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武定本”使水滸故事從“話本”進化成了“文本”

知史識理 |“郭武定本”使水滸故事從“話本”進化成了“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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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定侯郭勳刊刻的《忠義水滸傳》被通稱為“郭武定本”,明末文人或盛讚此本,稱道“郭武定本”為精美善本,或大加指責,不滿“郭武定本”對原本的刪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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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郡錢功甫(即錢希言)在《戲暇》中有記述:
“《水滸傳》成於南宋遺民杭人羅本貫中......然雕刻頗廣,傳寫易訛,中間不無畫蛇添足,為人妄增。至我朝唯郭武定家刻稱精......詞話每本頭上,有請客一段,權做過德勝利市頭回,此政是宋朝人借彼形此,無中生有妙處。遊情泛韻,膾炙千古,非深於詞家者,不足與道也。微獨雜說為然,即《水滸傳》一部,逐回有之,全學《史記》體。暇日喜聽人說宋江,先講攤頭半日,功父猶及與聞。今坊間刻本,是郭武定刪後書矣。郭故跗注大僚,其於詞家風馬,故奇文悉被鏟剃,真施氏之罪人也。而世眼迷離,漫雲搜求武定善本,殊可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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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外臣(即汪道昆)在《水滸傳》的序中有云:
“故老傳聞:洪武初,越人羅氏,詼詭多智,為此書,共一百回,各以妖異之語引其首,以為之豔。嘉靖時,郭武定重刻其書,削去致語,獨存本傳。餘猶及見燈花婆婆數種,極其蒜酪。餘皆散落, 既已可恨⋯⋯近有好事者,憾致語不能復收,乃求本傳善本校之,一從其舊,而以付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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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汪道昆、錢希言等人的記述,“施耐庵的本,羅貫中編次”的《忠義水滸傳》,本來在卷首存在類似宋元話本中的“致語”、“妖異語”等“奇文”,即上引記述中的“豔”、“德勝利市頭回”、“攤頭”、“請客”、“燈花婆婆”等正文前的鋪敘描寫部分,不過郭勳在重刻時,將這些“奇文”統統刪掉,而“獨存本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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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語”又名“致辭”,即宮廷藝人在演奏樂舞百戲開始時,用對偶文字和詩章說唱的祝頌之詞。
在宋元時,說話藝人把“致語”運用到說話藝術中去 ,又稱為“引子”或 “引首”。宋元話本前面的引子,在說話藝術中被稱作“人話”。
“豔”即“豔段”,本是宋元雜劇中的用語。雜劇每四人或五人為一場,先做尋常熟事一段,名日豔段,次做正雜劇,通名為兩段。

宋元藝人把正文之前講的一個故事稱為“頭回”,有時前面加上“德勝利市”或“笑耍”字樣。“請客”之意與 “攤頭”同,即在正文前先鋪開一個起頭之意,二者均為明代江浙藝人的行業用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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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燈花婆婆”,是講夜晚屋中燈花忽然爆裂,走出一個白髮婆婆,自雲善能治病,成功後,即索求無厭,倘有違拗,即置人以死,若苦苦哀求,又使人復生的故事。此老婆婆系湖底一獼猴幻化,到人家興妖作祟。
“燈花婆婆”是非現實的怪異故事,即所謂“妖異語”。羅貫中署名創作的《三遂平妖傳》,經過明末大文豪馮夢龍整理之後,開篇仍然還有“燈花婆 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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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士瑩先生對此作過生動而貼切的解釋:
說話人都是賣藝謀求衣食的,聚集聽眾當然越多越好,他們不論在街頭或在瓦肆中講說,都得拖延一些時間,以便招徠更多的聽眾,還要穩定住已到的聽眾,到了適當的時刻才“言歸正傳”。

可以說,是“郭武定本”的《忠義水滸傳》,使水滸故事從“話本”進化成了“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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