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6 他放下狂言:我死後,華夏文化亡矣!世人知不知我可管不著!

導讀:他放下狂言:我死後,華夏文化亡矣!世人知不知我可管不著!

章太炎,何許人也?近代國學大師,清末民初大學問家,胡適說,他的古文學是“五十年來的第一作家”。他放下狂言:我死後,華夏文化亡矣!他確實擅長做學問,門下弟子有魯迅、周作人、錢玄同、許壽裳、黃侃、劉文典...他鬧革命。反過清,維過新,當過官,抗過日。他還抽過樑啟超的耳光,鬧過袁世凱的府邸,上過日本人的法庭,蹲過清政府的監獄。

袁世凱說他是瘋子,他說自己是神經病。他曾經無奈流亡,也曾想慷慨赴死,可是偏偏,每一次都沒有死成。

他放下狂言:我死後,華夏文化亡矣!世人知不知我可管不著!
  • 青年章太炎

於是他更加恣意狂傲地生活。看哪個權貴不順眼就罵誰,看哪個當權者不順眼就折騰,他學生太多,名氣太高,沒人敢殺他。他是章太炎,一代文豪。他敢做敢為,在自己的時代頗有聲望。可是你不知道他。或許,是因為他的性格吧。太敢得罪人,又不擅經營自己。何況,他還是個門口餐館吃個飯,都要迷路的“糊塗人”。總之:這是一狂人。

他放下狂言:我死後,華夏文化亡矣!世人知不知我可管不著!

動盪的時代,總是讓文人充滿激情、憤懣和理想。章太炎最初的理想,是推翻清政府。1895年,他18歲,在唸書。那一年,威海衛被日軍佔領,北洋艦隊戰敗,全軍覆沒。將領丁汝昌寧死不降,吞鴉片自殺殉國。清政府命李鴻章赴日議和,簽訂喪權辱國《馬關條約》。康有為組織一千三百多人“公車上書”,那是中國群眾的政治運動的開端。

他放下狂言:我死後,華夏文化亡矣!世人知不知我可管不著!

那也是章太炎政治運動的開端。他有感於國家的變化,離開書齋,毅然加入康有為的強學會,支持維新變法。

梁啟超等人辦了《時務報》 ,他去寫文章。他寫了兩篇章,一篇罵俄國人,號召中國奮發圖強,一篇罵清政府,支持革政。文筆奇絕,一炮打響。

沒機會寫第三篇。他不滿康有為神話孔子,康門弟子認為他對師父不敬,兩方終於大打出手。他打了梁啟超個耳光,康門弟子將他揍得鼻青臉腫。他一走了之。他去了張之洞辦的《正學報》 ,做主筆。卻因為總罵清政府,被客氣“開除”。1898年,百日維新過後,慈禧緝拿維新派。章太炎逃亡,到被日本佔領的臺灣避難,做《臺灣日日新報》的記者。日本主編看重他,可他“欺負”主編中文不好,用文言文在報紙上

恣意攻擊日本,罵官僚,沒多久,記者也做不下去了。

只好去愛國學社做教員。平時依然寫文章,罵慈禧是“賣淫婦”,罵光緒五穀不分。他和鄒容一起公然宣傳革命,很快被清政府注意,被捕入獄。

他欲絕食明志,鄒容以死相勸。後來,他活下來,出獄。鄒容卻在獄中病逝了。出了獄,他發表演說。說自己是神經病,還說古來成就大事業者多有“精神病”。這些人為了人類的事業,不顧個人利益。他立志,要將自己的病“傳染”給四萬萬人。

他放下狂言:我死後,華夏文化亡矣!世人知不知我可管不著!

待到袁世凱要鬧復辟,章太炎又開始罵袁世凱。他才華橫溢,殺他必引得輿論譁然,又怕他鬧事,只好軟禁。

他每天在可活動範圍內罵“殺袁賊”,摔鍋打碗,折騰監視者,攪得袁世凱頭疼。每每欲殺之,又不敢,只好苦笑一聲:“一個瘋子,我何必同他認真。”再後來,袁世凱死了,他重獲自由,又罵過北洋軍閥,罵過唐繼堯,一張嘴就給自己惹禍。他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在不斷求索、失望和罵人中度過。有人說他是民國的禰衡——一個恃才傲物,敢罵曹操的人。他說對過,也說錯過,討厭他的人多,佩服他的人更多。儘管他說的是髒話,心中長存的卻是文人的風骨。

狷狂如章太炎,心裡卻住著一個小小頑童。他高興起來就像孩子一般天真,生活中的自理能力比孩子還弱。

他常常不記得自己家的地址,在上海居住時,某次他坐上人力車,對車伕說“回家”,卻無論如何記不得家在哪裡。在大街上轉了幾個小時,終於被急壞了的家人找到。

他甚至記不清同事的臉和名字。他在蘇州理髮時常不帶錢,同事竺某常為他墊付。可是某一天他突然指著竺某問另一個同事:他是姓竺嗎?這或許是由於他不常理髮的緣故。要是同事再多墊幾次錢,他大概就能記住了吧。章太炎不僅不常理髮,還不愛洗澡,以至於常常蓬頭垢面。他曾有個交好的同事,叫黃人,比他更不愛洗澡,兩人在一起,臭氣熏天。

身體臭、脾氣臭,以至於章太炎年紀老大卻無妻室。到了四十歲,終於下決心娶妻,卻不找媒妁。而是玩鬧般貼出民國第一張徵婚啟事,廣覓佳人。他宣稱:“人之娶妻當飯吃,我之娶妻當藥用。兩湖人甚佳,安徽人次之,最不適合者為北方女子,廣東女子言語不通,如外國人,那是最不敢當的。”結果可想而知,並無哪位巾幗英雄敢揭榜許婚。後來還是經蔡元培介紹,28歲的湯國梨女士和章太炎結為夫婦。婚禮當天,從來不穿西裝的章太炎特意穿上西裝皮鞋,結果皮鞋左右顛倒,又成笑話。

章太炎一生最“兒戲”的事,還是給女兒取名字。章家四個姑娘,分別被爹爹命名為章㸚、章叕、章㗊、章㠭。

章太炎放出話去,能認識我女兒名字者方有資格娶我女兒。當時尚無漢語拼音,媒婆們識字又不多,多年過去,竟無人識得四個姑娘的名字,自然也就無從提親了。女兒們年紀漸大,章太炎方才著了慌,思慮再三,於某日設宴家中,假借醉酒,將孩子的名字說與眾人聽。有心人聽了記下,傳了出去,便有人提親。自此,章家的姑娘們終於慢慢嫁出去了。

他放下狂言:我死後,華夏文化亡矣!世人知不知我可管不著!

文人之典範,章太炎的一生,主要為兩件事奔忙。

一為革命,二為經史。他的老師是樸學大師,所以他專擅經史考據。天才的故事都是一樣的。曾有同事問章太炎何時開蒙讀書,他答,六歲。二十歲便罷讀。同事驚訝,以為六歲讀的書早已不會記得,章便背誦了一些書的內容,有些可以精確到某本書的某頁某段。由此可見,納蘭性德“賭書消得潑茶香”也並非誇張之語,世上確有過目不忘之人。

世上多有庸才,少有天才,而善加利用自己天分者更少。章太炎是其中之一。他寫文章一直要求極致完美,由於他擅長考據,便常在文章中使用生冷字樣,以求精緻精煉。在上海時務報館工作時,許多讀者反映讀不懂章太炎的文章,時間久了,主編便委婉提醒:先生所撰文章,是要自讀自解呢,還是和一般人共讀而俱解呢?沒想到章太炎提筆寫下立場:

“世人之知不知,解不解,我可管不著。”在他心裡,文章好才是最重要的。

他放下狂言:我死後,華夏文化亡矣!世人知不知我可管不著!

然而,這樣苛求完美,又脾氣不好的章太炎,教學時卻是極其耐心而平易的。

在東京時,他給錢玄同、魯迅等人講國學。即便窮得早飯也吃不上,仍然態度認真,滔滔不絕,能從早上八點一直講到中午,沒有午休。周作人曾寫過:“太炎對於闊人要發脾氣,可是對學生卻極好,隨便談笑,家人朋友一樣。夏天盤膝坐在席上,光著膀子,只穿一件長背心,留著一點泥鰍須,笑嘻嘻講述,莊諧雜出。”

若干年後,待到弟子們學有所成,成了著名教授,章先生曾滿意地調侃:封黃侃為天王,汪東為東王,朱希祖為西王,錢玄同為南王,吳承仕為北王——他這是在腦子裡演了一出“太平天國”。

章太炎早年不喜歡孔子,認為孔子教學生做官,是沽名釣譽,不是真心做學問的人。“儒家之病,在以富貴利祿為心”。到了晚年,他又喜歡上儒學,於是又忙不迭地為儒學正名:“讀經有利而無弊。”他不在乎旁人的評價,他只是遵從本心研究學問。有一說一,有感便發,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這樣的學者純心,即便是在當年,也怕無幾人能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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