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6 大官啥時怕小官

大官啥時怕小官

  一名胥吏對人說,官場就像一輛車子,我等吏人好比趕車的人,主官和屬官好比騾子,我們鞭子一揮,叫他們向左他們就向左,叫他們向右他們就向右。為什麼胥吏把官員視作騾子?為何胥吏敢如此蔑視官員?

  古代官場,“縣官不如現管”

  在古代官場,“縣官不如現管”。包括辦理文書的小吏(即胥吏或吏胥)、差役及其他辦事人員在內的吏,是編制外的、數量幾倍甚至幾十倍於編制內官員的龐大群體。

  表面上,他們地位卑賤有如奴僕,實際上卻是衙門實權的掌控者。他們越權、竊權、弄權、專權以至專政。朝廷內外、國家上下不可一日無吏,但吏又上欺官、下害民,成為國家一害。

  以此之故,宋人葉適驚歎:官場成了“公人世界”,即衙役們的天下!清代顧炎武發出了這樣的感嘆:“百官者虛名,而柄國者吏胥也!”清代郭嵩燾甚至說,本朝“與胥吏共天下”。

  高官坐牢,方知獄吏之貴

  高官勳臣一旦仕途蹉跎,身陷囹圄,不免受獄吏凌辱,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漢書》記載了這樣一件事:漢初功臣周勃,先後任太尉、右丞相,封絳侯。其長子娶了漢文帝之女。當時的周勃,可以說尊貴無比。然而功高震主,有人摸透了漢文帝猜忌周勃的心理,誣告周勃要謀反,漢文帝寧信其有不信其無,於是周勃被逮捕。

  到了獄中,獄吏才不管你原來當過什麼官、權勢有多大,在監獄這方天地,他就是老大,一切由他說了算。獄吏讓周勃吃了一些苦頭,周勃領教了獄吏的厲害。為了少受罪,周勃只得曲意巴結獄吏,“賄以千金”。見錢眼開的獄吏在木簡的背面寫了五個字:“以公主為證。”並提示他:你的兒媳不是當今公主嗎?有現成的一條路,為何不走?

  獄吏教的這一招果然有效,周家的人通過薄昭請出了薄太后。在漢文帝上朝時,薄太后走到大殿上,將頭巾解下,擲向漢文帝,責問道:絳侯周勃在平呂祿、呂產之亂時,手握國璽,統率軍隊,此時不反,難道居住在一個小縣,倒要反嗎?漢文帝無話可說,只得答應釋放周勃。周勃被釋後,感慨道:“吾嘗將百萬軍,安知獄吏之貴乎!”

  據清代劉體智《異辭錄》一書記載,曾任侍郎的張蔭桓坐牢時,獄吏並不因他曾是“副部級”官員而對他另眼看待。不但如此,還因他油水大,向他一天勒索1萬多兩銀子。

  張蔭桓很納悶:這獄吏的胃口怎麼這樣大?就問住在隔壁的犯人,一個姓葉的“軍門”(提督軍務總兵官,地方高級軍事長官):你是不是也要交這麼多銀子?姓葉的人告訴他:我比你交的少多了,我是享受“優惠”的,每天交6400兩銀子。獄吏說,本來要收8000兩,打八折,減至6400兩。二人嘆息不已,都說到了牢裡,才知獄吏有這麼尊貴。

  古代貪官不少,貪吏更多,有些吏比官更貪。吏比官富的現象,並非個別。明朝李清在《三垣筆記》一書中寫到,刑部一官員說:“天下有一介不取之官,而無一介不取之吏。”這位刑部官員,一定是見的多了,聽的多了,才會有這樣的感慨。

  朱元璋為吏毆官而震怒

  宋朝李心傳說:“近時吏強官弱,官不足以制吏。”官不能制吏,而吏能制官,這種極不正常的官場現象,不獨發生於宋朝,它在中國古代帶有一定的普遍性。小吏不但對百姓專橫,對主官和屬官專橫也是常見的現象。

  明朝洪武年間,發生過小吏在公堂公然毆打縣令等官員的案件,而且不止一起。此事引起明太祖朱元璋的震怒。他在親自起草的《御製大誥》中,專列一章,談“吏毆官長”的問題:

  “各處有司惟務奸貪,不問民瘼,政聲醜陋,愚民所恥,所以蘇州常熟吏人沈尚等,衢州開化吏人徐文亮等渺視二縣官長鄧源、湯壽輕等,於廳毆打。罪雖吏當,官何人也?”

  蘇州常熟縣小吏沈尚、衢州開化縣小吏徐文亮等人,毆打本縣縣令,肇事者都受到了懲處。但朱元璋認為,光追究肇事小吏是不夠的,還要問問,你們這些被打的官員,是怎麼當官的?你們難道沒有責任嗎?

  從以上引用的《大誥》內容中可以看出,朱元璋沒有偏袒被打的官員們,他認為,這類事件事出有因。被打官員們不是清官,而是貪官;不是忠良,而是奸邪。他們被打,是咎由自取。各個衙門的官員精力都用於做壞事、撈錢,根本不關心百姓疾苦,以致名聲很壞,為老百姓所恥笑、怨恨,這樣的貪贓枉法官員,怎不招打?

  當然,朱元璋是不允許吏毆官這種“犯上作亂”的事情發生的,他在整肅官員的同時,還整胥吏。《御製大誥》及《御製大誥續編》列有數章談整治吏人的問題。例如《御製大誥續編》第十四章規定:布政司、府、州、縣各衙門,今後必須將額定胥吏人數及姓名、職掌寫在榜文上,告之於民。

  榜文寫明,本衙門差役幾名,姓甚名誰,當房掌文案吏員是誰,等等。在規定名額之外,不許濫用胥吏,不許“容留不明之人”。朱元璋還規定,榜上必須寫上這段話:“除榜上有名外,餘有假以衙門名色稱皂隸稱簿書者,諸人擒拿赴京。”超過額定人數,非法使用的胥吏,朝廷允許民眾將其扭送至京城,交有關衙門處置。

  小吏視官員為騾子

  胥吏在本衙門的官員面前,無不卑躬屈節、低三下四、唯唯諾諾,一副奴才的樣子。然而其內心,未必都買官員的賬。在背後,對官員表示不屑和鄙夷的,大有人在。

  清人朱克敬在《瞑庵雜談》一書中,談到了胥吏背後的狂言:江蘇陽湖(今江蘇常州)人惲世臨,是清代道光年間進士,曾先後任長沙知府、湖南巡撫。

  中進士前,他偶爾去北京一家酒館喝酒,聽到一名胥吏對人說,官場就像一輛車子,我等吏人好比趕車的人,主官和屬官好比騾子,我們鞭子一揮,叫他們向左他們就向左,叫他們向右他們就向右。惲世臨聽了,心中暗暗“怪嘆”。

  不久,惲世臨考中進士,由翰林改任吏部文選司主事。文選司掌管官員的任命、調動,是“跑官”的人要跑的一個部門。文選司的官員都是有權有勢的所謂“熱官”,該司的胥吏們也架子大、貪慾大。他們曲解“選法”即選拔官員的法規,營私舞弊,敲詐勒索地方官員,因而暴富。

  惲世臨是個精細之人,他時時記得酒店裡那名胥吏講的狂話,提醒自己不要被胥吏們當作被駕馭的、可悲可嘆的“騾子”,遇事都要仔細核查,嚴防胥吏們弄鬼。胥吏們想舞弊也沒有下手的機會,因而也就很難撈到油水。

  惲世臨這位正六品的主事,斷了胥吏們的財路,他們“奸不得施,怨之入骨,倒書其名於壁”,只能把惲世臨的名字倒寫在牆上,以低劣的手段發洩心中的不滿,真是可笑。

  為什麼胥吏把官員視作騾子?為何胥吏們敢於如此蔑視官員?一是因為胥吏們看透了官員,認為他們沒有處理政務、公務的實際本領;二是他們相信,官場由他們撐著,官離了吏,便玩不轉。連嘉慶帝都說:百官聽命於書吏。

  上自宰相,下至縣令,都只會簽字畫押,不能實際處理政務、公務,都委權於胥吏,因而一日也離不開胥吏。如此一來,胥吏怎能不狂妄?怎能不拿捏官員?

  書吏弄權驚動皇上

  衙門裡抄抄寫寫的書吏乍看似乎什麼權也沒有,其實並非如此。他們所抄寫的文件,都是機密,是機密就有人要打探,探聽的不是百姓,而是官員。於是,不規矩的書吏便將他們抄寫的文件內容當作“資源”,奇貨可居,待價而沽,跟有關官員進行交易。

  清代最高軍政決策機構和執行機構軍機處,就多次發生過抄寫人員洩密案。事為乾隆皇帝所知,於是在乾隆十一年(1746)四月十二日上諭中提出嚴厲批評:“軍機處系機要重地,凡事俱應慎密,不容宣洩。今乃有在京直隸、江南、浙江等處提塘,串通軍機處寫字之人,將不發抄之事件抄寄該省督撫者。朕看此情節,在提塘等微末之人,不過以此博督撫之歡心,在督撫亦樂其不時私遞,得聞京師信息。”

  乾隆上諭提到的“提塘”,即提塘官,是各省總督、巡撫派駐京城的聯絡官。其職責是傳遞有關本省的文件,實際還兼有刺探朝廷動向的任務,是地方安插京城的坐探。他們地位不高,用乾隆皇帝的話說,就是“微末之人”,但他們神通廣大,無孔不入。各省總督、巡撫都視他們為親信,常依據他們提供的信息,判斷高層動態及政治風向。

  直隸、江南、浙江等省總督、巡撫派駐京城的提塘,買通軍機處的書手,將不發至省級的機密文件,抄寄這些省的總督、巡撫。乾隆帝對有關總督、巡撫從輕處理,免於查究。但對洩密的書吏則嚴肅處置。

  以上軍機處書吏為一己之私而洩密於地方官的一連串事件,在古代官場具有典型性。而為出賣情報而洩密的,又何止清代軍機處的書吏!

轉自:共產黨員網



(瞭解更多反邪教知識,傳播社會正能量,請關注我們微信公眾號“太白劍”、微博“寶雞反邪教”、網站秦嶺雪“http://qinlingxue.com/”)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