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鵬:歷來中國畫的創作問題,對於每一個從事繪畫的人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和不可避免的重大課題。在經歷了從中國畫的基礎臨摹、認識到生活體察,挖掘素材到寫生、實踐,直至“取捨由心”、“思接千載”地進行創作的漫長過程,應該是每一位畫家都要曾經面對和不可避免的。
陳鵬:(號天鵬),山東人。中央美術學院國畫系張立辰導師大寫意花鳥專業研究生畢業,獲文學碩士學位。中國國家畫院專業畫家、一級美術師;中國國家畫院國畫院秘書長;中國國際書畫藝術研究會理事;中國國家畫院花鳥工作室導師;中國國家畫院藝委會委員;北京市國畫藝術家協會副會長;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
生活與創作
我在美院上學期間,有幅獲獎的作品《月夜》在美術館展出,李可染先生看我的畫,給予了肯定,講得很具體。尤其談到我對生活的觀察認識時說:“畫家的一生必須要讀好兩本大書,一是傳統;二是生活”。“中國畫在發展,這種發展是建立在繼承傳統和對生活一往情深的基礎上的”(程十發語)。
齊白石恰恰是這種“一往情深”的典型代表,山花野草、游魚昆蟲、農具籬笆、倉鼠油燈無一不是畫材,又無一不見精妙,而畫家所表現的,都是日常生活中所見所用,非常熟悉和喜歡的,倘若失去起碼的興趣,創作的激情何來?又倘若畫家缺乏這種“一往情深”的感動、博愛、厚道及血性,缺乏豐富的閱歷,醇厚的學養,哪裡還會有“化腐朽為神奇”“妙筆生花”的手段?
潘天壽說“一塊拳石、幾株枯草,乃吾輩無上粉本”。獨特的視野,富有新意的觀察角度,傾注心的關照,於自然山川中融情融思,運用個性思維,創造獨特藝術形象和繪畫風格。
無須諱言,任何天才畫家的真正樂趣和感動也在於此。因此,畫家是常人又不同於常人。凡有思想的創作,必然包涵其對於生活的感知,“得之於象”,在這裡,“象”是原形,是自然山川的造化之“象”,而非畫家憑空臆造之“象”,是“有筆有思”之象。
在此,我說一些個人創作經驗。早在1992年,北京電視臺一朋友的家裡看意大利影片《向日葵》,由索非亞羅蘭主演。情節是:
“二戰期間女主人公新婚不久,丈夫參軍赴前線,杳無音訊,此女子靠為他人作些漿洗工作貼補生活。在其生活維艱又極度思親情竟裡,一日外出,途中經過一望無際的向日葵地時,女子感動並瘋狂,在無邊的黃色與綠色的交織掩映中狂奔、旋轉、宣洩、撲跌,淚流滿面。”
我被極多、極絢爛的葵花震驚,忽突發心智,何不將其花畫出來?自古葵花未曾見有表現者,近代偶爾一二之人不經意畫之,並未能彰顯其彩,於是,歷經數年,收集、寫生、觀察、種植其花,對向日葵可謂熟知極矣。
知其生理、結構、特性,研其畫理、筆墨、形態,無數次無數張廢畫的失敗,終於總結出自己的一套繪畫技巧,又從形式上、內容上不斷挖掘,使之既具結構的豐富變化,又具傳統筆墨上的形式美感,作品《風雨不能摧》榮獲北京市見過週年大慶銅獎,復又入選第九屆全國美展;另一幅《熠耀陽華》被京豐美術館收藏,均獲專家好評。
另外,數次赴雲南寫生,對熱帶雨林植物大感興趣,豐富的熱帶植物相互交織、掩映、糾纏在一起,看似雜亂無章,其實豐富多彩,這又大大點燃起我的創作熱情。
我嘗試用傳統大寫意的筆墨結構語言,來表達如此紛亂、複雜、且又豐富的稀有植物,如露霓樹、鶴望蘭、馬達加斯加旅人蕉、印度無憂樹等北方地區不曾有的題材,有序組合、安排,將大的結構形式、框架與熱帶特有的藤蔓植物搭建在一起,其中穿插龜背竹、寄生蕨類以及各種寄生蘭等,再襯以石頭、芭蕉,寫、鉤、點、厾、積、染、潑、洗各種技法交替相參,我稱之為“混合技法”,表現出我印象中的那種“混沌”之象。
令我不禁想起老子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精闢論斷。此時,似乎繪畫可以無所不能,無所不包,冥然中有種“吞吐宇宙”、“神遊八荒”的奇想與胸懷,“落筆驚風雷”、“排紙生雲煙”的痛快淋漓。
《雨林清韻》、《醒世不厭人》等作品,就是新探索的結果,二幅作品分別獲得第三屆、第四屆全國畫院系統優秀作品獎。遐想之“思”,令人恍惚凌虛於天際漫步,有時,往往虛幻的想象,和那種模糊的不確定性,極大的激起我遐想的興奮點,亦彷彿無形的神靈在你的頭上導引著,輕輕牽出你的靈明次聲波、魂靈的敏感觸鬚,給予你無限嚮往、抑制不住激動和震顫;似乎那些花卉、植物和鳥兒們的身上附著我肉眼凡胎目之不見的精靈。
這一切,多麼令我玄謎,又深深吸引我一次次竄到世界的各個角落去尋找,找尋禪機,找尋超越現實世界的意象歸結點,說起來好像“玩玄”了,其實就是我的思想的一小部分而已。是剝離出的“思”。荊浩在《筆法記》中指出:“思者,刪撥大要,凝想形物。”是講取捨、提煉、整理形象。
我認為“凝想”最終要在具體的物象上“落聽”,具體化,畫家再借助具有筆墨氣韻的形式來表現出“心中之象”,此謂之“妙在似與不似之間”的“真象”,是形式立意於經驗學養,畫家經過長期錘鍊、創造出來的帶有個人“硌印”的獨家之“心象”,此時應該已臻“化境”了,畫什麼和該怎樣畫也應該是清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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