品格提升了一個等次,哪怕放大到中國文化長河中,它都是一個漂亮的驚天巨浪。中國文人的風度和胸襟,是可以超越政治壁壘的,文化上的相互吸引,如同思想皈依,可以讓宿敵尊敬。

若蒼天有情,此刻定會降下甘霖。即使沒有,也絲毫不影響他們的握手,註定要潤澤後世千萬年。

丞相大人,軾今日敢以野服見大丞相!東坡躬身作揖。

荊公淡然一笑:禮豈為我輩設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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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對話,卻有中國文人獨特的傲骨和清高。他們有資格清高,他們都站在千年文化的至高點上,坦然面對文化,也坦然面對人性,他們在這一刻,完成了文化人格的徹底皈依。

這一年:王安石64歲,蘇東坡47歲。


二:談佛論道

黃昏的半山園,漸漸清涼。

說是園,其實無園,倒也四野空曠,更便於眺望蔣山。

屋前,僅有石桌一張,石凳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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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請蘇東坡填詞吟歌,東坡便手書近作相贈。“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每一首詞都曠古爍今。黃州是蘇東坡的流放之所,也是促成他攀上精神巔峰的福地。

王安石陶醉其間,不由讚歎:子瞻真是人中之龍啊!

意猶未足,王安石又誦讀自己的詩作,蘇東坡看到“積李兮縞夜,崇桃兮炫晝”二句,佩服極了,就說,荊公啊,自從屈原、宋玉之後,千年了,我一直沒有見過《離騷》的句法,但今天見到了。

王安石回答,我也是這樣認為,你就不要和那些俗人們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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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病未愈的王安石,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開心了。

靈魂的高處,同樣是孤寂和寒冷。高貴靈魂的對話需要同樣高貴和高度的對等。

大宋文壇的頂端不寂寞,因為,除了王安石,還有蘇東坡。

這一天:王安石罷相退隱在江寧,蘇東坡被貶由黃州到汝州。


三:蔣山有約

和往常一樣,王安石到蔣山的第一件事,是到母親的墓前坐一會。

然後,到王雱墓前站一會。

與往常不一樣的是,那個愛獨坐靜立的老人,有了兩個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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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勝之一如既往的沉默,蘇東坡和王安石在前面緩緩行走。眼盡頭,東坡吟到:“峰多巧障日,江遠欲浮天”,王安石頗為喜歡,說:老夫平生作詩,無此二句。

吟詩作對他倆來說,一點不枯燥寂寞。

蔣山可覓詩,江畔可煮茶,北塘可賞花。

他們天真得倆孩子,坦蕩得堪比親人,往日前嫌,都如過眼雲煙。

王安石甚至想和東坡比鄰而居,東坡也勸丞相規勸帝王。

相逢總是短暫。金陵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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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緩緩遠去,王安石佇立許久,許久。

一聲浩嘆:不知更幾百年,方有如此人物!

轉身,老人覺得愈發孤單。

兩年後:王安石病逝,蘇東坡在官場短暫好轉後被再次流放。


後記:如果未果

船上,想到和王安石的相處和離別,蘇東坡的情緒分外低落,望江吟唱:

騎驢渺渺入荒陂,想見先生未病時。勸我試求三畝宅,從公已覺十年遲。

於他們兩人,這一刻,確確遲了十年。

於中國文化史,這一刻或許正好:蘇東坡剛悟透人生,王安石已看透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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