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的故鄉，寒冬時節。落光葉子的樹，沉默，安靜。黑黑的線條，就像一個個音符，又讀不懂他的音調。
又去走走看看，小時候住過的，長大後有時回來經常待的外婆家的老房子，土胚瓦房。那裡已經沒什麼人了，老舊殘破，雜草到處蔓延。只有門前地上的枯葉，在腳下，沙沙的做聲，彷彿在和你說著什麼。斑駁風化的老土牆，大大小小的洞，有的已經坍塌了。時不時，幾聲大公雞咯咯～咯的鳴聲，給這個無聲的世界增添了幾分煙火的氣息。
曾幾何時，這裡挺熱鬧。靠山的一排緊鄰的土房子，都是滿滿的住著人。有的房子，半土半磚，用石頭壘砌的高臺和地基。還有個小水溝，山上的水流下來，一年到頭。外婆家門口，還挖了個小水井。吃飯時間，幾個人湊成一塊，端著碗吃著聊著。小時候，夏天，經常放學去山上扒蠍子，去土裡面刨。拿回來，用小瓶子養著，湊的多了，拿去賣錢，兩毛一個。到了秋季開學左右，山上的酸棗熟了。紅紅的小果子，酸甜可口，是那種大自然的味道，是那種一輩子都會想起的味道。下午放學後，特別是週末，拿個小籃子什麼的，一群人跑到山上，一邊吃一邊摘。酸棗刺還是挺厲害，一不小心就會把衣服，皮膚掛破。那個山坡上的溝溝窪窪，哪裡有個石洞，閉著眼睛都能找得到。
二舅養了一群羊，每天叮叮噹噹的，伴隨著他的吆喝。路邊的雜草他就順手割掉，拿回去餵羊了，所以那條小土路還挺乾淨。現在，春夏季節，路邊和門口，都被半人高的野草湮沒了。二舅，一輩子光棍，後來年紀大點了，腦子越來越有點迷糊了。他沒啥別的，就是愛喝酒，經常喝醉。養的羊，經常便宜賣掉了，糊糊塗塗的。但是，每次我回來，都很親，還要給我拿吃的給我錢。有一次，不知道在哪裡弄的桃子，青的還沒熟，就蒸熟了拿來給我吃。他一個人，住在大舅背後靠山的老土房子，和他的羊住在一起，還有兩隻不知道哪裡弄來的小土狗。吃著農村的低保，是個五保戶，大隊每天管兩頓飯。大舅去世時，還跑來跑去幫忙。等大舅五七的時候，要上墳，大姨們去老房子叫他，沒人答應，才發現他不知道何時已經走了。那幾天，正在下大雪，天寒地凍的，到處白茫茫，除了他那黑幽幽的壽材。。。
房子，要人住才能不會破敗的快，特別是以前的老瓦房。外公去世的早，外婆後來一個人在老宅生活，養了幾隻雞，自己做自己吃，經常跑到後山上的一個廟裡幫忙。房子年久失修，屋頂有點漏雨，不過基本還完好。那是她生活了一輩子的老房子，從出嫁，生兒育女，到子每家每戶分開搬遷。她就住在那裡，已經沒了外公，沒有了子女們生活的老房子。一道院子，都是土胚瓦房。在她去世前半年左右，走不動路了，接到前面居住。每次回來，經常去看她，她就搬個椅子，坐在路邊。每次見我，都樂呵呵的。最後一個晚上，她平時不到十點都睡了，那晚聽說她一個人看電視到十二點多。。。
歲月，在你沒注意到他的時候，在無聲無息的流逝。在你感知到他的時候，他似乎走的更快了些，快的讓你有點害怕，不經意間就把你的很多東西帶走。
確切的無能為力，大概是讓人最傷感的。當你面對一個衰弱的老人，只能看著，感受著，卻不能在做什麼。猶如，面對春夏秋冬的更替，你只能感知。
歲月，帶走了我們什麼？改變了什麼呢？其實，時間還是那個時間，他本身不會有什麼變化。是我們自己在變化，是萬事萬物自己在變化。只是看你感知到了，或者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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