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楊 雪
“我想看演唱會！我想看音樂節！”
2月17日，日本國民組合嵐（ARASHI）宣佈，受疫情影響，決定取消原定4月在北京鳥巢舉行的演唱會。而嵐即將在今年停止組合形式的演藝活動，這一消息令粉絲們遺憾不已。
在此之前，劉德華、蔡依林、陳奕迅等華語歌壇巨星也已紛紛取消了備受期待的巡演安排。其中僅是劉德華武漢三場演唱會取消，就讓近7000萬的演出票房化為了泡影。
不僅是明星演唱會，音樂節同樣受到了重創，包括三亞無際音樂節、成都星巢音樂節、武漢草莓音樂節、《樂隊的夏天》巡演等活動均宣佈取消或延期舉辦。
根據中國演出行業協會的不完全統計，2020年1-3月全國已取消或延期的演出近2萬場，佔一季度總場次的80%以上，造成直接票房損失約24億，估算其他損失近百億。
2020年原本有望成為演唱會、音樂節的大年，然而數娛夢工廠近日採訪了演藝公司、設備供應商、票務方的多位工作人員，普遍都表示面臨不小的生存壓力，尤其擔憂是目前難以預判演出市場何時才能恢復正常。
摩天輪方面向數娛夢工廠介紹，“（疫情）最遲已經影響到了5月的演出。2020年1月22至4月30日，摩天輪平臺已公佈場次的演出1500個，需要辦理退票的場次票房佔全年的5%左右。加上未公佈的預計接近5000個演出項目，可能會在未來宣佈取消、延期，甚至原來要公佈但現在無法公佈的，這部分產生的損失和影響很難估量。目前初步判斷會在6月份以後逐漸恢復。”
考慮疫情週期和審批流程，知乎、微博上有不少業內人士認為“9月前無大型演唱會”。
上海一家演藝公司的工作人員張莉向數娛君透露的情況佐證了這一看法：其公司原定5月的三場演出都暫定延期到9月，其它上半年的演出都先後宣佈取消了，“公司預測很可能到8、9月市場才會恢復過來。”
演出市場遭受重創，直接影響到從業者的收入。張莉透露，其公司員工收入由底薪和提成兩部分構成，基本工資只有兩三千，手頭上幾個演唱會和盛典的活動都停了，從2月起只拿基本工資，“工資都不夠交房租的，我和同事只能接一些‘外快’ 來保證日常開支。”
數娛夢工廠注意到，B站、網易雲音樂、抖音、快手、微博、QQ音樂紛紛推出了各類線上音樂節，試圖以“雲蹦迪”儘可能對沖疫情影響並趁機吸納用戶。
但對於線下演出相關企業來說，市場無疑還會經歷較長時間的恢復期，即便演出順延到下半年，也將面臨審批流程緩慢、藝人檔期衝突和場地預定等問題，這也為今年演出市場的整體前景蒙上了陰影。作為應對，不少線下演出商都在研究“雲演出”的可行性。
演唱會、音樂節大年不再
限定團、海外藝人影響大
中國演出行業協會數據顯示，2018年演唱會、音樂節演出場次0.26萬場，票房收入高達39.85億元。2019年受國慶70週年影響，演出活動審批較為嚴格，前三季度演唱會、音樂節演出總場次僅為0.14萬場，票房總收入26.11億元，演出場次和票房收入規模有所收縮。
國內演出行業轉而將希望都寄託在了2020年，今年本該成為演唱會和音樂節的大年。
一方面，陳奕迅、蔡依林、劉德華等歌壇天王天后都是時隔多年再次啟動巡迴演唱會，具有強大的票房號召力；另一方面，在東京舉辦奧運會的期間，很多海外藝人將亞洲演出地點從日本轉移到了中國。此外，去年夏天的爆款綜藝《樂隊的夏天》帶領樂隊文化破圈，人氣樂隊收穫了大批粉絲，各地音樂節的票房有望進一步提振。
然而這一切，都被疫情按下了暫停鍵。演出行業具有人群高密度聚集的特點，一場大型的演唱會、音樂節通常能吸引過萬的觀眾，一些室內演出還具有封閉性，因此出於安全考慮，大部分演唱會都不得不宣佈延期或取消。
音樂演出市場的整體節奏也被徹底打亂。每年3月向來是演出市場的“甦醒”時刻，草莓音樂節等打頭陣的音樂節會陸續公佈演出陣容，重磅明星也會在北上廣等大城市開啟巡演的首站演出，並在5到10月迎來市場旺季。
以陳奕迅為例，時隔4年終於啟動了2020年全新主題巡迴演唱會，將首站定在了4月的上海，9天內連開6場。早在演出開始三個月前的1月13日，6場演出票都在一分鐘內全部售罄。除了上海，陳奕迅的巡演日程安排非常緊湊，接下來成都、長沙、北京等近15個城市，一共已經安排好了超過50場的演出。
如今上海首站演出宣佈延期，將對陳奕迅整個巡演安排產生連鎖影響，很可能5月、6月只能去其他城市進行首演，到明年才能再回到上海。
疫情還對國內當下流行的限定團產生了不小的影響。限定團通常合約期限在18到24個月，時間非常緊湊，又受到了疫情的打擊，全團合體的次數只能一降再降。
成團於2018年6月的火箭少女，按計劃即將在今年6月宣告解散，為此她們準備了畢業團綜和最後一輪全國巡演。然而，正在錄製的團綜《橫衝直撞20歲》第二季被迫中斷，計劃在4月啟動的巡演也很難如期舉行。不少業內人士認為，火箭少女很有可能會推遲解散的時間，但這需要多方就合約進行商討。
而對於一些海外藝人來說，今年未能如期來中國演出，意味著可能要間隔很久才會再來，包括艾薇兒4月在中國的4場巡演等。海外藝人通常把亞洲巡演看作一個整體，中國站的取消，勢必會影響到他們在亞洲其他國家的演出計劃。並且海外藝人一般會更加謹慎小心，對中國的疫情觀望更長的時間。
（艾薇兒4月下旬的演唱會能否如期舉行，將取決於疫情何時能結束）
現金流緊張、還貸壓力大、員工大幅降薪…
演出市場亟待疫情結束求反彈
演藝公司、設備供應商、票務方的多位工作人員，向數娛君表達了他們對行業的擔憂和思考。
很多演藝公司主營業務是線下演出，主要靠演出票房獲得利潤，沒有演出收入，公司的日常運轉必定會受到影響。因為缺乏實體設備，演藝公司很難向銀行融資、貸款，現金流也較為緊張，員工工資按照項目制進行結算，沒有演出的時候只能拿基本工資，降薪幅度較大。
大多數演出設備供應商是通過貸款的方式，購買視頻、燈光、音響等設備，每個月存在很大的還款壓力。票務方已經退票的項目只佔上半年的一部分，還有很多未公佈的項目，也面臨取消或者延期，損失影響很難評估。
丁玲的公司以承辦盛典活動為業務，她對數娛君表示：“一般這種大型盛典拼盤活動都由各大平臺承包，然後平臺找我們這樣的演出活動公司合作。每年通常有5到6場盛典，平均2個月左右一場。盛典因為涉及到的藝人數量較多，會提前3到4個月準備，進行報批、藝人邀請、場地預定等方面工作。”
“目前上半年的幾場盛典都受到了影響，公司正在和平臺、藝人、場地方、租賃方等，按照簽訂的合同進行協調。延期舉辦的話，後面還要再走一遍工作流程，也還是存在巨大的審批壓力。近兩年演出活動的審批越發困難，北上廣等地今年的管制更加嚴格。還沒售票的活動還好，已經開票的演出，我們還要承擔取消或者延期所帶來的損失。”丁玲介紹。
張莉的公司主要承辦演唱會為主。她告訴數娛君：“往年春節前幾天是出票高峰期，我們公司春節都是不休息。但今年從1月22號起我們不是忙著出票，而是忙著出各種演出的取消和延期通知，不斷溝通各大票務渠道給觀眾退票。雖然還是一樣的忙碌，但非常無奈。”
張莉透露，目前公司只能一邊評估場地、設備損失費用，一邊繼續向合作伙伴確認可調整的檔期，“技術團隊正在加班加點測試雲演出。”
何龍負責在東三省和內蒙提供演出屏幕、燈光、音響的租賃，以及舞臺搭建的工作。他告訴數娛君：今年已經取消了5場活動，損失超過了6位數。
“大部分演出設備公司日常開支有廠家貸款、庫房和辦公室租金、員工工資稅務這幾項。和廠家協商或許能暫緩還貸，還有一些公司是向銀行貸款的，每個月仍然需要按時還貸，資金壓力很大。”何龍介紹，“人工費目前還是一分錢不少照發，因為員工需要維護演出設備，但就算3月能復工，估計也沒有什麼訂單，活動的審批很難下來。”
不過也有業內人士認為，疫情結束後演出市場會迎來大反彈。
“最近幾個月公司的收入肯定在非常低的水平。”摩天輪方面人士向數娛君介紹，“人員工資和其他固定開銷比較大，好在我們的現金流還比較充裕，可以撐過去。只有少部分場館有稀缺性會撞檔期，大部分演出延期到疫情結束後舉辦，不會有太大沖突問題，我們預計在疫情結束後市場會有個大的反彈。”
據其介紹，現在公司非常忙碌，一百多人的客服團隊在不停處理退票，目前用戶滿意度較高，疫情之下都互相體諒。
“雲音樂節”成各大平臺標配
音樂人在線唱歌
公開數據顯示，2007年我國戶外音樂節僅有24場，2017年數量就達到了269場，翻了十倍還不止。去年《樂隊的夏天》等樂隊綜藝走紅，帶動越來越多小眾樂隊出圈，音樂節市場的潛力迅速擴大。
傳統線下音樂節籌辦過程漫長，主辦方從籌劃到落地，一般需要3到4個月的時間。在疫情短時間難以結束的現實下，在上半年舉行的幾大人氣音樂節，如3月的草莓音樂節，4月的幻日音樂節和5月的迷笛音樂節、咪咕音樂節等，都將目光轉向了線上。
1月31日，動作最快的B站率先聯合音樂節RSS上線了“臥室POGO音樂節”，五條人、對角巷、法茲等樂隊參加了這場“雲演出”。
2月3日試播後，B站與摩登天空在4號正式拉開了“宅草莓不是音樂節”直播活動，活動連續直播5天，覆蓋了包括阿肆、新褲子等70多組音樂人，每天直播時長在6小時左右。播出內容除了有2019年草莓音樂節的現場視頻外，還有音樂人們在家錄製的視頻內容。
最終累計超過100萬人次觀看了“宅草莓音樂節”的直播，單日最高在線人數高達49萬人，單日彈幕數近10萬條。
這樣的表現很快引起各大視頻平臺、音樂軟件效仿，掀起了一股“雲音樂節”的潮流。
兩大短視頻平臺抖音和快手迅速跟進。抖音先聯合TAXX等夜店和LIZZY等知名DJ，推出“雲蹦迪”活動，再在情人節推出了“doulive沙發音樂會”。快手和太合音樂集團、摩登天空先後舉辦了“I’m Fine雲趴音樂周”、“摩登情人節派對”等活動。
音樂平臺同樣不甘落後，網易雲音樂推出了“就在臥室音樂節”和“雲村臥室音樂節”。QQ音樂則上線了“家年華和你宅一起”活動，多位音樂人在線直播。此外，微博也發起了“有我陪你線上音樂節”，每天公佈演出陣容，樑龍、李汶翰等50位音樂人在微博上進行表演。
不過這類免費直播活動的商業表現能否抵消線下活動的損失？此前摩登天空就透露與B站的合作的音樂節是公益項目，尚未實現商業化。
不過在活動反響火爆的啟發下，各類線下演出方都在思考線上活動商業化的可能。摩登天空方面的考慮是轉型為節目製作方，向平臺銷售內容，或者聯手平臺採取聯合出品招商的模式。
（文中丁玲、張莉和何龍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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