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突、潰敗與倖存才是每個個體獨特存在的意義

“第一眼故事,第二眼經典,第三眼生活,第四眼自己。”

這部1965年問世的小說《斯通納》最初上映時並不被看好,在出版50年後的今天,小說《斯通納》才迎來了“遲到的褒獎”:從首印區區2000冊到如今動輒數十萬的印量。它毫無爭議地贏得市場和評論界的雙重肯定。


《斯通納》|衝突、潰敗與倖存才是每個個體獨特存在的意義


作者是被稱為“美國詩人”的作家約翰·威廉斯,約翰·威廉斯在寫這本小說的時候並沒有利用任何戲劇性的後現代敘事手法,而是不緊不慢地從主人公威廉·斯通納在美國西部農場上的少年時代開始,一直寫到他離開人世。

《堂吉訶德》中對約翰·威廉斯是這樣評價的:”他除了要養活自己和家庭外別無什麼雄心大志,他的劇作家生涯則是個失敗,他的才情不在寫詩,放諸世界文壇,有如此遭遇的作家除了塞萬提斯,美國人約翰•威廉斯就是其中一個。”對於威廉斯來說,他肯定想象不到這部描寫平淡人生的作品在今天這麼成功。

因為他一生精於寫作之道,卻叫好不叫座。直到1996年他去世時,世人也僅僅只是知道他是學者、詩人,卻不知道他還是精妙的作家,不得不說是“人生如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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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小說主要描寫的是主人公斯通納平庸卻又不平凡的一生,卻對自身生活中最具諷刺意味的悲劇保持著相對超然的冷靜。因一首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而偶然愛上文學的他,在拿到文學博士之後,順理成章的娶了銀行家的女兒,卻在一個月內意識到了妻子的歇斯底里和婚姻的失敗,因為過度堅持原則,答辯時不照應系主任門生的面子,之後一輩子在系裡被穿小鞋,到死都是助理教授的位置。

初讀《斯通納》,平淡得如涼白開入口,心中暗暗開始懷疑別人對它的稱讚不過是徒有虛名甚或是另有所圖,繼續讀下去時,卻在其中逐漸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苦悶、掙扎、糾結,生活中的種種皆能在裡面找到它的影子。然而,真正讀完,卻又釋然。

我想,約翰·威廉斯就是用這樣一個故事告訴了我們平淡才能持久的同時來向我們塑造了一個堅持自我的獨立形象吧。今天,我將從小說中的人物在現實和情感面前的平衡和傷痛真正帶給人最終的救贖角度來揭開一個在衝突和各種潰敗中倖存的人是如何做到獨立存在的。

01.面對現實和感情的平衡

加繆在《西西弗神話》一開始便寫道:判斷生活是否值得經歷,這本身就是在回答哲學的根本問題。也許很多人面對自己無力改變的平庸、面對只要努力就能成功的“美國夢”(抑或是“中國夢”)的破滅,面對戰爭過後滿目瘡痍喪失感知能力的灰暗生活,都會認為生命不值得再繼續下去

如同小說里斯通納的銀行家岳父,如同斯通納一生紀念的好友戴夫,同樣還有一些荒唐地為了那些所謂充滿意義的理想和幻想而死的人,比如小說中為了戰爭的正義、國家的榮譽而輕易地走上戰場客死他鄉的年輕人們。一些人在失去自視為珍貴事物的同時,也隨之主動放棄了對生命的佔有,而另一些在精神性反思上過於偏執的人,則是在純粹的反抗中進行了思想的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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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像一面面鏡子,折射出生活中很多人的生存狀態:終其一生庸庸碌碌,瞎忙活而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他們在面對現實和感情的壓制下努力去尋找著適合自己的平衡,到頭來卻在尋找中丟失了自我,但是,在這部小說裡的平凡人物卻用自己的堅持找到了所謂的平衡。

一、斯通納的堅持

對斯通納來說,即使在人生所經歷的六十五年間(1891-1956)外面爆發了兩次世界大戰和一次經濟大蕭條,但那對他的生活幾乎沒有產生什麼直接影響,彷彿時代的大浪波及到這個平靜的池塘時已只剩下漣漪。

在當時那樣一個大時代中能保有這樣的平靜是無上幸事,就像索爾仁尼琴在《紅輪》中所暗喻的那樣,一個人在昏昏欲睡中靠著機車巨大的紅色車輪,但它卻忽然轉起來,捲起你背上的衣服,以不可抗拒的力量裹挾、推動著你捲入到危險的未知境地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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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之不同的是主人公斯通納在不想參戰時拒絕參戰,甚至一輩子都可以藏身在象牙塔裡,其實,這一切都源於斯通納內心的堅持。

面對戰爭時,斯通納一直默默地對一切保持著疏離,既疏離著榮譽的“

正義”戰爭,也同樣疏離著生活的平庸本身。如同戴夫在年輕時就描述過“你斯通納是什麼樣的人?像你假裝的那樣,是單純的土地的孩子?不是,你也在弱者之列,你是個夢想家,一個更瘋狂世界的瘋子,本土的堂吉訶德,但沒有自己的桑喬。你同樣因為失敗而與世隔絕,你不會跟這個世界拼搏。你會任由這個世界吃掉你,再把你吐出來,你還躺在那裡困惑到底做錯了什麼。因為你總是對這個世界有所期待,而它並不存在。你在這個世界沒有安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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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事業,一個農家子弟最初學的是農業,因為需要選修一門英語文學課,學生們要安排讀兩部莎士比亞戲劇,就是讀幾首十四行詩,其中就有第73首。當一個脾氣暴躁又喜歡冷嘲熱諷的教授要求斯通納解釋這首詩的含義時,他張口結舌,尷尬不已,除了說“意思是…意思是”外幾乎不會說別的話了。

在面對這種情況時,斯通納的內心開始意識到某種東西躍然而出,如果他能抓住這東西,這個東西不僅將會解開文學之鎖,而且還會解開人生之鎖。在這種提前到來的預知領悟中,他已經感覺到自己人文意識的覺醒,感覺到與自己周圍的事物有了嶄新的親密關係。

從那一瞬間開始,他的生活就被徹底改變了:他發現了語法的某種神奇感,理解文學如何改變世界,甚至如其所描繪的那樣。順理成章的,他成了一名教師,“教師不過是這樣一個人,對他而言,他的書就是真,對他來說就是給予一種藝術的尊嚴,與自己作為一個人的蠢傻、不足或者不夠格沒有多大關係。

面對愛情時,他大膽的娶了銀行家的女兒,並有了自己的可愛女兒卻在四十三歲那年遇到了自己的凱瑟琳小姐,接著卻又淪陷於愛情,正如說裡形容的那樣:“他曾經深藏不露,好像那是非法和危險的,現在開始表現這種愛了,起先還是試探性的,接著大膽勇敢,最後就完全是自豪的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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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外戀是他人生得以無拘無束地表露自己的唯一一段感情經歷,但是斯通納最終還是自我甦醒了過來,因為當這份愛受阻於現實時,他會變得更加無所顧忌,既然“無論他從哪裡轉過身,這個世界都像一座監獄”,那麼他寧可在來日無多的人生中做回自己。

在凱瑟琳悄然離開後,他就喪失了對人生的幻想,因而比以往更不妥協地堅持自我,乃至逐漸在同事中落得個粗硬無禮和壞脾氣的名聲。他這樣,不過是他僅存的自我。唯一找到真愛的時候,也不去選擇掙扎,只是默默的放棄了,守著平穩的生活,他所能找到歸屬感的職業與學校,他所能做的自己就是一種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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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自己的信仰時,作為一個知識分子,步入到中年之際,他一方面在懷疑自己所掌握的小小學問究竟有何價值,但另一面也因這種自嘲而更加豁達,從而使他在自我懷疑之下反倒比以前更為自信了,也恢復了對文字、語言的熱愛,而這種熱愛就像他的戀情一樣。

他是有一種長長的韌性使他能夠忍受著勞苦和孤寂,默默的堅持著,走到最後,然後擠出所能夠的時間,安然的享有著那一刻的寧靜與充實。正是這樣強勁的耐力,讓即使平庸的他敲開了文學的神秘之門,從此給了他另一個迥異於蒼白現實的華麗而完整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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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信仰的這種平衡讓他在做完一天的苦工時,能夠待在狹小的閣樓上,有所暢想;讓他在初來孤寂又陌生的學校時,有所依託;讓他在婚姻失敗時,有所逃遁;讓他在失去斯圖爾特姑娘時,可以發了狂的另有所投入。文學滋養著他的內心,沒有讓他腐臭,沒有讓他昏睡,沒有讓他失去心中的那一點敬仰

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沉默又盡其所能迴避一切衝突的人,但是為了心中那一點敬仰與信念,他顯示出難得的倔強不屈,不畏強權,不講情面,毫不妥協。他或許一生都是懦弱的人,卻只此一刻,不顧一切,不惜翻臉。這是他心中的聖地,不容玷然。

還記得當他第一次來到大學校門前時,看著那紅色的磚牆建築群從一片寬闊的綠色田地延伸過去時,心裡充滿敬畏;剛開始工作時,他並不能真的將自己內心最真實的理解講給學生,可他依然懷有隱隱的熱情與敬意,他知道自己想成為一個老師,想做這樣的事情;在猶豫是否參戰時,老斯隆對他所講的“你必須記著自己是什麼人,你選擇要成為什麼人,記住你正在從事的東西的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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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當忍受了無數失望的時候,他覺得學院生活是“唯一不曾背叛過自己的生活。”他也明白了,學院和世俗世界之間會存在連綿不斷的鬥爭:學院必須儘可能將世俗世界及其價值觀驅逐出去

。斯通納所堅持的就是維護大學的純潔性,不為了自己的職稱利益而通融。

堅持於斯通納而言並不是他人眼中一種可笑的荒誕,而更多地是一種對自我的認識與叩問。小說中當斯通納在收拾屋子,當屋子逐漸變得有模有樣的時候,他意識到,很多年來自己並不知道,他有過一份憧憬,一直鎖在內心某個地方的憧憬——他逐漸打造成形的是他自己,他要置於某種有序狀態的是他自己,他想創造某種可能性的是他自己。

由於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只能生存在一個不可能是自己家園的地方,只能以表面上的冷漠、麻木和喧鬧為食糧。斯通納身上的這種天性,即使在陌生和充滿敵意、不得已要生存的地方,也沒有可能說服或擊退與之對立的世界,只有退縮到一個靜謐之地,那裡荒涼,狹小而柔靜,正是斯通納的堅持,才讓他平凡的生命顯得不那麼平淡。

二、伊迪絲的堅持

伊迪絲在我看來,就像是大概一個極度自閉和絕望的女人。作者對她的形象描寫是薄薄瘦瘦的,蒼白的臉,高高的個子,扁平的身子。年輕的時候,消瘦纖細,等到老了,便是皮膚緊緊的包著骨頭,成了一副行走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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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缺乏的,是沒有真正的體驗過生命的熱度。小時候在家裡,沒有。長大後,雖然苦苦的掙扎,卻也從未真正被點燃。她從小的成長裡,就只有自己,以及形同虛設的家人,她學會了一切可能取悅自己的活法,卻依然填不滿心裡隱隱的匱乏。

一個人的那些年,她或許並未察覺,可當她遇到斯通納,遇到斯通納熱烈的追求時,她忍不住說著他聽不懂的成長的故事,忍不住想要抓住他去擺脫那種要一直以來有所缺乏的生活。

不曾想到的是,婚後的她卻跌入了更大的深淵,她即不懂得愛情,也無法和另一個他人共處。只有把他擠出自己的生活,只有他不在家自己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她才覺得安心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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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然缺乏著什麼,於是,她又想到了另一個可以依託和所可以抓住來填滿她的匱乏的東西—孩子,於是在一天早飯的時候,她面無表情的通知斯通納他們將要一個孩子。

孩子終於生下來了,她卻睏乏而厭倦,並沒有太多的心思去照顧她,懨懨的躺在床上,像之前一樣,空洞而平乏。

斯通納兢兢業業的照顧著小格蕾絲,父女倆漸漸親密起來,一向對格蕾絲不大上心的她,突然嫉妒起來,既嫉妒她,也嫉妒他。她又突然熱心於對於女兒的打造來,要讓她漂亮,讓她受歡迎,讓她大笑出來。讓她填滿她的生活。可終於她又一次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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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親由於生意上的失誤自殺了,她回到母親的家裡,再回來時,她變了髮型,換了衣服,決心改造自己,忙於社交,結交朋友,熱心於文藝,雕塑畫畫,起初,還是做的不錯,可不知為什麼,就沒有然後了,她大概又失敗了。

她的一生,好像都是在絕望的企圖抓住點什麼去改變,即使面對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她都不曾放棄,等到真的改變時,她又厭惡起來而瞬間索然無味,於是,她就這樣一次又一次轉換著對象,只為找到內心真正的堅持。

02.傷痛是獲得救贖的終極情感

斯通納的一生裡,他的生活中的確出現過某些美好的事情,但最後卻都以悲慘收場。他很享受指導學生的滋味,可自己的教學生涯卻遭到惡毒的系主任的扼殺。他戀愛了,結婚了,可是不出一個月就意識到夫妻關係很失敗。他疼愛女兒,可是後者卻轉而逃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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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婚外情讓他嚐到了猝不及防的新生活,可是最後卻發現這份愛情脆弱不敵外界的紛擾,就像學院不敵世俗世界。年屆42歲的時候,他開始沉思,“往前,看不到任何自己渴望享受的東西,往後,看不到任何值得費心記住的事物。

可能,正是他隱含著的悲傷,才讓他的靈魂最後獲得了所謂的救贖,全書是以他的死亡開始,也以他的死亡告終,作者以意識流的記法寫了他最後的死亡,一系列前前後後的事和人湧上來,模糊又混亂,裡面藏滿無盡的悲傷。我看的時候只覺得一陣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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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的一生在我們看來是那麼的單調而無趣,甚至用幾個詞就足夠概括:出身農家、讀書學習、獲得教職、教學研究、結婚生女、工作糾紛、因病逝世,外加一段故事中唯一有些色彩卻轉瞬即逝的婚外戀情。

可是,在他臨死前的病榻上,當他模模糊糊回想著自己在幾十年裡念念不忘的,卻是充滿遺憾的失敗與毫無效果的努力。

正如加繆所言:“一切都是美好的,沒有任何可憎惡的——這是荒謬的判斷。”如斯通納,如你我一般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選擇妥協以免除來自世界的傷害,面對荒謬,我們所做的將是反抗、追求人格的自由、創造解放的多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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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藝術能教給一個人什麼,那就是人之生存的孤獨性。作為一種最古老,也最簡單的個人體驗世界的方式,文學都可以直接或間接地在人心中激起許多獨特性、個性和獨處的感覺,使他重新面對自己這一個體存在。”

——布羅茨基

在斯通納誕生的西部鄉村,除了斯通納之外,每個農民們身上所有一切都沒有改變的跡象。“他們的生活在毫無歡樂可言的勞作中延續著,他們的意志崩潰了,他們的心智麻木了,最後他們都在給予自己生命的土地裡安息了。年復一年,土地接納他們,潮溼和腐爛將侵擾那副陳放著他們屍體的松木棺材,最後將銷蝕掉他們所有的物質痕跡。他們將變成執拗的土地毫無意義的組成部分,而在很久以前,他們就把自己獻給土地了。

斯通納卻認識到了這個世界的方式,他看到好人都落入緩慢、絕望的衰落中;他看著他們漫無目標地在大街上行走,眼睛像破碎的玻璃片般空洞;他看到他們帶著走向刑場的人才有的那種苦澀的自豪”,向憑藉投機、攀附而衣飾華麗的人,討要能讓他們維持生存所需要的麵包,其實都是來自於對困苦、飢餓、忍耐和痛苦的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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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通納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才明白:“這種如鋼鐵般牢固的層級秩序,在當今時代依舊如此,充當著保證社會再生產機器得以穩定運行的秩序保障。

梵高在給弟弟提奧的信中說:“

我的內心從未改變,對於我所堅持、信仰和熱愛的,我依然一味地堅持、信仰和熱愛。獲得安寧與撫慰依然是終極目的,追求真理還是終極途徑,傷痛也依然是獲得救贖的終極情感”。

也許,生存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堅定自己的追尋,哪怕如斯通納一般在外表上多麼庸碌而平凡,但是在這作為保護色或者屏障的平庸之下,卻建築著一個不同的,基於仁慈、奉獻和善之上的美麗世界,一個與當今截然不同的世界。“無論他從哪裡轉過身,這個世界都像一座監獄”,終於,他在來日無多的人生中做回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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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中不止一次刻畫斯通納的自我審視:“有時,他回想自己幾年前的樣子,被那個陌生人物的記憶搞得驚詫不已,那個人像土地中冒出來的”、“當他開始向自己的聽眾和學生自我介紹時,他發現自己內心仍然深藏著某種驚奇感。有時,他對學生講話時,彷彿是站在自我之外,觀察著一個陌生人在給一群並不情願地聚集在一塊兒的人發表講話”、“即便他拿出全部堅強的忍耐力和堅忍不拔的行動,度過幾天、幾星期,自己仍然是一個嚴重分裂的人”。

他不僅是時代的旁觀者,甚至是自己生活的旁觀者,像另一個人那樣在生活,借用歐文·戈夫曼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現》中的話說,他只是在扮演生活安排給自己的角色,但那個在“前臺”的角色並不是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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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通納身上這種面對現實和感情努力去把持的平衡,給予了他一種用玄妙經典的辯證態度,去面對生存這樣一個既如此卑微又如此悲愴的主題。像桑塔格對《堂吉訶德》的評論,“書生氣十足使得堂吉訶德變得不會妥協和墮落。這種書生氣造就了他的瘋狂;將他變成了一個深刻、英勇、真正高貴的人

”。

我想,也正是這樣,才使得斯通納在面對無數次衝突、潰敗中得以倖存下來,並活成了獨立個體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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