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烏絲欄”談起——界格在鋼筆書法中的運用＼毛孝弢
宋代黃山谷《跋楊凝式帖後詩》雲:“世人但學蘭亭面，欲換凡骨無金丹，誰知洛陽楊風子，下筆便到烏絲欄。”
“烏絲欄”為何物?《辭源》“烏絲欄”條目注日:“於縑帛上下以烏絲織成欄，其間用朱墨界行，稱為烏絲欄。後來也稱有墨線格子的卷冊之類為烏絲欄。”
自從自來水筆傳入中國，因其使用和攜帶方便，博得廣大人土的青睞。特別是近幾年，熱心鋼筆書法同仁的大力提倡和推動，使鋼筆書法逐步走進書法藝術的殿堂，形成了和毛筆書法相抗衡的並駕齊驅局面。
儘管如此，幾千年的淵源和傳統，使毛筆書法巍然屹立，而鋼筆書法雖然來勢兇猛，在毛筆書法面前，還依然是位小弟弟，它的筆法、結體、布白等等，都得從毛筆書法中借鑑、派生或脫胎而來，就連鋼筆書法中不可缺少的格子，也是“烏絲欄”的“後裔”。至今，毛筆書法已逐漸脫離開“烏絲欄”，而鋼筆書法卻處處離不開“烏絲欄”，相反，為了適合自身的需要，它更向前發展並強化了“烏絲欄”的形式和功能。
翻開眾多的鋼筆字帖，映入我們眼底的，不外乎兩樣東西:一樣是黑色的鋼筆字體，另一樣就是界格在鋼筆字體其間的“烏絲欄”。其形式變化萬方，有直條的，有橫條的，有方格的，其線條顏色有大紅的、青色的、黑色的…不一而足，猶如綠葉襯紅花，給鋼筆書法襯托得更加清新美麗，秀婉動人。
鋼筆書法繼承傳統的書寫形式，有直寫的，有橫寫的，字體有真、行、草、隸;章法千變萬化。因此，縱行的“烏絲欄”已不能滿足現代鋼筆書法的要求了。為了適合和襯托不同形式的鋼筆書法，“烏絲欄＂”也相應地改變了自己的各種形式，最主要可分為三大類:框、界、格。
一、框
框，即作品外面四邊線條相連結的邊框。在原先已印好的框內書寫作品，或者在寫好的作品外面加上框均可。先寫後加框，自由度比較大，可以極大地發揮作者的創作個性而不受約制，特別適合於草書。框的作用是把作品本身和外界分隔開，使觀賞者把視線集中在框內，不受外界干擾，使作品顯得更加集中和緊湊。在框內，不管書寫何種書體，可橫寫、也可豎寫。
框式有單線框、雙線框兩種。雙線框又可分雙細、一細一粗或雙粗式，可視作品需要而定。(見圖1)
二、界
界，即分界劃線。作品如果是橫寫的，可用橫界條(或稱橫條)作品是豎寫的，可用直界條(或稱直條)。因為受到界條的影響，它不適用於自由奔放，激烈多變的狂草書，而適合於真、行隸、篆、小草等書體，尤其最適合於行書的書寫。古代“烏絲欄”就是縱向界行的直界條。界條的條數，可視作品內部而定，除分幅書寫採用常用的八行箋之外，也可界劃成獨幅手卷式的，十多條，幾十條，直至數百條均可。
界條的作用，除能使作品分行布白清楚整潔外，界條的長直線和字體的短曲線相互襯映和對比，相得益彰，使作品更顯清新秀麗。
界條，除了橫界條和直界條的兩種基本形式外，還可繪製成單線或雙線的(見圖2)，各人可根據自己的喜好和作品的形式去選用。
界條的外面一般都加框，有單線框、雙線框。不加框的界條也頗顯大方(如任平先生書寫的《小學生古詩鋼筆字帖》就採用無框橫界條)。
還有一種是暗界條。如平常所用的公文信箋，在光線的折射下可以看到一條壓印過而無墨色的界條。其主要作用是使書寫者暗中受條子的限制，書寫整齊，以免整行字體向上或向下傾斜。
三、格
格，就是方格。但不一定是絕對正方格，可以是長方，也可以是扁方。方格，一般用來書寫比較嚴謹、方正的字體，如楷書、隸書篆書等，如果書寫草書、行書，就顯得比較侷促。
方格，可分為淨方格和條方格二種(如圖3)。一般書法作者比較喜歡用淨方格，它可豎寫，也可橫寫。條方格雖然比較美觀，但制格時比較麻煩。它可分為橫條方格和豎條方格兩種（復見圖3)。一般情況下，橫條方格適於橫寫，直條方格適於豎寫。但有些作者把橫條方格用來豎寫，也別具一格。
方格外面都加框，有單線框，也有雙線框。唯條方格外面可以不加框，也饒有情趣(如圖4)。
除了上述三大類界格形式之外，由於書寫字體和章法的不同，還有許多不同的界格形式，如扇面形的，團扇形的，橢圓形的，直條方格中穿插直界條的(本人拙作《友誼卡格言鋼筆字帖》就採用這種形式)，橫條方格中穿插橫界條的，等等，都不外乎框、界、格三種形式的變化和組合而已。
“烏絲欄”的顏色，古人用烏絲（即黑色)織欄，硃紅界行，是雙色配合，後來單用紅色或黑色線界格。
唐代薛濤曾自制十色小彩箋，深受時賢歡迎。可見古人對“烏絲欄”的顏色是非常講究的。現在我們在鋼筆書法中使用的顏色，一般用大紅、黑色、青色，也有用綠色、紫色、橙色、粉綠、赭石、灰色，或用金色、銀色的，有的作品也用雙色來搭配，顯得比較雅緻。雙色不易配好，要懂得一點色彩方面的知識才能運用自如而不顯凡俗。
界格一般由印刷廠印製。如果嫌印製的界格不合己意，也可自己繪製。
總之，不管界格的變化如何，總的目的是為樹託鋼筆書法本身而設的，如果和鋼筆書法相配是和諧的、協調的、相得益彰的，則是成功的界格;如果過於花俏，或線條過於粗野，喧賓奪主，破壞了鋼筆書法本身的美，就是不成功的界格。大家儘可以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多動腦筋，創作出更多更好的“烏絲欄”形式為鋼筆書法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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