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破浪》:韓寒是如何表達他欲蓋彌彰的“男性慾望”?

《乘風破浪》是韓寒導演的一部青春喜劇類型題材的電影。該電影雲集了眾多商業化符號元素,最終取得了突破10億的不俗票房成績,獲得了第37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第20屆上海國際電影節獎。

電影講述了發生在1998年的亭林鎮正太幫的故事。主人公徐太浪是一名優秀賽車手,在一次“意外”中,他穿越回20年前的故鄉小鎮,完成了對母親的想象和母愛的尋回,也走進了父親的生命並理解了父親,與父親達成和解。

以前看這部電影,關注的是喜劇的元素。而最近二刷,則注意到一些深層次的內涵。我發現,在這部喜劇青春電影中,相比較男性人物設定,女性形象顯得十分單薄。可以說,《乘風破浪》是一部典型的帶有男性風格的作品。

從表層敘事看,電影講述的是男性的情感經驗,而實質上卻體現了向父權秩序迴歸和靠攏的文化立場。今天,我將從“人物塑造、視覺表達、能指符號”三個角度,來剖析該電影隱藏在喜劇敘事中的“性別話語”。

以下內容大致分為三部分:

01、典型男性風格的人物塑造:徐太浪和徐正太充滿了“男性化特質”,顯示父權文化的立場;而女性牛愛花的角色塑造,則承載了“男性”的敘事重心

02、慾望化的視覺表達:以女性作為“男性目光審視”的對象,滿足男性視覺和心理的快感,突出“以男性為主體”

03、男性化的能指符號:通過鏡頭調度、空間選擇來渲染男性審美的氛圍;並以物象“汽車”,以及沒有獨立意識的女性形象,突出父權社會的象徵

《乘風破浪》:韓寒是如何表達他欲蓋彌彰的“男性慾望”?

01、典型男性風格的人物塑造:徐太浪和徐正太充滿了“男性化特質”,顯示父權文化的立場;而女性牛愛花的角色塑造,則是為了承載“男性”的敘事重心

①主人公徐太浪,充滿男性化特質。

徐太浪從現實穿越到90年代的歷史時空當中,雖然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但他並沒有去改變歷史,而是與父親一起闖江湖,伸張正義。

可以說,徐太浪這一角色是有著先知智慧的觀察者,是充滿男性化特質的形象塑造。

另外,電影的主旨是徐太浪穿越時空回到過去,與父親達成和解的過程。電影主題即圍繞男性主體展開。

②主人公的父親徐正太,宣示“父權文化”的立場。

徐正太從一出場,就是“鄉村蝙蝠俠”的形象。

儘管徐正太這一人物的塑造,包含著誇張的喜劇漫畫式的元素,

但無論是倫理意義還是在敘事表達中,都宣示了“父權文化”立場的身份。

《乘風破浪》:韓寒是如何表達他欲蓋彌彰的“男性慾望”?

③主人公的母親牛愛花,角色承載的是“男性”的敘事重心。

電影中牛愛花僅僅是作為“母親”、“妻子”的形象出現,並不主導電影的敘事走向。

作為妻子,牛愛花成長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愛情中,自覺成為“男性”徐正太背後的女人。作為母親,是徐太浪一直在尋找的對象,是家庭的載體,是溫情的港灣,唯獨沒有自我意識。

至於牛愛花在丈夫入獄之後選擇了自殺,這一情節在整體邏輯性上也顯得極為潦草。

整部電影中,牛愛花僅有幾場“內心戲”。在我看來,導演對女性角色的刻畫十分的單薄,角色的塑造也極為扁平化。並且,對女性形象的悲劇化處理,也充分體現了導演韓寒男性本位的價值觀念。可以說,這一女性形象更多的是為了承載“男性”的敘事重心。

《乘風破浪》:韓寒是如何表達他欲蓋彌彰的“男性慾望”?

02、慾望化的視覺表達:以女性作為“男性目光審視”的對象,滿足男性視覺和心理的快感,突出“以男性為主體”

中國人民大學哲學系教授吳瓊在《視覺性與視覺文化——視覺文化研究的譜系》中提出:“觀看”在人類理智活動中居於核心地位,理性的建立、知識的生產與真理的獲得,依賴於視覺的認知功能,並由此形成一種視覺中心主義的觀看政治。

而電影《乘風破浪》正是以“男性”作為視覺表達的中心。

男主角徐太浪回到上世紀90年代的歷史時空,除了與父親實現和解這條敘事線索之外,還承擔著尋找母親的任務。電影將牛愛花這一人物在“母親”和“女人”之間進行了遊戲化的身份置換。

在牛愛花與徐太浪的人物關係構成中,當牛愛花以一個女性主體的“他者”身份出現時,她承受著徐太浪“色情的被看”,是男性目光所審視的對象。

牛愛花的身體和情慾此時具有隨意的可侵犯性,成為慾望的來源,甚至被男人當成試探兄弟情誼的工具。

這種充分性別化、將女性視為波伏娃所謂的“第二性”的敘事方式,完全依照了男性視覺和心理的快感機制進行。

《乘風破浪》:韓寒是如何表達他欲蓋彌彰的“男性慾望”?

電影中其他女性形象,如羅力的妻子、歌舞廳裡清純的女服務員和性工作者,也一直居於弱勢群體的位置。

表面上受到男性理所當然的關愛,實質上卻潛藏著不平等的性別觀念。

電影對她們的形象塑造,成為“色情被看”的對象,是電影中“視覺快感”的來源,完全滿足了以男性作為主流觀影秩序的心理。

而頗具意味的是,電影結束之時增加的“彩蛋”。一直以清純甜美形象示人的牛愛花,真實的工作其實是歌舞廳的“媽咪”。她濃妝豔抹的造型,充滿了性別的色彩,顛覆了之前塑造的形象。

在我看來,此舉看似頗為“驚豔”,但實質上這種充滿慾望化的表達,無疑是在迎合男性觀眾的目光,也把對女性的輕視融入到電影的“以男性為主體”的敘事之中。

《乘風破浪》:韓寒是如何表達他欲蓋彌彰的“男性慾望”?

03、男性化的能指符號:通過鏡頭調度、空間選擇來渲染男性審美的氛圍;並以物象“汽車”,以及沒有獨立意識的女性形象,突出父權社會的象徵

電影符號學的奠基人索緒爾認為,能指是通過自己的感官所把握的符號的物質形式。

韓寒在《乘風破浪》裡使用很多了男性化的能指符號,從而打造出一部在形式上帶有鮮明“男性氣質”的青春類型電影。

①在鏡頭調度和空間選擇上,均體現出一定的男性化審美傾向。

電影畫面帶有一種偏冷調的日系風格,清冷乾淨的色調更突出堅硬的男性化特質。

在鏡頭調度上,也大量使用了帶有現場感和視覺衝擊力的運動鏡頭,如賽車,打架等鏡頭。

作為一部帶有男性色彩的電影,在室外場景的鏡頭數量遠遠大於室內的場景。

電影構造的“亭林鎮”是一個粗糲而民間化的生活空間,“亭林鎮”的居民都作了模糊化處理。

電影戲劇化地聚焦在能夠最大化體現父權秩序的符號化人物之上,均顯示出充分的父權社會意味。

《乘風破浪》:韓寒是如何表達他欲蓋彌彰的“男性慾望”?

②電影中還設置了具有“戀物傾向”的能指符號——汽車。

汽車具有一定的“性別色彩”,堅硬和金屬氣息是鮮明的男性化能指符號,在父權社會中經常被視作身份和財富的象徵。

在我看來,汽車作為商業社會和父權地位的能指符號,擁有駕馭汽車的能力便充分掌握了在主流文化秩序中的話語權,成為一場“男性”的集體幻覺。

《乘風破浪》:韓寒是如何表達他欲蓋彌彰的“男性慾望”?

③羅力的妻子松子也是一個非常符號化的人物形象。

松子出場便是車震戲,鏡頭肆意地凸出她妖媚的女性身體和性感蜷曲的長髮,以及充滿性暗示色彩的高跟鞋。

作為“大哥背後的女人”,備受羅力寵愛與呵護。松子的嬌弱和羅力剛強的男性氣質,形成了強烈的性別反差。松子身上鮮明的女性身份特質,無疑是迎合了“男性”的慾望,成為一名典型的男性“戀物”的對象。

電影中的她幾乎沒有臺詞,缺乏獨立的女性意識,將身體作為生存和社會交換的籌碼,完全依附於男權社會的體制而存在,一直受到羅力的猶如對待寵物般的細心呵護,成為被物化的對象。也就是說,作為女性主體,松子亦自覺將其身份定位為男性的客體。

整部電影中,無論是從人物形象塑造、視覺表達,還是通過男性的能指符號,都能體現出韓寒導演的男性權威的表達,暗含了他對父權秩序的迴歸與認同,以及男性視點之下性別化的態度。

《乘風破浪》:韓寒是如何表達他欲蓋彌彰的“男性慾望”?

總結:

電影《乘風破浪》以懷舊的方式,再次展現90年代“港片”裡英雄形象和兄弟情誼,滿足了“80後”對青春與理想的緬懷和想象。但無可否認,該電影對於性別的文化立場非常明顯,也在一定程度上揭示出當下社會對女性群體的現實態度。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