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故事篇|《賭神》:周潤發——草根和王者的共合體

在王晶的《追龍2》裡面,火爆的槍戰場面把我們又帶回到了那個槍林彈雨的八九十年代的港片回憶當中。那麼趙山河就開一個介紹香港明星代表作的系列,為大家講述那個時代風華正茂的香港演員和他們的代表作。

故事篇|《賭神》:周潤發——草根和王者的共合體

第一位介紹的就是站在香港演員金字塔頂端周潤發。周潤發被稱為“香港的兒子”,他的作品和榮譽數不勝數,甚至其個人生涯還被收入到香港學校教材當中。

相比較其他香港演員,梁朝偉的憂鬱內斂,劉德華的自信陽光,周星馳的嬉笑調侃,梁家輝的千人千面,周潤發更多的是將草根氣質和王者風度結合起來,形成一個矛盾的共同體。他可以是義字當頭的小馬哥,也可以拋棄妻子的阿郎,多樣的角色性格都可以被周潤發消化掉。

故事篇|《賭神》:周潤發——草根和王者的共合體

但今天介紹周潤發的影片不是《英雄本色》,也不是《阿郎的故事》,而是掀起香港賭片潮流的經典之作——《賭神》。


《賭神》講述的一個王者落難但又“東山再起”的故事。

周潤發扮演的賭神高進意氣風發、沉穩而又不失霸氣。開場一場賭局,鏡頭跟著賭神的背影進入賭場,兩邊是手持鈔票、高聲歡呼的圍觀賭徒。鏡頭轉向賭神,大油頭、西裝革履、身後美女,這是王者的標配。

這場賭局要與兩位日本人一較高下,本來是一勝一負就算平局,但是賭神高進卻自信表示“輸一場就算我輸”。當然賭神也不是浪得虛名,連下兩局,兩位日本人心悅誠服。

這裡的賭局很明顯借鑑了六七十年代的武俠片——高進和上山宏次搶奪麻將牌這個橋段,成龍和袁小田就在1978年的《蛇形刁手》玩過了,這個用筷子爭奪物件的橋段在2008年《功夫熊貓》再度被好萊塢演繹。所以拿來主義到哪都是通用了。

故事篇|《賭神》:周潤發——草根和王者的共合體

回到《賭神》。在高進未曾遭難之前,影片用了三場賭局刻畫一個無敵王者的存在。

高進這個角色完全契合周潤發的氣質。周潤發高大的身材,生來就是為西裝、風衣和大油頭準備的。他的長相充滿陽剛氣質,這不同於相近時代的劉松仁、鄭少秋、狄龍和姜大衛,後四位的古裝扮相秀氣英俊,是標準的奶油小生。

故事篇|《賭神》:周潤發——草根和王者的共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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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潤發的長相更具現代感,所以在電視劇領域裡,能讓他家喻戶曉的不是手持長劍的古代令狐沖,而是二十年代沉穩自信的許文強。高進這個角色完美複製了許文強的霸氣,王者的氣息可以讓一眾對手甘願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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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不能止步於對王者的刻畫,接著就是王者落難。

在第三場賭局裡,高進幫助朋友拿回老本,卻惹惱了莊家,莊家於是派人追殺高進,高進在龍五的幫助瞭解決了殺手。但在跟龍五分別後,高進意外地踩中了陳小刀的陷阱,在滾落斜坡的時候被石頭砸傷腦部。

劉德華所飾演的陳小刀本是一個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街頭阿飛,帶著女朋友和小弟終日廝混在賭場裡,妄想一夜暴富,買豪宅,過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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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意外弄傷了高進,害怕報警,於是將他帶回鄉下婆婆家裡。在婆婆的土法治療下,被砸中腦部的高進成功“失憶”,瘋瘋癲癲、智商低下的高進被取名叫“巧克力”。

這就是王者的落難開始。落難必須是兩個環境的極端對比,開始三場賭局中也穿插了陳小刀的故事,基本將賭神所處的上流社會和刀仔生活的底層環境做了鮮明對比。

有了落差,水才能流動,有了落差,故事才能發展。

周潤發扮演的高進很快適應了底層環境,這裡他不在一開始的王者,而是由內而外的底層草根,周潤發骨子的草根氣質在這裡表演得淋漓盡致。

為什麼這麼說?周潤發在這裡表演是具有邏輯,循序漸進的。

比如說高進醒來之後靠在婆婆身邊,刀仔見狀上前怒罵。這裡周潤發沒有立即“發癲”,他在驚恐表情中醞釀情緒,並伴隨著主觀鏡頭,讓觀眾逐步感受高進此時的狀態,所以高進下一步“發癲”就很容易讓觀眾感受和理解。

故事篇|《賭神》:周潤發——草根和王者的共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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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周潤發的唇形不是很好看,嘴巴不夠大,嘴唇又厚,所以笑起來會像個大頭娃娃。這樣的缺陷反倒使周潤發更具親近感。

故事篇|《賭神》:周潤發——草根和王者的共合體

所以在具有底層氣質的周潤發的表演下,這個階段的高進生動而部輕浮,自然而不做作。

他很狡獪,刀仔和小弟想偷他的錢,卻不知他早已把錢藏在襪子裡。看著刀仔在打小弟,高進得意地罵他們是傻子。

他很傲嬌,刀仔想用他的賭術幫自己賺錢,高聲罵了幾句,高進不高興了。趁著刀仔上廁所的間隙,高進輸光了刀仔所有的錢。

他很天真,又很講義氣。高進輸光了錢,這些錢是刀仔借來的高利貸,氣得刀仔想在街頭遺棄高進。後來刀仔良心發現,回來找高進。高進看著刀仔回來又原諒了他,兩人在追逐打鬧中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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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被砸成傻子後的高進,看似是被刀仔和他朋友帶著走,比如假扮大佬、假扮未婚夫和賭錢等,可其實憑著他的聰明和義氣反而牽著刀仔他們的鼻子,甚至感化了刀仔——曾經玩世不恭的刀仔為了治好高進,賣了一身行頭和房屋。

這種兄弟情義跟周潤發的《英雄本色》、《監獄風雲》是一脈相承。

這是王者的落難後一般情節——王者領略了不同於以往的生活。比如說李連杰所扮演的霍元甲在痛失愛女和母親之後自我流放,在鄉下農村生活裡理解了與人相處的真諦。所以王者在領略之後必須有所覺悟。


但是高進並沒有領悟到什麼真理,對於他而言,這種底層和草根本就是身體的血液,骨頭的骨髓——與生俱來,是不需要學習。

所以王晶也編不下去了,那怎麼失憶,那就怎麼恢復記憶。

在剛開始與日本人的賭局之後,高進接受了上山宏次的要求,要在香港跟新加坡賭王陳金城來場賭局。陳金城的香港合夥人就是賭神第三場賭局惹上的莊家。高進的堂弟高義趁高進不在趁機反水,殺害了高進女友,還跟陳金城合作,意圖殺死高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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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反派集齊了,外有強敵,內有反骨仔,內外戲劇衝突都有。高義一句“我收到風”,把所有的矛盾點拉回了起初的賭局。

接下來就是反派追殺高進未遂,高進的腦部在打鬥中再次被撞傷,這次反倒是恢復了關於賭神的記憶,卻失去了之前關於底層“巧克力”的記憶。

這裡又加入“忠臣蒙冤”的橋段——刀仔目睹了高義要殺高進,本想把這件事告訴高進,反而被高義誣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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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決戰還是王晶習慣的反殺套路,反派自以為大局已定,沒想到高進早已佈局,請君入甕,最後絕地反殺,這樣的結局都是標準的大團圓。

但說到劇本的合理性,王晶在王者“東山再起”的一段做了很多功夫,很多鋪墊的細節都發揮了作用,比如說龍五的名片、錄音帶、玉扳指等等。

雖然大轉折點帶有巧合,比如失憶和恢復記憶,但是還是可以解釋絕地反殺的結局,觀眾看完之後還是會說賭神就是賭神。

東山再起的賭神還是一樣的意氣風發,但與開頭不同,更具煙火氣。結尾中高進跟刀仔比劃剪刀,我們在高進臉上又看到兒童般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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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進這個角色完全貼合了周潤發的個人氣質。身高一米八二的周潤發天生帶有著金牛座的直率和踏實,但是也有o型血的豁達和樂觀。

知乎上曾有人比較過周潤發和梁朝偉,梁朝偉個子較矮,所以在局部發力,他演技主要通過眼睛傳遞,但是高大的周潤發則是全身都在演戲,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霸氣。

但周潤發這種大哥王者式的霸氣不像《黑社會》中阿樂一樣的陰鷲,也不像《黑金》中周朝先那般的兇殘,他更多是安全與踏實。

這跟周潤發的底層出身有關,他曾做過農民,18歲的時候去TVB當演員,在《英雄本色》之前他被稱為票房毒藥。但是周潤發還是一步步堅持下來,80年代後期到90年代初期是周潤發的高光時期,此刻的他在喜劇和正劇中切換自如,又獲得三屆金像獎影帝。

他的勵志人生是周潤發一點點打拼出來,他的王者氣質也是本身的草根氣息打底的。

香港是一個魚龍混雜的社會,既吃得起高檔的法國餐,也消費得起平民的茶餐廳。這種階層分明的社會最好映照就是周潤發。

所以周潤發被稱為香港的兒子,這是當之無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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