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渡靈人,我在母親仙逝之前就很清楚,在做任務時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
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能哭的。
吳輝跟夫差或者說是陳仁一樣,是孟婆帶來的,只不過不會像陳仁那樣能擾亂我的心緒,就是挺能考驗人的耐心。
他在這裡哭喊了將近一個小時,哭喊的話就只有一句——
“蒼天不公,我死不瞑目啊!”
我跟坐在旁邊的陳仁對視,只一眼,我就很狼狽地轉開了視線。
儘管我們在這個渡靈客棧相處的時間不短了,但我依然沒辦法坦然的面對這個人,他漆黑眼底溢出的情意太深太濃烈,濃烈到我一看就想逃。
否則我也不會在孟婆剛帶人出現,都沒聽就答應了會去完成這項任務。
“你是想讓我們找出你的死因,讓不法者入網嗎?”
在檀木長桌邊再耐心等待了半個小時,我終於尋到空隙將我的問題拋了出來。
吳輝聽了終於停止了哭喊,但並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面目有些猙獰的喊。
“我不甘心就這樣死了!我明明還有大好前途,卻因為那些卑鄙小人,害得我現在要在這個鬼地方受苦!”
無論你甘不甘心,死了就死了,哪怕我是渡靈人,也沒有權利幫你復活。
最後,我也只說了會回去幫他找到死因,就轉身看了一眼陳仁,讓他留在渡靈客棧看門。
不顧他落寞的眼神,我運著靈力離開了渡靈客棧。
冥火燃燒的火盆是這地府唯一的光,我在光影裡飛躍,很快到了忘川河邊。
“明明有搭檔,你還一個人去出任務啊?”孟婆出現在身旁,跟我一樣靜靜的看著流動著的忘川河水。
我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想要跟之前無數次那樣跳入忘川河藉助彼岸花的力量穿越時空,卻在千鈞一髮之際被拉住了手腕。
帶著薄繭的手掌,大卻不會傷人的力道,熟悉的氣息。
我回過頭,是陳仁。
“你怎麼來了?是我忘記帶什麼了嗎?”
我沒話找話,一個渡靈人,出去完成任務哪裡需要帶什麼東西?
他沒說話,漆黑的瞳仁就那樣看著我,看得我莫名心虛而又煩亂不已。
“鬼王改變了渡靈人穿越時空的規則,需要清靈者的帆船才能穿越時空。”
過了一會,陳仁才終於開口。
話音一落,忘川河邊就出現了一艘能容納三到五個人的小型帆船,古色古香,裡面傳來絲竹的聲響,是舒柔和緩的樂音。
我一時無言,最終也只能嘆一口氣上了帆船。
在柔和的音樂聲中,帆船緩緩在忘川河上行駛。
我循著吳輝的記憶,沒多久就完成了時空穿越,回到了一個月前的A城,男鬼吳輝死前生活的城市。
檢查了一下週身,發現正是自己的身體,我鬆了口氣。
附身到別人身上跟故事的主角發生感情這種事,一次就夠了。
A城車水馬龍,高樓迭起,是個繁華美麗的城市。
我想了想,最終決定化身為天師門第七十二代傳人,至於名字嘛,依然是葉晞。
而陳仁因為是鬼魂的關係,附身在了我脖子上的玉佩那裡,玉佩溫暖的溫度似乎變得有點灼熱。
我深吸口氣讓自己不去想陳仁,繼續循著吳輝的氣息尋找他現在所在的地方,來之前太急,心緒太亂,都沒來得及理清一下任務人死前的基本資料。
好在渡靈人的靈力還是挺好用的,雖然根據時空定律,法力不能超過這個時空的靈異天師,但在一個城市裡循著氣息找人卻是足夠。
我很快就找到了吳輝所在的位置。
看著前方不遠處穿著古裝在攝影棚裡跟女主角對戲的人,我有點詫異。
吳輝竟然是個男明星,看樣子還是挺有實力的那種。
演員正在拍戲,我自然是沒辦法隨便接近的,只得通過工作人員先探探情況。
穿著工作服的男人淡漠的看了我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朝那邊坐在藤椅上吹風扇的中年男人喊了一聲:“成哥,這裡有人找輝哥!”
那個叫成哥的,應該是吳輝的經紀人,他往這邊看了一眼,很快不耐煩的走了過來,伸出手對我說:“拿來!”
我頓時愣了,拿來?拿什麼啊?
成哥見我愣愣的樣子,臉上的神情更加不耐煩了,壓低聲音不滿的說:
“你不是吳輝粉絲麼?愛他就該遠遠的愛,不擾亂他的生活,你快點把禮物給我就離開吧,我會把東西交到吳輝手上的!”
粉絲?
還禮物?
我對這些可不太懂,只能對成哥說明來意,當然不可能說來這裡找吳輝的死因,便從其他方面下手。
“成哥,我是天師門葉家第七十二代傳人,我父親……”
我斟酌著詞句,努力讓自己的話更容易讓人信服一點,但我話還沒說完呢,成哥就對另一邊喊了一句:“工作人員在哪兒呢!怎麼什麼人都放進來!”
很快就有兩個工作人員跑過來戰戰兢兢的跟成哥道歉,然後就很不客氣的把我“請”出了攝影棚。
遠遠的,我還能聽到成哥的低聲暗罵:真是神經病!
我嘆了口氣,看來此路不通,只能採用迂迴路線了。
距離吳輝的死還有一個月,不用急。
根據自己現在的職業,我在A城繁華的市區裡開了一家風水店準備一邊給人看風水,一邊慢慢等。
大不了等到吳輝死的那幾天化身魂魄跟著他,雖然消耗有點大,卻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我想得是挺美,但事實卻有點骨感。
每個進到風水店的人一看到我,都會因為我的年齡和女性的身份而退了回去。
可想而知,這店裡的生意是得多慘淡。
我等了兩三天都沒生意,乾脆也不等了,去隔壁書店買了一大堆現下流行的小說回來看,小說裡的世界很精彩,我日漸沉迷。
而這段時間裡,陳仁每天一早就離開玉佩不知去向,每天傍晚回來也是直接化作一縷青煙回到玉佩裡,再沒有出現在我面前。
我在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點愧疚。
我其實不太確定他認出了我沒有,卻清楚他這樣做,是因為他知道我不想,或者說是害怕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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