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是沒這場疫情，也許庚子年的大年初一，小M一樣會被對方否定。
2020年的開頭，對很多人來說，已經開啟了沒有盡頭的噩夢。
但人類社會的悲歡，有時候是不相通的，比如小M的公婆，當小M大年三十帶著女兒，隨丈夫一起到公婆那裡，跟她提起外出要戴口罩時，老太太卻信誓旦旦地回覆一句：
我們哪兒也不去，就是在小區附近溜達一下，用不著戴那玩意。
公婆雖然每天看電視，也關注新聞，但實際上，對那些確診數字並不敏感，一切都離他們很遙遠。
小M一家從北京自駕到天津，是打算過了初六再返京的，為此她提前準備了五六天的食材，避免逛超市商場可能引起的交叉感染。
實際上，雖然不在武漢，大後方也絕非是真正的大後方，一天之內，這個世界就會發生很多意外。
而當最壞的事情發生，婚姻裡可能會撞見更壞的事。
大年初一，一家人正吃著午飯，小M婆婆忽然開口了：
等你們初六回京，我和你爸跟你們一起回去，我們要回北京辦很重要的事情，走個親戚去還禮。
只聽丈夫一聲一聲嗯的同意，小M在桌底下蹬他一腳，那意思是讓丈夫阻止一下，非常時期不宜走動，過了這段時間再從長計議。
誰知，丈夫根本不理，這一蹬，她他的臉色竟然難看起來。
小M開口了：
媽，去哪兒走親戚？
婆婆回答：咱們側對門鄰居啊，八月份人家添了一個小孫女，我送了一套衣服過去，人家後來給咱送了好多東西，我得趁著過年回去還禮。
以後我和你爸還得去北京住，這鄰居關係得搞好呢。
小M開始勸了一句：
媽，還是五一再回京吧，把該辦的事都辦了。現在疫情在發展，你們這段時間就別出遠門了，好好在家待著。
婆婆不樂意了：
五一不是年不是節的，俺回去幹嘛呀！
飯桌上的溝通結果出來了，丈夫同意父母返京，雖然婆婆是當著小M的面說這件事情，但根本上是下達命令，兒媳婦根本沒有發言權。
飯後，這對中年夫妻自然少不了拉鋸戰：
過年都在一起過，初六還要回去？再說疫情起來，你爸媽不好返回天津了，我們在一起會矛盾很多。
再說了，這個節骨眼去鄰居家，人家還有幾個月的小孫女，還不得氣的想把你媽打出來。
丈夫只有一句話：
分開住都滿足你了，怎麼，我媽登門都不能登了麼？
小M不甘示弱：
你是不看新聞麼，這次冠狀病毒重點培養的對象就是老年人，你媽糖尿病，你爸也高血壓，都有多年的基礎病，這個時候，哪兒也不如家裡好好養著。
丈夫又回諷了一句：
滿嘴虛偽的道理，一切都是藉口，無論我媽說什麼，即便沒有所謂的疫情，你也不會讓她回去吧。
小M回了一句：
是又如何，只要我提出不同意回北京，你就給我扣上了虛偽的帽子。我是我們這個家的女主人，你媽提出要求，我沒有做好準備，我自然要提出意見。
處處說我虛偽，你捫心自問，咱倆的婚姻，你可曾對我講過半點公平。
丈夫不耐煩地說了一句：
打住吧，我不想聽你說了，年後法院見。
小M平靜回覆一句：
那好，明天你送我和女兒回北京，我沒必要在這兒待著窒息，無話可說了。
庚子年的第一天，以決定離婚而告終，京津大地散不去的霧霾，籠罩在兩個人的心裡。
無話可說，小M習慣了，其實幾乎每年，他們都要離婚無數次，離著，離著，便不知道傷心是何物。
有公婆在中間攪和著，離婚，總像家常便飯。
但每次，都以離不成而告終，兩個人都愛女兒，內心其實也還愛著彼此。
但一遇到婆婆的事情，丈夫總覺得小M應該為了他去適當照顧下婆婆的心情。
在這一點上，特別是大年初一的拒絕上，丈夫再次覺得，小M刻薄到無藥可救。
甚至母親後來說，我們只在你們那兒就住一天，第二天就推著輪椅，帶著你爸坐高鐵迴天津。
北京天津並不遠，可老人卻把這行程形容的那麼孤單淒涼。
這在小M眼裡，公婆是故意在兒子面前博可憐，實際上，就是想回北京，檢查一下他們的生活。
是的，即便是沒有疫情，小M也不可能讓步，因為，她從來沒把自己定位到一個沉默的兒媳婦的身份。
跟固執的公婆講道理，只有一個下場，若是丈夫不站在自己這邊，那只有頭破血流。
最後，要麼妥協，要麼離婚。
大年初二，他送她和孩子返京以後，立馬黑著臉返回天津了。
丈夫奪門而出，小M心裡很歡快，結婚八年，女兒七歲，終於這個庚子年，她可以不用陪著公婆過春節了。
這難得的自由，偏偏是人神共憤庚子年給的，這讓她心情好複雜。
她不打算帶著孩子回姥姥家，大過年的，生怕母親看出她跟丈夫鬧翻的痕跡。
更何況，大年初二，疫情已經開始緊張了，她不想冒險去坐地鐵或者打車回孃家。
她隱隱約約覺得很長的一段時間，很多人將開啟節衣縮食的日子。
如果企業延期開工，甚至許多人房租都交不起。
她有什麼理由大年初二風風火火回孃家呢。
她只想守著女兒，好好過一個屬於她們娘倆的春節。
丈夫不在的時間，她偶爾會思考一些問題。她看著他發來的微信：年後法院見，財產平分，我需要女兒的撫養權！
小M心裡冷笑了一下，女兒已經七歲了，她這個全職主婦從某種角度來講，會被剝奪撫養權的。
但她大腦又迅速清醒起來，這個男人好幼稚，就這麼點事，居然要去法院告老婆？
再說了，他不論以什麼理由控告妻子，妻子都是可以勝訴的。
如果法院不保護那個非常時期建議家人戴口罩不走親戚不聚會的妻子，那簡直是不講理。
小M回覆老公：
非常時期，如果我收到法院傳票，我將向你的工作單位以及法院陳述我們這次矛盾的理由，保證你會受到訓誡。
新婚姻法規定，夫妻至少要兩年以內沒有同床，才可能准予離婚，我們這對俗世男女多吃禁果，那麼不要臉，怎麼好意思去離婚。不要浪費錢了，眼下要勒緊腰帶過日子。
你可在天津繼續陪父母過年，女兒有我，一切都好，我很幸福，其實你也不想父母春節折騰，我知道你為難說不出口。
我來當惡人，換你要去法院告我，既讓你展示一顆孝心，又換你不在婆媳矛盾裡掙扎，一箭雙鵰。你我都是很現實的中年人，打開天窗說亮話，日子更好過。
我說過五一讓爸媽回京，或者疫情過去就回京，一定會遵守諾言。我有了一段時間的準備，會對他們更好。
愛你！即便要去法院告我，也要等疫情結束，防止我以疫情為藉口暗算你，我若撕逼，能用一百種方法弄死你。
另外，為了一次性離婚成功，請兩年內不再和我發生親密的動作，我相信你無法拒絕我的魅力，謝謝。
沒想到，吃完初五的餃子，他回來了。見到她和女兒的那一刻，再無怒意。
一切風平浪靜，安頓好父母，又返回他離不開的兩個女孩身邊。
最壞的年頭，遇到最壞的事，婚姻的結局有可能是負負得正。
這最壞的庚子年，最噩夢的瘟疫，也終將負負得正，我們能熬過去。
當一個家庭終於達成了抗疫共識，家風是國風的基礎，無數個家庭去複製，我們終能打敗這庚子年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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