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古風微小說 :你是不是忘了,我還在等你

一、

【你是不是忘了,我還在等你】

他與俞鳶兒的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雖素未謀面,成親那日,才見到鳶兒如傳言般,有傾國傾城之姿。

鳶兒膚如凝脂,手如柔荑,一雙眸清冷而溫柔。

俞鳶兒早以她的才情絕豔名動天下。

而他,雖貴為將軍,為人剛直不阿,出身卻遠不如鳶兒。

他格外地疼他這個嬌妻。

鳶兒卻不喜他的木訥。

鳶兒愛上了一個風流才子,為他拋棄了她的夫君。

他苦笑,卻也任她去了。

他說,我會等你。

哪怕,等一輩子。

十年了。

將軍也老了。

聽說那才子病逝了,也不知佳人何處。

將軍每每看著她的畫像,總會喃喃,你是不是忘了,我在等你呢……

古風微小說 :你是不是忘了,我還在等你

二、

【 無關情愛的百年孤獨,一粒沾了仙氣的種子,守山。】

深山翠綠,霧氣氤氳,僅僅是在半山腰,仿若身在雲霧裡。

青蘿拖著長長的裙襬,走走停停。

路邊偶爾躥出來一隻灰黑色的松鼠,它跳上青蘿的裙襬,青蘿一個趔趄,佯裝嗔怒,道,小傢伙,等我回來要你好看!

遇見那樹,伸展的枝椏蒼老遒勁,小仙子,你又去看山叔嗎?

嗯,青蘿甜甜地答道。

沿途的風景霎是可人,溼潤的泥土夾雜著幽幽的花香。美中不足的是,有一些來自世外的嘈雜聲。

仙子。山的聲音深沉古樸。

我帶來了草莓,可,沒有以前紅豔的色澤了。唔,下次把那可惡的松鼠送給你好啦。

山哈哈大笑,忽然重咳了一聲,我,沒有什麼日子了。

幾千年,彈指一揮間。

青蘿神色凝重,道,我會陪你的,或許上千年,或許上萬年,我都在。

仙子……山嘆,隨即合上了眼,心緒飄過歲月的汪洋。

那時,青蘿只是一枝藤蔓,蜿蜒著,糾纏在山上。

山神心動,賦予了她成仙的機會,不過,她的一生,與山為伴。

如今,世人覬覦這處世外仙境,哀與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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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三》

這些年除了羽林衛,陳帝不讓他插手任何軍權,並將支持他的將領遣去西北,京畿的駐軍,皆歸附了傅明翊。

而此次,正逢西北諸將入京述職,正好趁此機會調西北軍入關,暗中駐於城外,等他控制住宮裡,正好裡應外合。否則,等到傅明翊先下手為強,他手無軍權,便是刀俎之肉。

陳帝的病越來越重,而無論是內宮還是朝中,皆是暗潮洶湧。

東宮的一干幕僚日夜商議,都懸著一顆心,眾人都知六殿下有著怎樣縝密的心思,此時出不得半分差錯,偏偏太子在這樣緊要的關頭,還分了心。

西北軍尚在途中,東宮就靠著羽林衛,他卻還要將其分散去瑤光寺,為守一個女子。

可就是在這樣的時局之下,瑤光寺那邊傳來了消息,禁衛軍拿著聖旨,將昭寧抓走了。

消息傳至東宮時,傅明瀾正召見幕僚,傳信的人跪著說完後,等了許久也不聞他的聲音。

陳帝怎麼會知道昭寧被他暗中接了回來,又怎知她的藏身之處,這其中本有諸多疑點,可傅明瀾在聽聞這個消息時已失去理智了,根本無暇細想,只想著怎樣將她救回來。

他揮手讓那人退下,沉默不語,一幫幕僚候在身前,許久,他起身掃了一眼眾人,沉聲開口:計劃提前,集結羽林衛,今晚入宮。

在眾人眼中,他幾乎是瘋了,西北軍尚未趕到,僅憑著羽林衛,與京畿駐軍相抗簡直是以卵擊石。

殿下,待西北軍趕至方才萬無一失啊!有幕僚出聲相勸。

可我等不起了。他低低出聲,搖了搖頭。

陳帝既知她未死,且還被那般偷偷接了回來,為防被北契察覺,惹怒如今的北契新帝,戰火重燃,必然會將她滅口。而她本是成王之女,是陳帝眼中之刺,便如她那日說的,霍顯已死,陳帝怎會留她。當初是為和親才將她送出去,此次她既已無利用價值,以陳帝對成王的恨,又豈會放過她。

什麼他都可以賭,這萬里山河,這富貴權勢,或是他這一生的榮辱,可唯獨她的性命,他押不起,也不敢賭。

一切進行得很順利,守衛皇宮的禁衛軍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攻入的羽林衛控制住了。

傅明瀾帶著將領直接趕往乾元殿,此時殿內剩的只是些御前的宮女太監,見到持劍而來的太子殿下及其身後身披甲冑的將士,紛紛軟了腿,跪了一地。

他走至陳帝的榻前,紗帳垂下,裡面一點聲息也沒有。

他心中有疑,挑開那帳子,陳帝正合眼睡得正沉。就在他鬆了一口氣之時,卻發現了不對,陳帝的唇色與面色俱不對。

傅明瀾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然後愣住。

陳帝死了。

而此時殿外已起了廝殺之聲,外面的將領匆匆來報:殿下,是六殿下,帶著神武等營殺過來了!

這一刻,傅明瀾明白了,這是一個局,傅明翊給他設下的,而自己已入甕中。

勝負已顯,傅明翊率著數萬士兵將整個乾元殿圍得如鐵桶一般,傅明瀾從裡面出來時,只見著月光下一片森然的刀光,而一排排勁弩已對準了自己。

傅明瀾只默然看著他,終於,從他的身後,走出一個人來。

那人身披斗篷,伸出一雙白皙纖長的手,掀了兜帽,正是他曾日夜思念的容顏。

他想再喚一聲她的名,卻已無力。他一生魂牽夢縈,輾轉難忘的這個人,其實早已和他劃開了天塹般的距離,他這樣為她步步掙扎,到頭來不過成全了她對他的一腔恨意,多麼無奈,又多麼悲涼。

很久之前她就說過了,若此生再相見,她會將所有的仇恨還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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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手中之劍扔在了地上,對著傅明翊道:願賭服輸,老六,你贏了。

放心,傅明翊輕笑起來,我不會殺你的,哪有那麼便宜的事?當初是皇后讓我身殘,而我會將這些年所受的屈辱,統統還給你!還有你心愛的昭寧他將她攬至身前,她為我立了大功,我也不會虧待於她。

傅明翊在第二日登基稱帝,而廢太子傅明瀾因弒君而囚於天牢中,受盡極刑。

傅明翊沒有殺他,一是不想留下弒兄之名,二是因為他明白,對傅明瀾而言最大的痛苦不是死亡,而是尊嚴被踐踏。

最後,他將他貶為庶人關入宗人府,低賤得如同奴隸一般。

他親口將這消息告訴了昭寧,志得意滿地道:若非你遞出消息,朕也不可能將你從那裡帶走,讓他入這個局。如今你我皆大仇得報,朕已經命他們準備封妃大典了,今後世上再無昭寧,有的,只是朕的寵妃!

昭寧笑了笑,看著眼前這個意氣風發的男子,想起從前他是怎樣隱忍謙遜、溫柔深情的樣子,曾經她甚至對他心生憐憫,覺得與他同病相憐、惺惺相惜想想真是天真。但她又只能依靠這個男人,哪怕明知他才是最可怕的,可至少她知道他要什麼,而他要的,她能給。

我想去見見他。她淡淡開口,看不清眼中的情緒。

傅明翊眯眼看她,突然冷笑了起來:也是,去看看他如今那副模樣,也讓他知道他心愛的女人如今到了誰的懷裡!

謝陛下。她福了福,欲轉身退下。

傅明翊卻突然叫住了她,他目光很冷,似能將人穿透一般:昭寧,你記住當初咱們說的,你乖乖聽話,朕許你一生富貴平安。

她緩緩點頭,踏著殿外的斜陽,走了出去。

她跟在宗人府的主事身後,入到傅明瀾所居的院落,裡面雜草叢生,處處荒涼。那主事上前交代仔細了,侍衛才將門打開,讓她進去。

屋內光線昏暗,黴味沖鼻,唯有一張木桌和木床,床邊那扇窗前,一個青衣男子背對她默然立著。

正是傅明瀾。

他聞聲轉過頭來,見來人是她卻並不驚訝,只是淡然又安靜地看著,許久才輕輕開口:你來了。

他向她走來,屋內立時響起金屬相撞之聲。是他手腕與腳踝處,那三指粗的巨大鎖鏈被拖動時發出的聲音。

若非親眼所見,她絕不敢相信,有一日傅明瀾能在這樣破敗的地方承受這樣的屈辱。

或許是自幼養成的高貴風儀,所以此時仍顯從容。可她還是看到了他的一雙手,粗糙腫大,傷痕交錯。

她放下手中的食盒,取出裡面的一碗湯來,放在桌上。

聽聞你夜夜不能入睡,這湯是我親手熬的,喝了便能安眠了。

只一眼,他便已明白了,眼中似有驚訝,然後道了一聲謝謝。

昭寧看著他坐下喝湯,很慢,像是在細細品味,突然他抬起了頭,看了一眼她,那目光深邃晦暗,已分不清是眷戀還是悲傷,似乎有話想告訴她,卻終究什麼也沒說,只轉身走到床上睡下了。

從院中出來,她沿著宮牆一路往回走,走著走著,卻扶著牆滑到在地了,宮人上前來扶,她卻搖了搖頭,顫著聲說了句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她想起最後的時刻,她看著他,不想錯過他最後每個細微表情,可他只是淡然轉身,以此作別,不想任何脆弱的神情落入她眼中。這無關他堅守的最後一點驕傲,只是不願她再多一分愧疚難過,哪怕已是生命的最後,他還是想讓她少一些傷悲。

到了最後,她覺得,其實她已不恨他了。這世上再深再痛的執著,在時光的面前都會潰敗,過去終究太過遙遠,她早已不再愛他,便也無力繼續恨他了。

他們的過去,那麼痛苦無奈交纏的命運裡,其實,並不是沒有過一刻快樂歡愉的。哪怕經歷了那麼多仇恨掙扎,她仍記得,記得小時候有一年,春日裡,他帶她去園子裡摘花。

那時,她踩在他的肩上,折了滿手的花枝回身去看他,他也正抬眼看著她,雖然平時他總是厭煩她至極的樣子,可那一刻,她在他眼裡看到了那或許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情緒,是寵溺和疼愛。

這一生,到底誰欠了誰,誰又說得清楚呢。而她終是懂他的,知道他受如此屈辱生不如死,便做了一碗羹湯讓他能解脫,從此世上再無傅明瀾,亦再無昭寧。

她抬頭茫然遠望,眼中光芒盡暗。

斜陽草樹,浩蕩長空,從此人生迢迢,與君不晤,那些來不及言說的心事都將永埋心底,世上還有什麼能天長地久,唯有這場再不回首的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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