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使鄧艾奇襲成功,蜀漢滅亡,江油守將馬邈該不該為此事背鍋?

魏景元四年(公元263年),鄧艾自陰平偏道的一出奇襲,覆滅了歷時四十餘年的蜀漢政權,憑此一戰成了名傳後世的曹魏名將。與此同時,受到鄧艾的影響,多位蜀漢名將、重臣成了嗤之以鼻的對象,在後世傳頌的過程中飽受非議,更有甚者,成了遺臭萬年、飽受唾罵的歷史人物。其中,馬邈就是被世人誤解了數百年的一位歷史人物。

使鄧艾奇襲成功,蜀漢滅亡,江油守將馬邈該不該為此事背鍋?


受到《三國演義》傳播的影響,許多人都認為,鄧艾自陰平道奇襲至江油關時,馬邈被猶如神兵天降一般魏軍嚇破了膽,捨棄了堅固的成關率部投降,間接導致了整個蜀漢集團覆滅,應該對蜀漢的滅亡負有主要責任。不過,根據諸多史料與文獻中的記載,歷史史實與《演義》中的故事存在著很大的差距。筆者在本文中針對此事談一下個人的淺見。

馬邈的身份;

據東晉時期的史學家孫勝著的《蜀世譜》中稱:馬邈是馬岱之孫,馬延之子。另外還明確指出,馬延在蜀漢官至振威將軍,跟隨姜維北伐時在段谷之役中陣亡。不過,這一說法其中有幾個疑點:

首先,馬邈在《三國志》中的記載異常簡略,別說生平事蹟,就連生卒時間和籍貫都沒有提及,僅在《三國志·魏書·鄧艾傳》中提到“蜀守將馬邈降”,至於其它方面的情況一概沒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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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岱


其次,依照《蜀世譜》中的記載,馬延能夠跟隨姜維北伐,且又位至雜號將軍,應該是蜀漢集團後期的一位主要將領。然而,在《三國志》中對馬岱之子馬延卻沒有隻言片語的記載,只有河北袁氏集團帳下都督將軍馬延的簡略記述,這明顯不符合常理;

第三,在裴松之註解版的《三國志》中,引用了相當豐富的外部史料,對《三國志》中欠缺的一些人物、事件等進行了大量補充,這才使得許多鮮為人知的小人物進入了人們的視野。其中,也不乏有禍國殃民的奸邪之臣,而對於馬邈這樣臨敵投誠,決定了蜀漢命運的人物卻沒有任何說明。

因此,筆者認為,馬邈是名將之後的說法,還有待進一步的商榷與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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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油關”存疑;

按照現在流行的說法,馬邈當時是“江油關”的守將,而且,此關隘還是蜀漢集團平定益州後,諸葛亮根據當時的局勢,為了防止魏軍翻越秦嶺山脈奇襲,依託地勢而建的一處守關。但是,筆者翻閱了《三國志》、《晉書》及《華陽國志》中提及此事的記載中,均未出現“江油關”一詞,也沒有任何有關在江油修建關城的記載。

這裡有一點需要特別說明。據明代的《蜀中名勝記》載,“江油”初名為“江由”,意指為涪江的由來。因“由”與“油”同音,自東晉史學家們在著書時將“江由”記為“江油”之後,在後續的史料中便統一以“江油”稱謂。之所以強調這一點,是想說明《三國志》、《晉書》中所記載的“江由”,與《華陽國志》之後的史料中記載的“江油”為同一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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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油關


最早記載江油防禦形態的史料是南北朝時期的《水經注》。該書在記述“涪水”流經時明確指出,涪水東南流經“江油戍”北,此地便是鄧艾自陰平出景穀道(陰平偏道)途徑的“江油”。

這是一個非常關鍵的信息點,這說明在南北朝之前,江油並不是“關”,而是“戍”。據近代學者考證,此處的“戍”與兩漢三國時期的“圍”同意,意指具有簡單防禦工事的屯兵駐所。例如:《三國志·蜀書·王平傳》載,諸葛亮駐守漢中期間,曾依託地形在漢中之外修築了“興勢”與“黃金”兩處圍地,在《水經注·沔水篇》中則稱之為“戍”。

“戍”是具有半永久性的野戰工事,以小型簡易的城堡為支撐,用木欄圍建,搭配鹿角等簡易防禦工事的屯兵駐所。它的意義有兩個:一、相當於一處大型“哨卡”,發現敵情後可以第一時間回報給後方主力防線;二、屯守兵士們在周邊或特別選定的地點,用雜物、樹木、石塊等阻斷道路,配以伏擊延緩敵軍的推進速度,為後方主要防線贏得充分的準備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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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戍”的作用,近代有關學者在漢中地區實地考察時已經得到了印證。諸葛亮駐守漢中時,在外圍谷口地帶,依託險峻的地勢,修建的“圍營”工事離漢中的主防線將近一百多里,它的作用就是上述兩點。

通過上述史料記載可以得知,在三國及兩晉南北朝時期,江油之地並沒有具備超強防禦的關城,而是一處簡易的野戰防禦工事。

馬邈是否“不戰而降”;

馬邈之所以被人唾罵,是因為他不戰而降,未作任何抵禦就向魏軍棄關投誠了。關於這一點,筆者不敢苟同。

據《三國志·魏蜀·鍾會傳》載,鄧艾出景穀道,其前鋒部將田章“破蜀伏兵三校”後,才得以長驅直入。另據《三國志·蜀書·諸葛瞻傳》載,得知鄧艾出景谷的消息後,諸葛瞻迅速率部馳援,行至涪縣時聽聞“前鋒破,退還,住綿竹。”僅從這兩點來看,就不能說馬邈不戰而降。

使鄧艾奇襲成功,蜀漢滅亡,江油守將馬邈該不該為此事背鍋?


首先,如果馬邈不戰而降,田章遭遇的“三校伏兵”從何而來?其次,在只能靠快馬、驛船傳遞消息的古代,鄧艾又是繞道偷襲,遠在江油之外駐防的諸葛瞻怎麼會得到鄧艾出景谷的消息呢?所以,筆者斷言,馬邈絕非不戰而降,而是戰敗後被迫投降。

此外,還有一個關鍵點:馬邈的戰敗,存在著人為的必然性。按照魏晉時期的兵制來說,“一校”大致也就是一千人左右,而馬邈屯守江油時只是一個“尉官”,統領部卒最多不超過五校,也就是不足五千人。就按最多的五千人計算,用來伏擊田章用掉了三千人,馬邈此時只剩下了兩千人固守“江油戍”。而馬邈率領的部卒,還有一個最為致命的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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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華陽國志》載,蜀漢後期,由於當時的戰略調整,屯住江油的部卒皆為“義守”,設“關尉”統戍。這一記載就直接說明了當時的問題所在,馬邈統領的“義守”類似於民兵性質,或者就是近代學者們所稱的“老弱殘兵”。試想,即使馬邈有關羽、張飛那樣“萬人敵”的能耐,手下帶著這樣一群兵士,又沒有堅固的關隘或關城可守,怎麼樣跟曹魏的正規軍相抗衡。

所以,筆者認為,說馬邈“不戰而降”有失公允,而馬邈最終的戰敗以及蜀漢集團的滅亡,全是由蜀漢集團後期的戰略失誤造成的,這個“黑鍋”,不能全扣在馬邈一個人的身上。

參考書籍:《三國志》、《晉書》、《華陽國志》、《水經注》、《蜀中名勝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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