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6 故事:她為成名拋棄恩愛的男友,不想最後害他變成植物人(下)


故事:她為成名拋棄恩愛的男友,不想最後害他變成植物人(下)


她可不要有個人時時刻刻電話轟炸查崗,在學校門口圍追堵截,她不想自己活得像個笑話。

從那時起,衛霖開始依賴酒精,他第一次嚐到愛情的味道,卻不知喬醉十二歲就有男孩騎單車送她回家,愛情對於她,從來就是唾手可得的東西,因為長得美。衛霖以為的永恆,對喬醉來說,不過是須臾。她美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我隔三差五,從一個個酒吧裡把衛霖帶回家,他從痛哭流涕到一臉麻木,整個人都垮掉了,工作也丟了,喬醉就像他的癮,突然戒掉,生不如死。

最後一天,衛霖又喝醉了,喬醉照樣掐斷了他的電話,我那天月考,根本出不來,結果衛霖自己醉醺醺地開車……他以為自己沒有醉,沿著環城路,搖搖晃晃吹著夜風,跑了三圈後,從天橋上墜了下去……

她為成名拋棄恩愛的男友,不想最後害他變成植物人。

真是個傻瓜,比我還傻,所以我才一直愛他。

他已經這樣了,表姐也不愛他了,他還能怎麼辦?

“去吧,

你去尋找那唱著更為甜美旋律的唇,

我則以那些未親吻的吻,和未唱的歌,

來滋養這貧瘠的回憶。”

我捧著小書,給衛霖唸詩,是他最喜歡的王爾德。

這首詩的名字叫《沉默的愛人》。

天色已晚,我伸了個懶腰,輕輕掩上了16號病房的門。穿過長長的,冰冷的走廊,走進了電梯。在醫院裡,生死都是那麼的平淡無奇,每天都有人死亡,每天都有人出生。這裡的人們都在大悲大喜,歇斯底里,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豐富的表情。

醫生說,也許衛霖明天就醒來,也許永遠都不會醒來。又問他沒有別的家屬嗎?

我搖搖頭。衛霖的母親受不了這個打擊,一日日憔悴了下去,還未等到衛霖醒來,就去世了。

“那你是誰?”

“我是他前女友的妹妹。”

“啊~”醫生露出一副瞭然於心的表情,看了看我,語重心長地要我多和他說話,讓他知道,有人在等待著他,需要他……人的求生意志,往往是對塵世的留念。

所以,我每天都和衛霖說話,給他讀書讀報,唸詩,穿起了淡藍色的護工制服,正兒八經做起了這份工作。

愛一個人,也會愛成習慣。

衛霖沒有錯,你只是不愛我。

喬醉也沒有錯,她只是不再愛了。

我也沒有錯,我只是一直還愛著。

如今,我二十一歲,喬醉二十四歲,衛霖三十一歲。

衛霖的昏迷讓我和喬醉重歸於好,所有的愛恨彷彿有了更好的宣洩口,衛霖成了那個最最重要的人,其餘的恩怨情仇,不過是過眼雲煙。

喬醉偶爾會戴著墨鏡和帽子,捂得嚴嚴實實來看他。如今她是排得上號的小花旦了,人人都知道她目前單身,還在期待生命中的白馬王子。她單純可愛,性子溫和,小鹿一般的大眼睛,身家清白沒有緋聞,笑起來有點害羞的怯意,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惜。

這時的她,已經是調查表上“男生們最期待的女朋友類型”了。

喬醉前途無量,衛霖沉睡不起。

5

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裡燈火通明,我買了一包煙和三盒火柴,我喜歡火柴勝過便捷的打火機。走出超市門就點上了一根,火柴在昏暗中噗嗤一聲,燃起了一簇火花,湊近,猛地一吸唇上的煙,菸頭立刻就染了起來。

風聲呼過,依稀聽得到樹梢最後一朵玉蘭墜落的聲音,一片片肥厚白嫩的花瓣,落光了,新芽才發出來。這一朵,竟然扛得那麼久。

玉蘭真是悲情的花朵,花葉,永不相見。

春寒料峭,早晚都冷。我縮著脖子,晃悠悠穿過馬路,又碰到了嚴爵蹲在角落裡抽菸,想必比我先到一步,也是剛從超市出來。我走過去,蹲在他身邊,像兩個無家可歸的乞丐。

在醫院裡我總是會遇見嚴爵、天台、超市、走廊,甚至廁所……原本不過是陌生人,這一來二去的巧,在某天終於變成了不可思議的相視一笑。

這個夜晚,他躲在梧桐樹的陰影下,我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臉,只有明明滅滅的菸頭偶爾照亮他嘴唇的輪廓。

“你知道我怎麼發現你的嗎?”又是問句,他總是愛問我這,問我那。

可是這一次,他沒有等我回答,自顧自說道:“一次醫院出了醫療事故,需要監控視頻,我挨個挨個按照時間表來查找,眼睛都快看瞎了。突然,我就看到你了。我從沒見過這麼年輕的護工,因為護工髒,累,偶爾還要受氣,薪水也不是特別高。你穿著淡藍色的制服,短短的頭髮像很多年前的薇諾娜·賴德,軟軟地貼在頭上,露出整張瘦削的臉和那對小耳朵,特別可愛。

你從不與人說話,總是獨來獨往,一言不發,在走廊盡頭的通風處吹風,只進衛生間和16號病房……你特別準時,幾點進去,幾點出來,像個機器人一樣……其實我還在16號門口偷窺過,你總是捧著什麼書念給那個人聽,還和他聊天,自言自語卻樂在其中的樣子,畫面那麼緩慢而穩妥……我像在看一場黑白老電影……他,那就是你十四歲時喜歡的人吧?”

“嗯。”

“其實我和你說過好幾次話,在認識之前。”

這次,我真的驚訝了。

“我問過你衛生間在哪兒,你看也沒看我,隨手一指,你指的壓根就不是衛生間的方位,而是一個指路牌,標註著廁所的方向。你在食堂吃飯,我好幾次坐你對面,你都沒有任何好奇的表情,你的目光永遠淡淡的,只盯著眼前的東西,彷彿其他的一切都與你無關,如果不是因為聽過你說話,我都懷疑你是啞巴。別人與你說話,你永遠都用手勢或者表情回答。”

“……”我偏過頭去,認真打量著他那張模糊的臉。

“夏天,你經常去對面的游泳館游泳,你救過一個人還記得嗎?”

我想了想,點點頭。那天不知為何,泳池裡空蕩蕩的,只有我和一個男的,救生員也不在,剛遊了兩個來回,那人就在池子中央……準確地說是在我前方兩米的地方撲騰著,好像抽筋了,很快就沉了下去。

我嚇得夠嗆,勾著他的脖子就往岸邊拖,好容易把他推了上去,扯著嗓門喊救命,救生員也不知道死哪裡去了,只得按壓他的心臟做復甦,可是他吐了兩口水,還是沒睜開眼睛,我咬咬牙,捏著鼻子,深吸了一口氣,就伏了下去——

“我是故意的!哈!那時候我在想,如果你吻我的感覺特別好,我就追你。游泳池的救生員是我哥們兒,我讓他迴避了。”他笑得很痛快,雙眼在昏暗中特別,特別亮。

“你愛我嗎?”我認真問道,“嚴爵,你愛我嗎?”

“愛。”他回答得緩慢又溫柔,湊近了些。

我還是死死抵住不鬆手:“那你告訴我,愛到底是什麼?”

“愛是不清醒,不理智,明知故犯。愛是沒有天理的,哪怕明知道對方是個混蛋,你還是放不下,你還是想要努力和TA在一起,哪怕墮入地獄也沒有關係。那才是……愛。”

我鬆開手,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每一次離開我的十六號戀人,我都滿懷希望,他第二天早晨會微笑著衝我說嗨。可是每一次都讓自己失望,以至於最後,那失望都變得可有可無起來。

衛霖,我甚至覺得你能否醒過來都無所謂了,反正我有長長的時間度過你的餘生,你一定會比我先死。有什麼關係,我並不恐懼。

可是今天,有個人告訴了我許多秘密,這些秘密像我當初喜歡你那樣,藏得那麼不動聲色。

我寫好的人生劇本里,你會一直沉睡,我會一直守護著你。我們相依為命,苟延殘喘,用孤獨來彼此陪伴,最後的我,會沉睡在你的墳墓旁。

我以為無人愛我,除了你,我也無人可愛,可是事到如今,我快要忘記我是真的愛你,還是固執地愛著愛你的感覺。

那天,嚴爵把嘴裡的煙放在我的唇間時,我彷彿看到你的影子在我心裡像燃燒過後的灰燼一樣,一點點被煙燻散了。

衛霖,我突然特別害怕,當與你分享了我所有的秘密後,反而好像不能再愛你了一樣。

6

我把香菸和三包火柴捏扁,丟進了垃圾桶裡,買了一大堆口香糖開始嚼。

我決定開始戒菸,也不再去天台,我甚至貼著牆根走,躲著一切有攝像頭的地方,我害怕嚴爵看到我,我也害怕自己對他的感情會不受我控制,我不喜歡失控的感覺,這會讓我特別無助。

我把十六號病房關得死死的,像把自己和衛霖關在囚籠中,隔絕這個世界的一切。

可是我沒有任何心情讀報了,喬醉天天都在上娛樂版,我也不想讀詩了,因為每一句都是如此的詞不達意。

我望著衛霖,輕輕握著他枯瘦的手,哽咽道:“如果我不再喜歡你了,怎麼辦?喜歡了你那麼多年,怎麼辦?愛情,都會消失的,是吧。曾經愛過的人,也會不愛的,愛情根本靠不住啊,衛霖。”

衛霖的眼珠滾動了幾下,他一定在做夢吧,只是不知道夢裡是否有我。

看看牆上的鐘,該打水了,我提著水壺往水房走去。打開門就看到嚴爵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到我,立刻站起來,一言不發地接過我的水壺,往前走。

我像犯了錯一樣,垂著頭跟在他身後。

濺起的滾水,好多滴都飛到了他的手背上,我把他往後拉:“燙到你了……”

他反手握住我,提著水壺,往回走,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這雙牽著的手上。他把水壺放在門口,拖著我往天台走,我試了幾次,壓根沒有掙脫開。

“你在害怕什麼?”他哐噹一聲把鐵門踢了回去,“如果你還愛著他,不喜歡我,也沒有關係啊,你躲著我算什麼事兒啊。”

“……”我踢著腳下的小石頭,咕嚕嚕,滾了好遠。

“說話!”他生氣了,語氣很嚇人。

“只是想要靜一靜。”

“然後呢?”

“然後……發現很想你,越不去想你,就越想你。”我完全沒有辦法在他面前撒謊。

他揚起嘴角,長吁了一口氣,重新牽起了我的手,晃了晃:“我也是。”

“我習慣不被人喜歡,所以很害怕,我不知道你能喜歡我多久,會愛我多久……也許有一天,你遇上更好的人,你就會離我而去。可是——”我抬起頭看,衝他笑笑,“可是,即使那樣也沒有關係,因為此時此刻,我們是彼此喜歡的。”

他皺著眉,一臉心疼地望著我,摟著我的腦袋,靠在他的胸口,嘆了一口氣:“真傻……”

人,都會死去的,可是我們為什麼還要努力活著呢?

愛,都會消失,可是我們為什麼還要拼命追逐愛情呢?

因為那個活著的過程,心動的過程,是很美好很美好的。

我閉上眼,雙手繞過嚴爵的腰,輕輕釦著他瘦削卻寬闊的背脊。

被人愛著,真好。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7

明亮的房間裡,窗外樹影婆娑,涼風習習。

衛霖緩緩睜開雙眼,望了她一眼,又靜靜閉上眼睛,聽著她的自言自語,等她提著水壺走出去了,眼淚才一顆顆滾落了下來。

他一直以為自己活在一個漫長的夢裡,聽到有人對他說了許多許多話,那些話,有些記得,有些記不得了。

他撐著雙手緩緩坐起來,靜靜看著窗外,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寧靜的夢。那些夢,像重新走了一段人生旅程,那些缺失的部分被女孩的話語填充起來。

他的生命因為這段沉睡,反而變得更加充盈飽滿,倍感珍惜。

他看見床頭有指甲劃過的痕跡,模模糊糊寫著:十六號愛人。

字跡已經有了些歲月。

他閉著眼,輕輕撫摸著。記憶裡那個模糊甚至有些討厭的小女孩,在這些漫長的日夜裡成了他生命裡不可或缺的氧氣,讓他在睡了那麼久後終於醒過來了。

愛,究竟是什麼?

這句話,女孩曾經問過他,可是事到如今的他,也沒有答案。

——衛霖。

他彷彿看見女孩逆著光,靜靜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笑,又似乎沒有。

可是他突然看不清女孩的臉,是喬醉,還是宋朝夕。

倦意襲來,他重新躺了下去,那種疲倦是身體的勞累和不適應,這一次,他知道自己真的醒了。

過往的一切,都隨著那夜開下天橋的車,隨風而逝了。

當他再次醒來,已經是明天了。(作品名:《十六號愛人》,作者:咖啡杯裡的茶。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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