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和她生活在一起，你遗憾吗？”临睡前，妻这样问我。
她，是妻至今仍耿怀于心头的女子。
我总是被妻想象成婚前“妻妾成群”的混蛋，但对于众多的“妻妾”，她却是妻所能勾勒起我的“荒淫生活”的标本。
因为，是她的“慷慨”离弃，才使得妻有了“继承”我这个浪子的机会。
我一直对那些陪伴我度过只有欲望却没有事业的青涩岁月的女子心存感激。
有的，甚至没有享受过情人节的玫瑰，却用最美好的身体化解掉了我膨胀的荷尔蒙。
在和妻恋爱的时候，任凭她怎样煞费心思地探底，我不曾吐露过和某位女子的情事。
我愧疚于她们，不愿把那些即便撕开来伤痕累累的故事，像件标本一样展览于另一位女子面前。
而她，却是我偶尔与妻谈到的。也是内心里，时常拿来和妻作比较的女子。
她是和妻一样，是被我带回老家示于亲朋前表明关系的女子。如果一切按照既定的轨迹进行下去，她将成为我的妻子。
算命先生曾对妻子胡诌，说我是个“二婚”。
由此惹来妻子故作打翻醋坛子状，戏谑她是大老婆自己是小妾。
其实倒也不假，都是双方父母已经认定的，同床共枕数年也算得上是一场夫妻缘分了。
由此，她时常成为标本被展示于我的言语中，用来鞭策现今这个粗声粗气还会使使小性子的小妾。
妻子嘴里的这个大老婆，实则是个柔弱娇俏的江南女子。
即便是气恼不已也不可能河东狮吼，顶多无辜地躲在角落里掉掉眼泪珠子，不像如今的这个小妾敢大着嗓门和大爷我顶牛。
我时常在妻鼾声四起的夜晚，回忆起月光中我凝视她的情景，我甚至还能回忆起自己当初的感叹：上天何以造就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可人儿，而她就安静地偎依在我的臂弯里。
我是个火爆性子的人，在爆炸的时候，妻除了施以以暴制暴却对我无效的法子外，只能委委屈屈地等待我这个坏脾气的老头，自己拔掉炸药包的引信。
而她，则会抚摸着我的胸膛再一声轻轻柔柔的“你不要生气呀，生气会老的呀”，未等发作自己就已融化成了一摊水。
那些时光，于她是辛酸的。
我的孤傲总让我在事业上到处碰壁，那些日子如果没有她，我相信自己早已流落街头成了一名乞儿。
而她又是那么的爱漂亮，却也只得逛逛服装大市场买些便宜的大路货，但她又是聪慧的，能够用一条蕾丝让廉价的衣裳别致起来。
单位发了一张金鹰国际的购物卡，在一大堆奢侈品面前，计算了又计算，最终选择了一个男用的手包。
对于我的歉疚，她仰起脸轻柔地说：“男人出去要有面子的呀。”我的眼睛是潮湿的，她用手摸摸我的脸，“以后有了钱你再给我买啊。”
而我一直就没有有钱过，倒是她用一个画夹打发了那段贫穷相守的日子。
美术学院出来的她，甚至想背着画夹去公园门口为人画像贴补我们潦倒的生活，终因我的极力反对作罢。
她时常坐在窗前沉思，像一座雕像，在没有娱乐的时光里等待憔悴满面的我缩回这个小窝，接纳着我小孩子般怨天尤人的坏脾气。
对于她的最终离去，我在很长一段时间无法释怀，但想来却是顺理成章的。
是我可怜的自尊失去了这个灵气的女子，于她，也算是一种回归幸福的选择。
妻子问我是否遗憾最终没能和她生活在一起。我再也没能熟睡。没有答案。冥冥中的一切早已被造化。千帆过尽只留下感恩的心。
感恩那些陪伴过我的女子。感谢妻子，同样是一段不容易修来的姻缘。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已经诠释了我拥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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