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鬆喦:臨摹的目的,在於古為今用

錢松喦是二十世紀最傑出的山水畫家之一,他畢生致力於中國畫的繼承與創新。錢松喦諳熟傳統繪畫技法,具有紮實的寫生能力,畫風蒼勁渾厚,他一生只用羊毫筆作畫,卻能寫出剛健挺拔之美。作品從傳統意境的描摹到表達對於現實生活的體驗感受,從傳統圖繪模式轉向描繪祖國大江南北的真山真水,乃至社會變革,以豐富的實踐和卓越的貢獻,鮮明地標示了20世紀中國畫壇的重要轉型。摘錄自錢松喦《硯邊點滴》。

錢松喦:臨摹的目的,在於古為今用

眾所周知,作畫貴有個人獨創精神,但獨創必須從繼承傳統基礎上發展起來。這就猶如從不能走路到能走路,需要有扶扶柺棍一個過程,會走路,柺棍就轉化為包袱,那時就必須丟開柺棍。

繼承傳統是為了創新,成為傳統必須是舊的,舊和新是辯證的。創新必須推陳,推了陳就出了新。如果手中無陳,便沒有資格說推陳,也沒有新可出。先接受傳統再創新是辯證的統一。

繼承傳統,在學習階段的第一步又不可缺少臨摹。如果只看看古畫,讀讀古人畫論,傳到你眼中,還不能成為畫家,一定要傳到你手上來,才允許你是一個畫家。怎能傳到手上來?非通過臨摹實踐不行。對臨摹十分嚴格,但臨摹是學習不是創作,今天鑽進去,明天還要跳出來,不鑽進去,永遠在門外,談不到跳出來。借古人擺一個渡,渡過了河,就可丟掉這隻渡船。

錢松喦:臨摹的目的,在於古為今用

“取法乎上,僅得乎中”,應該有所選擇,拜最好的古人做老師,先以一個人上手,再旁通博覽,多多臨摹幾家,唐以前不必談,可從宋元人中去尋師訪友。我學山水,那時識見不廣,沒有一開頭學宋元,僅從明沈石田學起,當時一般老先生講,沈石田沉著簡練,沒有習氣,易於初學。山水畫,關仝、董源、李成、范寬、元四家、明四家、董其昌、石濤、石溪,以及四王都可臨摹。一般人不贊成四王。平心而論,四王在筆墨方面還是好的,但是隻有形式,抽去了現實性,並且因襲到底,當然不行,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還是行的。我對石溪、石濤摸過一段時間,但不贊成初學者開頭就學他兩人。

臨摹目的,在於古為今用。必先把古拿到手裡,才有權談到用。青年人想要自成一家,獨創一格,應該有著雄心大志,但不要性急,先把根柢培植得深固一些,自然會欣欣向榮。大家對齊白石畫的大刀闊斧、雄偉奔放很感興趣,要知道他在古人隊伍裡翻過不少跟頭,他甘願在青藤、八大、石濤、吳昌碩門下“餓而不去”,他效法鄭板橋甘為青藤“走狗”——當然不是永遠做古人“走狗”的意思。

錢松喦:臨摹的目的,在於古為今用

非但要跟古人學,還要跟民間藝人學。敦煌壁畫、永樂宮壁畫、漢畫磚、漢畫石刻,漢魏造像,以及民間剪紙木刻,這許多瑰麗古樸、生動簡練的作品,都是上上的“營養品”,能夠多多吸收,保證你會“健康”的。

對範本,一點一畫,都不能輕易放過。眼看手追手得,邊臨邊想,細細揣摩古人為什麼要這樣畫。不要貪多嚼不爛,守牢一張範本,耐心地臨它十遍八遍或幾十遍,萬不能臨一遍丟一張範本。如在業餘搞畫,擠不出這麼多時間,可擇一角、一部分、一石、一樹、一花、一葉、一個人面、一個衣袖反覆臨摹,要沉住氣,初學或許不耐煩,這是必須關口,當你嚐到了滋味,自然會欲罷不能。

不要“一曝十寒”,寧可少些,但要精些,萬不可油滑,要有長遠打算,有信心,不求立刻見效。不過通過一個階段再求提高又會覺得苦悶,那時要咬緊牙關衝過去,或換一個方式試試;或乾脆暫停,隔開一個時間再臨。

錢松喦:臨摹的目的,在於古為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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