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民國才子、翻譯大師,用300多封情書熬過十年異地戀

如果要評出一個“華語情書三巨頭”,那應該非以下三人莫屬:

王小波、沈從文和朱生豪。

王小波自不必說,一句簡單的“你好哇,李銀河”,直到今天聽來依然生動。儘管他留下作品早早就離開世界,李銀河仍會像談起老朋友一樣時不時談起他。

沈從文的情書是帶一點卑微,畢竟當時,他和張兆和在外人看來顯得不那麼對等。

“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地方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可惜這個他愛的人,最後還是被他背叛。

而朱生豪呢,情書裡的他痴痴傻傻的,碎碎叨叨的,時不時做師父教改幾句詩,時不時情緒一上來還很有脾氣!

他的一生,才是真正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宋清如。

他是民國才子、翻譯大師,用300多封情書熬過十年異地戀

宋清如與朱生豪

1912年,朱生豪出生在嘉興一個沒落的小商人家庭。弟兄三人,他是長子。

朱生豪的童年伴隨著一個又一個不幸——母親、父親、叔祖母相繼過世,孤兒三人由早孀的姑母照顧。生性沉靜的朱生豪,就此更加孤僻了。

然而,再孤僻寡言的性格,遇見喜歡的人也會變得熱情主動。那就像一道光,不打招呼地劈開他蒙塵的心。從此,他的快樂與煩憂,幸福與苦悶,都有了寄託之處。

他是民國才子、翻譯大師,用300多封情書熬過十年異地戀

宋清如與朱生豪

1.可甜可鹽,學霸也超會撒嬌

1929年,朱生豪中學畢業,校長推薦保送杭州之江大學深造並享受獎學金待遇。大學二年級時參加“之江詩社”,他的才華深得教師及同學的稱讚。“之江詩社”的社長夏承燾老師評價他說:

“其人今年才二十歲,淵默若處子,輕易不發一言。聞英文甚深,之江辦學數十年,恐無此不易之才也。”

就在大學的最後一年,朱生豪在詩社認識了他的此生摯愛——宋清如。

那是宋清如初次參加詩社活動,寫了首寶塔詩作為詩社的見面禮。她後來回憶道:

“朱生豪看了之後,帶著微笑把頭低了下去,既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

直到好幾天後,朱生豪才給了她一封信,附有他自己的幾首新詩,請她指正。於是兩人開始有了信件往來。

朱生豪當時低著頭在想什麼呢?畢業時,他在寄贈給宋清如的《鷓鴣天》中給出了答案:

“不須耳鬢常廝伴,一笑低頭意已傾。”

他是民國才子、翻譯大師,用300多封情書熬過十年異地戀

1933年,朱生豪畢業去往上海世界書局擔任英文編輯,與宋清如開始了近十年的通信與苦戀。

在分隔兩地的日子裡,朱生豪幾乎一天一封、甚至一天幾封地給宋清如寫信。學霸的情書能有多甜,品一品就知道了——

“接到你的信,真快活,風和日暖,令人願意永遠活下去。”

“ 要是世上只有我們兩個人多麼好,我一定要把你欺負得哭不出來。”

“你的名字清如最好了,字面又幹淨,筆畫又疏朗,音節又好,此外都不好。清如這兩個字無論如何寫總很好看。”

“我想要在你茅亭裡看你、假山邊看螞蟻,看蝴蝶戀愛,看蜘蛛結網,看水,看船,看雲,看瀑布,看宋清如甜甜地睡覺。”

還有一句猖狂十足的唯心主義論調:

“ 我是,我是宋清如至上主義者。”

他是民國才子、翻譯大師,用300多封情書熬過十年異地戀

宋清如

2.說完情話,也要盡情地說“廢話”

朱生豪如此頻繁、密集的情書究竟怎麼寫出來的?他有那麼多可說的嗎?

當然有,前提是要會說“廢話”。

“清如,今天我一天沒有吃飯,早晨吃了一碗粥,中午吃了一碗麵,晚上吃了一包餅乾。”

“昨天上午九點鐘起身,寫了兩封信,出去吃了兩個叉燒包,街上溜達一圈,回來吃中飯。”

“今天中飯氣得吃了三碗,肚子脹得很,放了工還要去狠狠吃東西,誰教宋清如不給信我?”

朱生豪不僅把每天的生活細化到一日三餐,還會把出門買的東西像購物小票一樣列到幾毛幾分。如果他買了書,更是每本書的名字都要一筆一劃寫個清楚。

如果一個普通人在你旁邊成天這樣碎碎念,你肯定得煩死。但朱生豪的碎碎念反而讓人感覺溫情。他表面上是在說各種廢話,實際

字裡行間都在表達一個意思:我想你了。

我們現在的愛情也是這樣啊,一個真正牽掛你、愛你的人,就是會看到一棵奇怪的榕樹也想要告訴你,看到這座城市漂亮的夕陽也想立刻分享給你啊。

就像楊奇函在《奇葩說》裡的發言:“很多的我愛你,都藏在了廢話裡。”

他是民國才子、翻譯大師,用300多封情書熬過十年異地戀

宋清如

其實,面對朱生豪火熱的告白,宋清如也曾猶疑過,拒絕過,但朱生豪一直篤定自己的感情,從未曾動搖。他說:

“謝謝你給我一個等待。做人最好常在等待中,須是一個遼遠的期望,不給你到達最後的終點,但一天比一天更接近這目標,永遠是渴望,不實現也不摧毀,每天發現新的歡喜,是鼓舞而不是完全的滿足。頂好是一切希望完全化為事實,在生命終了前的一秒鐘中。”

3.最後,稱呼和署名一定要夠“撩”

在《朱生豪情書全集》,一共308封信中,朱生豪幾乎每封都在變換對宋清如的稱謂和自己的署名。

據不完全統計,他對宋清如的稱呼有一本正經的“宋,清如,阿宋,阿姐,好友”,有滿腹深情的“小寶貝兒,小清清,清姑娘,傻丫頭,心愛”,居然還有“宋神經,哥兒,弟弟”這樣的亂入。

而朱生豪的署名就更放飛自我了,曾有網友總結過他的花式署名可分為:正常版、英文版、動物版、人物版以及神經病版。

隨便看幾例——

正常版:友、朋友、老弟弟、弟弟

洋文版:villain、lucifer、big bad wolf

動物版:你腳下的螞蟻、醜小鴨、蚯蚓、老鼠

人物版:黃天霸、傷心的保羅、快樂的亨利、魔鬼的叔父

自嘲版:一個臭男人、傻老頭子、無賴

神經病版:臭灰鴨蛋、找不到陽光見不到一張親切的臉的你的絕望的朋友、哺乳類脊椎動物之一、專說騙人的誑話者、你所不喜歡的人、名字寫在水上的人、吃筆的傢伙、吃筆者、你的靠不住的……

他是民國才子、翻譯大師,用300多封情書熬過十年異地戀

朱生豪故居

當然,對於宋清如寫來的信,朱生豪對稱呼也有要求,你看他的“霸道”語錄:

“不許你再叫我朱先生,否則我要從字典上查出世界上最肉麻的稱呼來稱呼你,特此警告。”

而這樣歡脫的朱生豪,只在給宋清如的信中才有。

宋清如後來回憶道:

“從信中對我的許多稱謂和他的署名,可以看出他唯有與我紙上作談時,才閃發出的愉悅和放達。一旦與我直面相處時,他又變得默然緘口,孤獨古怪了。”

他是民國才子、翻譯大師,用300多封情書熬過十年異地戀

正是那一行行,散發著無限純真與甘甜的文字,陪伴他們熬過了近十年的異地苦戀,然後走進婚姻的柴米歲月。

那些情書見證了這對愛人和知己的悲歡與共,也見證了他們的彼此成就。在時間的長河中,他們的童話愛情故事,永遠溫潤地閃爍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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