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海彤原創散文丨親人,鄉親


楊海彤原創散文丨親人,鄉親



親人,鄉親

洛寧縣的上戈鎮是我的老家,那裡有我的親人、我的鄉親。

故鄉,很長一個時期在我的記憶中只是一個符號,是我關於久遠的童年的零散記憶。1983年,我隨父親到縣城上高中,從此,對於故鄉我就成了一名匆匆的過客。

高中,大學,參加工作,娶妻生子,安家洛陽……隨著人生腳步一步步邁開,身距故鄉越來越遠,心裡的故鄉也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淡。雖然,會對來自故鄉的消息有特別的關注;雖然,會對故鄉的宣傳格外賣力,但在我的認知裡,故鄉的景、故鄉的人、故鄉的事和我的距離在加大,在漸行漸遠……

然而,曾經的認知,在37年後的今天驟然改變,我終於明白了故鄉之所以稱為故鄉的含義,因為那裡有我的親人,我的鄉親。

2020年的早春,註定會給很多人留下不滅的記憶,這場瘟疫改變了所有中國人的生活。而對於我來說,留下的只能是刻骨銘心了,因為在這個春寒料峭的早春,陪伴了我52年的父親,走了……

父親走得有點突然。春節前,我接他來洛陽看病,治療的效果很好的。春節期間,我專程回到縣城父母的家中,陪著二老過年。父親那時對自己的病情好像已經有了一些預感,但並沒有引起我們的重視,我一直認為父親會好起來的。正月初四,由於疫情加重,我要提前回洛陽上班,哥哥接替我回去照顧父親。走時,我和哥哥商定:儘管父親的病情不算嚴重,但老家的房子該收拾一下了。從那時起,來自故鄉的親情像海邊的浪,一波一波向我們湧來。

老家的房子是上世紀80年代初父親建起來的。房子剛蓋成我們就舉家搬到了縣城,房子蓋成就空著,家裡人沒在裡面住過一天。近40年的風雨,已讓那個小院破敗不堪,院子裡自然是荒草叢生,房子也是上面可看到天,地面坑連著坑,水、電更是不通,人進去連個立站的地方也沒有。

收拾老家房子、院子的事情託付給了表兄建章。

這不是掏錢就能找到人的事情,因為那時正是疫情正嚴重的時刻,老家的村莊也實施了封閉管理,一些平時很簡單的事情,這個時候已變得困難重重。表兄建章、堂弟兵兵、堂妹夫松波,哥哥的同學超民、德虎幾個,還有我們已說不清關係的遠房親戚,他們在疫情防控要求的範圍內,分批次、小範圍地一點一點幹。中間因疫情日趨嚴重,我和哥哥決定停止收拾老家的房屋,可建章表兄在電話中說:“俺舅辛苦了一輩子,蓋這房子也沒住過一天,現在說啥也得叫他回來住上幾天……”。

老家的房屋是趕在父親病逝的前一天才收拾好的。那些天,來自老家的每一個消息都感動著我們兄妹:院子裡的雜草樹芽清除乾淨了,水通了,電接上了,地面平整了……然而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更大的感動還在後面。

我們將父親帶回老家是在深夜裡。當時,心裡既悲痛,又忐忑,我們清楚老家可是家徒四壁,房子裡連一條板凳、一張床都沒有。然而當我們到達時,喪事急需的一些東西竟然已經七七八八了,有親戚們借來的,但更多的是鄰居們送來的,這——對於當時處於極度悲痛中的我來說是最大的慰藉……

人在極度悲傷中做事往往會失措,我們只顧著“帶”父親回家,沒慮及回家之後的生計問題。飯店和絕大部分商店都關門歇業,吃飯立即就成了我們面臨的最大難題。然而,還沒等我們犯上愁,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第二天天剛亮,鄰居新民媳婦就送來了十幾個熱騰騰的饅頭和大半盆雞蛋湯,她說:“家裡也沒有啥好東西,湊合著吃點,暖暖身子。”到上午十點多的時候,有人送來了爐子和柴火,有人送來了蘿蔔白菜,有人送來了鍋和碗,有人送來了蒸饃掛麵……他們說:“你們常年不在家,肯定缺東少西,現在有疫情,太特殊,你們自己將就著做點吃的……”這些人中,有親戚、有同學、有鄰居,有熟悉的,有不太熟的,還有幾乎不認識的。開始的時候,我還想把他們的名字一一記在本子上,可後來記下了這個,漏掉了那個,讓我在感動之餘內心很不安,後來只能無奈地安慰自己:他們有著共同的名字——親人,鄉親!

這次在老家只停留了短短兩天多的時間。在這裡,我送走了父親,失去了人生最親的一份親情,但同時,我又收穫了那麼多那麼多珍貴的親情,故鄉那一個個鮮活、可親的面孔,會永駐我的心中——因為他們是我的親人,我的鄉親!

楊海彤原創散文丨親人,鄉親


【作者簡介】楊海彤,男,1968年生,畢業於鄭州大學新聞系。現就職於洛陽日報報業集團,任洛陽日報執行副總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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