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還意猶未盡沉浸在賞菊花的畫面中，轉眼間迎來了雪花的盛開！我把菊花和天上飄飛的雪花聯想在一起感慨的是時間在飛速流逝。隔窗望去那漫天遍野的雪花飄飄灑灑，浩浩蕩蕩落滿屋頂街道果園以及各處犄角旮旯，一天一夜就像是換了人間，成了粉妝玉裹的世界。
古人張潮在他的《幽夢影》寫道：
春聽鳥聲，夏聽蟬聲，秋聽蟲聲，冬聽雪聲，白晝聽棋聲，月下聽簫聲，山中聽松聲，水際聽欸乃聲，方不虛此生耳。”
所以能有這份閒情逸致靜靜地欣賞窗外的雪花，也是一件幸事！
看著飛舞的雪花， 腦子裡卻思緒飛出去好遠好遠。忽而想起四十多年前的雪後的夜晚，地點是在宜君縣八里店小學。室外場地放著電影，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穿著爸爸帶回來的姑姑親手縫製的新棉鞋，踩著響起咯吱咯吱響的積雪，興奮不已。看著屏幕上忽閃著大眼睛的胖乎乎的名叫潘冬子的小男孩。他還能揹著長槍一會又穿上軍裝，閣樓上潘冬子母親唱的《映山紅》，情節很吸引人！可禁不住冬天野外的寒冷，穿著一雙新棉鞋的小腳趾頭都凍的漸漸失去了知覺。（那雙棉鞋是父親今天剛剛帶回家她就迫不及待的穿上了，是她那有著四個孩子的腿有殘疾的姑姑一針一線縫製的新棉鞋，也是小女孩記憶中的第一雙棉鞋）小女孩轉回頭又望望自家的窗戶，那一刻窗戶應該是半開著的，因為家裡的爐子上坐著滷著豬肉的鐵鍋！父親一邊用鏟子翻煮著肉，一邊還不時從窗戶往外看電影。那肉香隨著蒸汽嫋嫋婷婷飄出很遠，小女孩禁不住寒冷踩著積雪返回到屋裡，依偎在父親跟前，讓凍的生疼的臉和小手能儘量靠近爐火，深吸一口氣感覺滿鼻子都是肉香。稍稍暖和一點點，又被外面的電影吸引。那個晚上的小女孩一直糾結著該出去看電影還是該呆在溫暖的家裡！
時光荏苒，還是下過雪的夜晚，地點又轉移到八十年代洛川中學的那個土橋上。從進校門過操場到教室，那個土橋是必經之地，土橋是個拱形橋，橋面是磚塊砌成的，像似沒壘上土的窯洞，下雨天沒覺得怎麼滑，可怕的是連日的積雪。男同學中有許多膽大調皮的喜歡順著橋頂滑下來，滑的次數多了遛成了冰，膽小的同學就遭了殃，雖然學校後勤組的工作人員也曾撒過爐灰爐渣，好像當年鞋底防滑的少，上下晚自習趕時間稍不留神就會摔個仰面朝天。疼痛且不說，感覺特丟人！下過雪的日子，女同學們就得相互攙扶，小心翼翼走過土橋！
洛川中學的土橋，那長度應該有十米左右，老師同學不小心可能只是摔一跤。可是去交口河那一面山坡在雪花紛飛的日子少了些許的浪漫會多了幾分安全之擔憂！我在交口河工作了十三個年頭，熟悉這條路的人都知道，在下坡的第一個轉彎處就矗立一個黃色的大牌子，牌子上面寫著“事故多發地帶請謹慎駕駛”這幾個黑體字。因為煉油廠駐紮在交口河，前多年輸送原油靠的是油罐車，拉滿原油的大車下這道坡的時候，司機要不時踩剎車，過多踩剎車就容易讓剎車片產生高溫甚至變形，只有不停灑水物理降溫。這樣冬天的坡上容易結冰。遇到大雪天氣，班車也根據路況隨時停運！曾記得下著鵝毛般大雪的午後，準備回縣城班車卻停運了，我和同事等了好一會，過來一個裝著防滑鏈的小麵包車，司機看到站在路邊的我倆，就停下來問走不？難得有一輛車，怎能不走。坐到車上問我倆多少錢？司機說十塊錢。我倆以為總共是十塊錢，因為當時的車票是三塊錢，人家長點價錢也覺得正常，誰知坐上車付錢時他說是一人十元！用現在的話說，這不是坑爹嗎！我倆都認死理下了車，這下該怎麼辦呢？又不想返回交口河，越磨蹭回到家越遲了，可眼前幾十裡的坡路還下著大雪，如果沒有伴，平日裡也沒勇氣走！你看我，我看你，決定步行上坡！剛開始還覺得雪花落到臉上，脖子上冷颼颼，風颳過來臉都生疼，邊走邊聊，走著走著身體慢慢變熱，脊背，脖子微微出汗，兩個多小時我倆就走到塬上，也搭上了停在塬上的班車。多年後我還常常想起和同事雪天一起爬坡情景！
還有一次雪天下坡的印象也特別深刻，那是從縣城搭同事車去交口河上班。下坡路段邊聊邊開車的同事突然發現前面轉彎處停了一輛大車，雖然自己車速不高，可是再怎麼踩剎車，路面結冰很滑，車還是像大車慢悠悠滑去，那一刻腦袋轟的一熱，這下壞事了，我們四個人只有眼睜睜看著大車離自己越來越近了，緊閉呼吸不敢說話更不敢打開車門跳下車去，和我一排的男同事急中生智推開車門一個腳撐在地面上拖出去一段路程，離大車有二十多米的地方停下來，好在有驚無險！至今想起來還是有些後怕。
現在的我或許年紀的緣故也或許是懶惰，怕冷怕滑倒跌跤，有雪的日子儘量減少到戶外踏雪觀景。朋友圈裡曬的各種雪景照片，我只欣賞，記得朱自清在《荷塘月色》裡寫過這麼一句話“熱鬧的只是他們了，我什麼也沒有”！每年看到第一次雪花的飄落，腦海裡湧現出來就是刀郎的一首歌裡唱的2002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得更晚一些。我就想驗證今年的落雪是比去年早些還是晚些，刀郎那磁性的聲音，那娓娓道來的感覺讓人難以忘懷。如果人的一生用春種夏長秋收冬藏四季來劃分，我已即將跨進冬藏階段。回望前三個季節多多少少都留有遺憾，只不過和在人生這趟列車上提前下車的同學同事朋友親人相比，我們還能迎接朝陽送走晚霞，應該很滿足了！像現在這樣坐在窗前感受的是那份雪落無痕的寂靜美好！品味古人的“晚來天欲雪 能飲一杯無”的詩般心境。人生一世 草木一秋，流走的是歲月，積澱下的是故事和回憶了！（作者：裴小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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