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娟:我在汶川 我在武漢 我一直在

一次出艙後,孫小娟和四川醫療隊的幾個護士聊天,她們說“太想吃麻辣火鍋啦”。後來有一個四川小姑娘說“那今晚夢到海鮮麻辣火鍋”,大夥都笑著說:“要得!要得!”孫小娟現在覺得,這一天就要來了。

3月8日這天,孫小娟到武漢漢陽國博方艙醫院工作“滿月”了。她剛來時,艙裡900多個床位爆滿,如今,艙裡的一排排鋪蓋都捲了起來,孫小娟送走了最後二十幾名治癒患者。一位出艙的大媽臨走拉了拉她:“我們連你的臉都沒有看到過。我們回家了,你卻還不能回家,你有低血糖,自己要當心啊!”孫小娟使勁點頭,眼眶裡有淚打轉。

孙小娟:我在汶川 我在武汉 我一直在

孫小娟是威海市立醫院普外科的一名護士,2月8日晚11點多,她接到醫院護理部主任電話:“是否能加入第八批馳援湖北醫療隊?”她回覆得斬釘截鐵:“非我莫屬。”

事實上,她早收拾好行囊,只待出發,一如12年前。

2008年5月12日,汶川發生8.3級地震。6月20日,孫小娟隨威海援川醫療隊直奔受災最嚴重的四川綿陽北川縣中醫院,一干三個月。“到處斷壁殘垣,每天餘震不斷,樓都在晃悠,我把手電筒和醫藥包放床頭,萬一自己被困住,可自救,可救人!”孫小娟說,那時候20歲出頭愛胡思亂想,什麼都想,想過回不去,想過死,想父母、孩子、愛人,但唯獨沒想過退!

汶川如此,武漢亦如此。

在武漢漢陽國博方艙醫院,每幾小時,她就得閉上眼睛,想象一下,自己眼前是一片綠洲,有潺潺溪水,感覺好清涼。“只有幾秒鐘,再睜眼時候,能緩口氣兒。”

人手緊時,她負責著4個單元100多位病人的護理,一百個人就是一百個問題,什麼時候核酸?什麼時候CT?心跳得這麼快?找不到拖鞋了?每一個問題,她都要答覆,解決。

患者們可以躺在床上看書、玩手機,休息。她穿著層層防護服如陀螺,不停轉:要掌握每個病人基本信息,量體溫、發口服藥、觀察病情、安撫情緒……如果是大夜班,凌晨1點半起來準備消殺物品。

“除了治病,更要疏導情緒。”孫小娟說,治心,也是方艙醫院醫務人員每天重要工作之一。

186床的大叔血壓不穩,高壓179,低壓120,用降壓藥沒啥用,心裡惶急。孫小娟進艙先給大叔量血壓。“大叔你一定記著,在床上坐30秒鐘再起身,起身後再站30秒,中效藥和長效藥一起吃。”她在大叔床頭留個本子,每次量血壓都記上。

那天量血壓,大叔問,姑娘你多大。孫小娟告訴他後,他說,“你跟我家姑娘也差不多大。”說著,大叔拿出來一個蘋果,“姑娘,我給你留的,我還有。”

孫小娟心裡一暖,她知道,大叔的情緒終於穩了。

孙小娟:我在汶川 我在武汉 我一直在

有個小女孩9歲,爸爸經過治療可以出院,但為了陪在女兒身邊選擇待在方艙。有天,爸爸過來問,能不能把兩張床合一起,孩子晚上蹬被子,這樣能勤著給她蓋。孫小娟讓孩子爸放心,她一整晚都在。她又對孩子說:“今生無論你到哪裡,父親都是你的那棵大樹。”寶貝笑了,她哭了。

她是想起自己的一雙兒女,8歲的女兒,18個月的兒子,一直是爺爺奶奶帶。女兒已經一個多月沒見過自己,待在爺爺奶奶家裡,她安安靜靜的一個人玩,不哭也不鬧,有一天,她突然揹著小書包就出門了,誰也拉不住:“我要找媽媽……” 奶奶說,娃一直憋著。

還有最惦念的爸爸媽媽,她一直說自己還在威海,可媽媽還是心有靈犀一般,說:“你怎麼就照顧不好自己啊!”

是啊,怎麼就照顧不好自己呢?孫小娟想起了那天,三四個患者一起出院,她臨時用水果和餅乾拼出個心形圖案,大家圍在一起,都不說話,可眼睛裡分明有光芒在流動。還有一次,她連軸轉了幾個小時,突然一陣頭暈,靠著牆慢慢倚著,幾個眼尖的患者一下子圍攏了過來:“小娟,你要不要躺在我床上休息一下。”有個大姐說:“小娟,我們是一家人吶。”

對,這就是最結實的理由,我們是在拯救自己的家人啊!我們一起哭過,一起笑過,最終會一起脫去厚重的防護,洗去一身的疲乏,就像自己先生寫來的信裡說的,“且問何日歸故里,待到山花爛漫時”。她想,這一天,不遠了。(Hi威海客戶端記者 李森/文 資料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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