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廣慶為難地說，小孩子們逗架他一個大人不好出面，又告訴倆孩子以後別出去玩了，就待在家裡。倆孩子聽完，瞅瞅父親，大眼瞪小眼，撅起小嘴委屈著躲進了裡屋。馬採蓮冷靜下來也覺得董廣慶說的在理，可是一想想有人罵女兒雜種，她心裡還是氣不打一處來。到了夜裡倆孩子睡著以後，她以拉肚子為由披衣去了東廂房。倆
人云雨一番之後，馬採蓮就把白天孩子被人羞辱的事告訴了劉全旺。他說：
“要過年了，外面又是焰火又是掛燈籠的，咋能把孩子關在家裡，叫他倆明天該出去還出去，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再受他們欺負咋整？”
“你別管了。有俺呢。”
“你一個大人又不能伸手，有啥辦法？”
劉全旺沒再說話，只從鼻子裡噴出一股冷氣。他也為女兒受到那樣的辱罵暗自鼓勁。
馬採蓮叫他別太生氣，撫慰了他一會兒就下地回了正房。
第二天吃過早飯，馬採蓮就按照劉全旺說的，給倆孩子換了衣服叫他們出去玩。董廣慶看不明白她安的什麼心，他問：
“還叫他倆出去？”
“嗯吶。不用你管了。”
倆孩子東瞅西看地出了院子，見東邊井沿子附近有群孩子玩冰燈，好奇心一上來他們就把昨天的事給忘了，歡喜著奔過去湊熱鬧。
“你又領著小雜種來了。”昨天和董秋生打過架的男孩子一看到他倆就說。“誰敢跟他倆玩兒，我就揍誰！”
“小孬種，你再敢欺負他倆，俺扯腿兒摔死你！”劉全旺面目猙獰著從街北一戶人家的柴火垛後面走出來。
“你大人欺負小孩兒！”那個孩子毫不懼怕地喊起來，“山東棒子欺負小孩兒啦——都來看吶……”
聽到喊叫聲，男男女女，呼呼啦啦圍上來十幾個村民。馬採蓮和董廣慶聽到喊聲也奔過來。此時小男孩兒已經把冰燈扔在一邊，伸腿坐在地上哭鬧起來，見他做屠夫的爹來了，就指著劉全旺說：“他打我，他打我了！”
來人聽了他兒子的話，眼睛一瞪，胖臉一歪，炸起絡腮鬍茬子，衝到路北，“咔吧”一聲，掰斷障子上的一棵鋤槓一般粗的木棍，返回身照著劉全旺的後背就抽下來。又是“咔吧”一聲，木棍斷為兩截。這會兒圍觀的人多了不少，都“啊呀啊呀”地叫著往後退去。那人再次舉起剩在手裡的大半截木棍。
“住手！”劉全旺喊道，“俺怕出人命，不想還手。”他彎腰撿起墊在井邊的一塊尺長有餘的青石板，放到白石頭槽子寬厚的邊沿上，抬起右手，“嗨”地一掌劈下去，青石板立時段成兩半。
“還打嗎？”他衝著屠夫吼道。“你要是不解氣，俺自己來。”他撿起一塊紅磚反手砸向自己的頭頂，把整磚拍成了三塊磚頭。那屠夫舉著木棍站在原地傻了眼。
“好，好，好功夫！”圍觀的村民拍響巴掌歡叫起來。他們把眼前的衝突給忘了。躲在一家豬圈後邊不願意露出狗臉的趙三賴子，看見這個場面當即就嚇尿了褲子。他也忽然明白，劉全旺剛來時為啥那樣準地把牛屎糊到了他的臉上——他不光會打架，身上是有功夫的。
等到眾人想起耍賴的孩子和屠夫的時候，卻發現他們早就嚇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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