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倒闭的口罩厂起死回生,很魔幻

一家倒闭的口罩公司

三天卖了5万4千只口罩

这比它过去4年卖得都多

很多人的命运是在2020年改变的,芳是所

有逆流而上的人,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2019年的最后一天,她决定关停自己的

口罩公司。


1月16号正式宣布解散时,芳和同事告了

别,她一个人负债210万,给所有人发了工资

过年。

她在北京苦熬4年,公司亏损753万,终究还

是散了。

这时库房里,还堆积着近17万份的口罩,卖

不出去,这就是她入生至暗的时刻。

做梦也不会想到,4天后,这些口罩被人疯狂

抢购。

也是那一天,武汉疫情爆发,钟南山宣布,病

会“人传人。

她运营的京东店,一天内爆张了数以千计的

订单,不少人一百份一百份下单,直接砸昏了

她。

但是员工解散了,没有客服,没入打包,她连

自动化接单都不会。

这些口罩不同于普通医用一次性口罩,材质特

殊,可以重复多次使用,价格也贵。

投诉、辱骂也来了,还有各种碰瓷举报,让万

芳几度陷入崩溃境地。

对万芳来说,创业4年,这是她经历过得最魔

幻的时刻。

-01-

一家没活过跨年夜的公司

湖南南人芳,33岁开始北漂,在医疗行业工

作。

4年前,她觉得自己口罩生意一定能做得下

去。

因为她卖的不是普通口罩,是她和北京化工大

学英蓝实验室共同研发,可水洗多次的高科技

口罩,定价在几十到上百之间。

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她的初衷很简单,就是

需要一只口罩防雾霾防病毒,最好戴着不要太

闷气,还能多次使用。

她本以为,投个几十万就可以了。结果丢了

500多万进去,市场上连半个水花也没激起

来。

雾天来了,她们的口罩单价下不去。几乎所

有入第一眼看它们,都会问:这一只口罩,凭

什么卖这么贵?

事实上,这只口罩在生产前就花了10年在研

制,实用的特殊材质,既防雾也防菌。

因为无法批量生产,每只成本也高。

随着雾霾消散,口罩行业集体陷入了沉寂。

2017年,中国纺织品商业协会有过统计,民

用口罩年需求量在2亿只左右。全国喷井的口

罩企业近千家,竞争惨烈,一只口罩赚不到五

厘钱。

芳生产的这种口罩损失更大,到了2018年

底的时候,公司帐上基本没钱了。

她不再考虑成本和变现,同时在抖音、拼多

多,京东等渠道,用尽了所有方式做推广。

但是4年里,公司没一分钱盈利。

2019年最后一天,芳下决心关闭公司。她

必须在春节前处理所有的事,好让所有人在春

节后能找到工作。

到今年1月16号公司关门的那一天,除了工

资,所有人都额外享了补偿。只有芳欠了投

资老板210万。

办公室里的人一个个走掉,大家都在和老板芳

道别。

有人说:“芳总,你有什么需要我们随时回

来。”

也有人说:“芳总,剩下的货我帮你卖,不要

工资。”

但更多的人却献上“大实话”:“芳总,别再做

口罩生意,这是个无底洞。”

也是那一天,芳把公司一台商务车,半卖半

送给了公司的李厂长,他直接开着回老家。

大家都走了,芳最后的事情,就是要把库存

的这17万套口罩处理掉。

她是做销售出身,不怕碰壁,“我要亲日去做

地推,能卖多少算多少。”

带着实验室一个研究生,她跑去了协和医

院,央求领导把口罩放进医院商店、小卖部售

卖。

领导说:“要三四个月后才能申请到入驻资。”

她心里嘀咕,库里的17万口罩可等不了这么

久。

就在她为口罩的去处担忧时,一场蓄势爆发的

疫情,带着她和许多人的命运轨迹,开始了极

速改变。

-02-

暴涨7600笔订单没有员工了。

口罩”二字,注定成为我们这代入最深刻的

春节记忆,芳也永远忘不了20号这一天。

1月20日北京、广东两地出现确诊病例

当晚,钟南山在央视连线果访中第一个喊

出“目前资料显示,它(新型居状病)是

皆定有人传人的。”

此之前,国内口罩日产量约2000万只这,

个数字放到巨大的人口基数里,像一滴水淌到

汪洋里。

从那天下午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12点,这

股汇集的“潮水“带着焦灼情绪涌向了芳的

店铺。

叮叮叮,京东店铺的订单声音不停地响起,电

脑上的数据一直在变,10单、100单、1000

单,平均6秒钟内进了106单!

京东的店铺疯了,芳和家里人也疯了。

来不及思考:她拉着家人一起做客服。6个人

满负荷的转,打字的手指出了泡,每分钟客

服账号都涌入上百人一一根本来不及回答。

订单接下来了,但京东物流整个操作她不会。

怎么出单?怎么把订单和物流匹配?员工们都

已经回家过年,谁来做这些事情?

就当芳陷入困境时,已经在开车回家路上的

李厂长打来电话,说看见新闻了,他们要回来

帮公司卖口罩。

另一边,公司林经理开着车已经到了距离北京

450公里外的邯郸,车里还有几位前员工搭顺

风车一起回家。

芳还在犹豫要不要让他们回来。等到第二天

上午10点,她终于绷不住了。

她让他们立马掉头,回北京,“我们只谈眼

前,不计将来,你们愿意回来就回来,先去掉

库存。”

没等到他们回来,线上已经炸开了花。截止到

21号里上一共9700单,店铺卖了54000只

,比4年卖得还多。

时间不等人,芳拉着家人和在北京的员工开

始打包。从20号到21号,连续48个小时没睡

觉,到下半夜她发现自己腰快弯不下了。

最后才发现只打1/4,还有7600单。效率太

低,万芳决定还是要先找人。

她电话打去了北化工实验室,学校的教授、研

究生都没有犹豫,到了下午全部过来。

“让人感动的还有几个巴基斯坦的留学生,虽

然语言不通,也过来帮忙了,芳说。

最后连垫资的大老板都来了,等到李厂长一行

人到,包括客服,加上回来的同事,一共46

个人。他们分散在1000多平方米的办公室,

热火朝天地打包货物。

后来不少人回忆起那几天,都认为那是公司最

热闹的一次。东五环外的那栋楼,漆黑一片,

只有他们公司灯火通明。

4年里,为了口罩生意,员工和芳碰壁无数

次。吃了那么多冷门奠,这是她们第一次被这

么急切地被需要。

-03-

快递停发的最后24小时

24号晚上7:30”,这是快递公司给芳最后

的时限,剩下的货必须从办公室全部拉走。

因为的24号(大年三十)就停了,如果货

不发出去,等到大年初三才有可能发货。

还干不干?芳犹豫了。一方面没有人手,不

管自己还是员工,身体已经严重透支。

另一方面自己只是不甘心,并不是非干不可,

如今冒着这么多人集中感染的风险,真的值

么?

容不得她多考虑,催促的订单像针扎一样掉进

芳眼里一一很多还是来自武汉地区。

她不敢再去看网上的新闻,她是三个孩子的母

亲,家里也有年迈父母。如果自己抽身而退,

那些眼巴巴盼着口罩的人怎么办。

她决心要干下去,这一次不光为了自己公司

还要为武汉抗疫尽一份绵薄之力。

23号芳已经让许多同事回家,愿意来的人

就来公司,不勉强任何人。

到了截止日期的早上,原来准备不来的人全部

来了。最后陆续来了十六、七个人。

上午干到一半时,武汉市10点封城的消息又

传到芳耳边。

11:40分,她直接问一个同事,出了多少单

了?“一共出了7600多单“同事说。

“发出去吧,不管能不能到他们手上”。芳

知道,如果对方不能收货,货还是要退回

费也要自己承担。

但都没关系,先发出去。”对于芳来说

这已经不再是一笔生意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当她扑进紧张的”战

疫“中,一场危机已经孕育而生。

发国难财的辱骂和讹诈

疫情的紧张形势,不停地购买口罩成了许多人

焦灼情绪的发泄口。

当买不到常见的医用口罩和N95时,一些人便

开始在网上寻找可替代的口罩。

在当时,大家对”可洗”、“多次重复利

用““新型纳米材料“这样的字眼并不了解。

直到前几天,一则上海奉贤区企业的新

闻,“可重复使用口罩”才引起许多入注目。

然而,最早一批生产可多次“水洗的口

罩,因为”高价”,成为无数人情绪炮的对

象。

漫天的谩骂里,店铺收获到最多的评价是“发

国难财”。然而她有口难辩,“四年前我的口

罩就卖这个价格”。

因为忙中出错,公司仓库发货还把口罩类型搞

混了,有的因为包装简陋,误认为三无产品,

被指责为假货。

即使口罩的质量没有问题,但在紧张气氛下很

少有人能在网上看得进去一长串的回复。

店铺几个客服都不是专业的,有一个小姑娘临

时调过来,在接到一些言辞过激的投诉后直接

哭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大年初一,祖

宗十八代都被人骂到”。

除了辱骂,还有人乘机讹诈。一个客户在网上

花了5990买了店里100只口罩,货物货还在

路上,投诉就来了。“他指贵口罩就是布艺口

罩,不是N95,要求店铺做三倍赔偿。

芳这下怒了,她让对方尽管去找工商,去投

诉,但投诉完她会立马起诉,“我绝对不助长

这种行为。”

面对越多越多的投诉,公司又做了个决

定,她们要一个个给质疑的客户打电话解

释,“一是怕漏发、少发,二是怕别人放心,

不敢用他们的口罩”。

接下来芳带着团队几个研究生开始打电话,

跟对方不停解释“口罩经过KN95的检测、新

国标的检测,和3m一样能起到95%的过滤

性;核心滤膜是自主研发的熔体微分静电纺丝

纳米长纤维…”

从早上7:00开始一直到夜里,团队人噪子都

斯哑了,“一个客户平均处理要花40分钟到

个半小时,说话说得头都晕了。

最后,京东店铺里四五百条投诉,处理率是百

分百。

他们还放不心,在店铺出了客服通知,附了公

司邮箱账号,希望大家把投诉。反馈都发向这

里。

“我想让大家发泄一下,看到邮件回复也能

解一下情绪,多点希望”芳说。

“我不卖了,我要全部捐出去”

1月23号之后,武汉市新型肺炎防控指挥部,

开通24小时电话接收社会各界爱心捐赠。武

芳看见了,这次她没犹豫:“我不卖了,我

要把剩下所有口罩全部捐助出去,给湖北医院

捐”。

当芳想把口罩捐助去时,医院那边却拦住

了,因为它们不是传统的医用口罩。

就当她丧气时,一个电话打进来了,某机关单

位的一个物资部长向她采购口罩,需要两万只

给奋战在前线的员工。

但部长也解释,因为春节放假了,他们目前给

不了钱。

一笔2万只的货,价值近百万,芳想都没

想,一口答应下来,让他们马上就可以拉走货

物。

这时候芳还在想着武汉,她问那位部长,可

不可以联系武汉的单位,她想捐口罩。“和生

命相比,这些东西搁我手里一分不值”。

物资部长开了一个头,接下来他们好几家下属

机构全部来了。

整个部们单位共拉走7万多只口罩,都是先欠

款。“我不在乎,我不着急,我已经赔了”。

对芳而言,能收到200万的货款,心里已经

很高兴了。下半年她准备用这笔钱,再重新干

下去。

-06-

不计将来他们还会继续干下去

如今,公司的员工因为春节时加班加点

已经延长假期,全部回家体息了。

他们和大多人一样,等待着2020年重新迎来

复工,她们活过来了。

就在这两天,芳花了16万买了一台设备,

这是公司以前心心念念又舍不得买的东

西。

上一周,北京放晴了。

公司接到了通知,他们的纳米口罩被关注

起来了,如果递交的材料通过,他们将被注资

单位全力支持。

芳和实验室团队还想干下去,要投入生产

将自己的公司楼改造成生产、研发为一体的的

口罩厂。

他们想做一只属于自己中国,真正高端的医用

口罩,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会实现这个理

想。

通过这次新型肺炎的肆虐,我们许多人已经开

始意识到日常防护的必要性。

国家也对口罩行业越来题重视起来,像这样一

只可重复多次使用的口罩,更便利、也更环保。

生活百变,初心不易。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